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的文官

第189章 丟失了飯碗 (1)

173丟失了飯碗

黃寶的吃驚倒不像裝出來的,怎麽會呢?

吳安分鬆鬆垮垮靠在椅子上,知道為啥丟的嗎?因為我問了張小花的事,就這麽簡單。我一問,有人就害怕,就想法子搞我,你說怪不怪?

黃寶躲開吳安分的目光,沒人怕你。

吳安分咄咄逼人地說,錯了,怕我的不止一個。噢,你為啥把我找你的事告訴賈文明?是他讓你報告的?

黃寶說,我幹嗎告他?

吳安分說,你肯定告訴他了,要不他咋會知道?

黃寶端起杯喝了一口,剛剛露出的慌張消失了,代之的是淺怒和嘲諷,你一來就審我?

吳安分停了停,我口氣衝是吧?好,我說慢點兒,鄉裏賠了你多少錢?

黃寶說,我憑什麽告訴你?

吳安分的口氣終於軟了,聲調裏有一絲乞求,你告訴我,黃寶,我就是想知道,我真沒別的意思呀。

黃寶罵神經病,聲音很低,似乎沒打算讓吳安分聽見,可那三個字落在吳安分耳邊卻異常清脆。吳安分說,我真神經了,你幫幫我。

黃寶說,我餓了。

吳安分說,你是膽小鬼。

黃寶說,我真餓了。

吳安分罵,你他媽是膽小鬼。

黃寶低頭吃飯,聲音很響。

吳安分抓起酒瓶往黃寶頭上澆去。吳安分失去了耐性,想和這個暴發戶幹一架,他實在憋得太久了。黃寶不肯吃軟的,就讓他吃拳頭。淺黃色的**順著黃寶剛剛長起茬的頭發流下來,臉上、脖子上、衣服上霎時洇出一大片。服務員和旁邊的食客都驚愕地看著。黃寶的臉漲得通紅,肌肉**著,隨時要飛濺起來,可跳了幾下,竟然又平靜了。他抹一把臉,拿起餐巾紙緩緩擦著。他還笑了笑,仿佛這一澆,讓他無比舒坦。

黃寶沒被激怒,吳安分一時無措。總不能把酒瓶子砸他頭上。

黃寶衝服務員喊,再上一瓶。

吳安分齜著牙說,黃寶你行啊,修煉成仙了。

黃寶說,誰還不開個玩笑,哪能當真?

吳安分逼住他的眼睛,我沒開玩笑,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捅個口子。

黃寶的臉顫了顫,又平穩了,我要是得罪了你,隨你便。

吳安分忽地笑了,怎麽會呢?我還打算去你店裏上班呢。

黃寶神色平靜,吳安分還是捕到了他眼中的驚慌。

吳安分不是威脅黃寶,吃完飯就去了黃寶的店。吳安分用黃寶的茶杯泡了一大杯茶,坐在門口看黃寶賣東西。有時,吳安分還和那個女人開句玩笑。女人臉上有一絲不快,因為摸不準吳安分和黃寶的關係,也就低頭不吭聲。黃寶則木著臉。吳安分很是痛快,看你能忍耐多久。夜裏,吳安分住進原先那個小店。如果碰見鴨嘴,吳安分非得讓他的鴨嘴變成豬嘴。鴨嘴不知在哪個店放套子呢,影兒也沒有。

吳安分到黃寶店裏上了兩天班,那個女人不見了。吳安分覺出黃寶臉色不對,故意問,她呢?怎麽隨隨便便就不來了?這工錢一定得扣。黃寶突然咆哮,你管得著嗎?你算什麽東西?吳安分明白女人不會再來了。吳安分想激怒黃寶,黃寶真的怒火衝天了,吳安分反沒了脾氣。他拍著黃寶的肩,幹嗎這麽大火?不就個幹活兒的嗎?又不是你的相好。不是你的相好吧?黃寶甩開吳安分,青著臉坐下,無賴,你徹底是個無賴。吳安分說,這還用你說,灘北誰不知道我是無賴?黃寶痛苦不堪,你幹嗎纏著我?吳安分說,因為你撒謊。黃寶無奈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吳安分的糾纏已經奏效,黃寶被吳安分整得焦頭爛額。吳安分從他疲倦的眼神推斷,就算他不是噩夢不斷,也睡得不安穩。吳安分捋住他的脖子,慢慢往前擠,捋到最後,他的嘴自然就張開了。可一天天過去了,黃寶依然咬得死死的。吳安分的情緒壞到頂點,忍不住大罵黃寶。吳安分生氣,黃寶反又平和了。他說,你真是不講理,天天吃我的喝我的,還要罵娘,我爹也不敢這樣。你是我爺爺!太爺爺!行了吧?!吳安分說,屁,想讓我入土啊,沒門兒!

