我的朋友陳白露小姐

第54章 2010年冬 (4)

陳言說:“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反正呢,我隻要聽到別人議論一句,都算到你頭上。就算冤枉你也沒辦法啦。”

路雯珊笑得很開心:“算到我頭上又怎麽樣?你才不是重色輕友的人呢。”

“你看錯了,我就是。”陳言說完就走,快走出到門口又回頭:“王製片還在醫院躺著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陳白露第二次從澳門回來是2010年的12月26日。

這個日子我記得無比清楚,是因為我們有聖誕節聚會的慣例,然而這一年的聖誕節,陳白露在澳門。陳言身邊的位子空著,沒有人坐上去,其實每個人都習慣了他們成雙成對地出現,都問陳白露為什麽不在,陳言不動聲色說她回沈陽了。隔著條桌上的鮮花,我看到路雯珊撇嘴一笑。

這場歡宴持續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我們還是覺得沒有盡興。晚上我們又去酒吧,那時陳白露剛剛下飛機,我們要她趕過來。

我們喝著假酒兌綠茶玩骰子,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裏吼叫著交談。

酒、遊戲和環境都不重要,最難得的是在這人心浮躁的一年即將收尾的時候,朋友們還能聚集在一起,沒有少一個。

後來有人退出玩骰子,專心看台上一個姑娘跳舞。姑娘在晃動的燈光裏麵目模糊,隻看清穿著黑色的透視裝,曲線完美,舞姿撩人。

楊寬說:“誰能把她叫過來喝一杯,以後一年不用買單。”

我們回頭看,剛好有男人跳上台去,在姑娘身後又捏又摸。

那是同陳白露去過澳門的十七歲女孩。

後來陳白露喝了很多酒,她本來從來不碰夜店裏的假酒。但那天她喝得酩酊大醉,扳著陳言的脖子說:“你信報應嗎?如果你信,不要娶我。我不是好人。”

~3~

這個冬天是他們之間最慘淡的時刻,但陳白露卻意外地容光煥發。

在肺病和精神壓力的雙重折磨下,她的臉上總是帶著誘人的紅暈。我們一同整理箱子,準備出發去南海過元旦—楊寬有一艘Azteca遊艇,常年停在南海上。

打包這小小的一箱衣服,我用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光是在兩個類似的款式之間取舍就令人頭疼得不得了。但是陳白露沒有這個煩惱,我看著她打開衣櫃,把所有的裙子取出來,飛快地疊好裝箱。她的衣服都價值不菲,但數量很少。

兩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在機場會合。這時是淩晨三點,楊寬為我們訂這樣一個倒黴的航班,據說是為了落地剛好看日出。

“日出有什麽好看?反正我一上車就會睡,你不要叫醒我。”一個姑娘抱怨。

人們都附和,說以後這種事不能交給楊寬做。

但陳白露很興奮:“我好久沒看過日出了,上一次是兩年前了,在峨眉山,你呢?”

我邊打哈欠邊搖搖頭。

陳白露站起來活動腿腳,又喊餓。

我低頭閉著眼不理她。

她晃我的肩膀:“你餓不餓?”

我有氣無力地搖頭。

“你精神一點兒呀!”

“是你該安靜一點兒吧。”

“起來跟我去吃漢堡王。”

“夜裏兩點吃漢堡王?”

“我餓得受不了。”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沒辦法,隻好起身陪她去候機廳對麵吃漢堡王。

我在餐廳裏遇上了英總和妙妙,還有三五個我不認識的姑娘。她們埋頭吃喝,每個人手裏都舉著一大杯可樂,雙目炯炯。

“海棠!”英總直接跳起來朝我揮手。她結了婚,可是舉止仍然像個少女。

我趕緊打招呼,妙妙嘴裏叼著薯條給了我一個熊抱,番茄醬蹭了我一臉。

英總向另外幾個姑娘介紹我:“以前的同事,北京最棒的宣傳之一。”

我嚇了一跳,說起來我隻幹過那一票,哪裏敢稱最棒。

“您別損我。”

“從來不說大話,成績在那兒擺著呢。”

幾個女孩聽說我參與了去年賀歲檔的宣傳,立刻畢恭畢敬起來,叫我“海老師”。

我差點兒落荒而逃。陳白露在我身旁憋著笑。

我趕緊岔開話題,問:“公司是在組織度假嗎?”

“這個時候度假?是首映巡回,第一站在南京。”

我的臉騰地紅了。剛剛還被稱作“老師”,轉頭就問出這麽蠢的問題。在電影行業裏,這時正是最忙的時候。說起來我也是做過這個工作的,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呢?

說起來也整整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