吳安分回到了灘北。身上的錢花光了,再住下去就得趴車站。吳安分纏著黃寶,吃著黃寶,黃寶硬是沒吐出一個有用的字。吳安分打算回村弄幾個錢,村裏還欠著他一筆護林費。還有,吳安分饞女人了。一種滲進骨縫的饞。好久沒找徐娥子了,張小花出事,打亂了吳安分和徐娥子的規律與默契,搞得饑一頓飽一頓。

吳安分想順便到林帶瞅瞅,就繞了幾步路。沒發現樹木被砍,吳安分鬆了口氣。他是快走出林帶的時候看見王虎女人的。王虎女人正撅著屁股挖什麽東西,大概是藥材吧。吳安分嗨了一聲,王虎女人受了驚嚇,險些跌倒,看清是吳安分,沒好氣地說,我以為撞上鬼了呢。吳安分用目光摸了她一遍,問,你幹嗎呢?王虎女人說挖藥材。吳安分說灘北的藥材都挖你們家去了。王虎女人冷冷地說,這又不是草場,你少管,我不挖藥材,去哪兒弄錢?不像有些人從棺材縫兒還能摳錢,我沒那能耐!王虎女人的話有些奇怪,但吳安分沒琢磨出味兒來,沉了臉說,樹林也歸我管。王虎女人說,少來這套,我不吃。吳安分想抓她,王虎女人靈猴一般躲開,別碰我!吳安分以為王虎女人故意吊他胃口,這個女人很懂得騷,便嬉笑道,兩天不見,長刺兒了?王虎女人罵,也不撒泡尿照照,提著筐就走。聲音極輕,但穿過密密匝匝的樹葉,陡然有了堅硬的力度,狠狠撞了吳安分一下。吳安分愣住,繼而羞惱萬分,王虎女人的褲帶鬆得很,誰碰都開,她有什麽資格寒磣他?可她就是寒磣他了。

吳安分憤憤地罵句髒話。

進屋不久,黃老大和三結巴先後追上門。這倆人讓吳安分頭疼,怎麽躲也躲不開,似乎一直在門外嗅著。炕上、桌上積滿灰塵,吳安分抓著一塊破布狠狠地拍,屋內頓時彌漫起嗆人的塵霧。黃老大和三結巴躲著吳安分的布子,卻不肯退出去。

吳安分冷著臉,你倆有事?

黃老大和三結巴用眼神商量誰先開口,後又加了動作。吳安分示意黃老大先講。黃老大扭捏著,滿臉皺紋絞出一個旋狀的疙瘩,方說,吳安分,黃寶沒得過八萬塊錢呀。吳安分已經對這句話過敏了,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向龍王爺發誓,我相信你,他得不得實在和我沒關係。黃老大問,那你找黃寶幹嗎?吳安分反問,誰說我找他了?黃老大一副看透吳安分的樣子,你能瞞誰啊?吳安分不想理他,讓三結巴講。三結巴看著黃老大,想等黃老大離開。黃老大卻把臉扭到一邊。三結巴衝黃老大做了個厭惡的表情,然後賠著笑,吳……吳……吳安分問,帶來了嗎?三結巴趕忙掏出賬本。吳安分拿了,瞅都沒瞅,一下撕成兩半。三結巴急得眼珠要冒血了,你……你……猛地扯住吳安分。吳安分說我和你說不清,找村長打這個官司。走出一段,見黃老大沒跟上來,低聲對三結巴說,你用透明膠先粘了,弄亂我就不認賬了,放心,我跑不了。三結巴想了想,認為保存好賬本還是重要,不情願地撇下吳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