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的文官

第190章 丟失了飯碗 (2)

這成啥了?竟混得沒法在村裏待了。吳安分沒找村長,徑直去了徐娥子家。

吳安分進屋就覺出氣氛異樣,但沒往心裏去,也沒聽懂徐娥子的暗示。兩口子都在,男人編筐,徐娥子躺著。徐娥子男人看見吳安分,眼神裏閃過一絲興奮、一絲緊張。吳安分早已習慣了無視他的存在,隻是笑了笑。徐娥子男人借口去菜地,徐娥子張張嘴,似乎阻止男人離開,可男人已經出去了。

吳安分關切地問,你沒事吧?徐娥子搖搖頭,剛才躺在那兒,她慵懶又略帶感傷,此時則顯得憂心忡忡,還有幾分焦灼不安。

吳安分再次問,吵架了?

徐娥子說沒有。

吳安分問,生我的氣了?

徐娥子幽怨地盯住吳安分,這些日子,你幹啥了?吳安分說,沒幹啥,去縣城辦了點兒事。

徐娥子問,你是不是想和黃寶分錢?

吳安分幾乎閃斷舌頭,你說啥?誰這麽編排我?

徐娥子說,都這麽說,還有假?你往縣裏跑,是找黃寶吧?我上次一說黃寶得了錢你是不是就動了心思?吳安分,聽別人這麽說,我的心就像掉進茅廁,難過得要死,你咋就這樣了?

一股冷颼颼的寒氣逼進心口,難怪王虎女人用那副腔調和他說話,說他從棺材縫兒扒錢,原來她們都認為他想和黃寶分一股。吳安分問,你也信?

徐娥子問,那你找黃寶幹啥?

吳安分把他怎麽懷疑張小花的死,怎麽找黃寶的事說了。

徐娥子淒然道,我信你,別人誰信?再說,過去的事你翻攪它幹啥?不管她是咋死的,黃寶不追究,你跳騰個啥?搞清了又咋樣?你想治誰的罪?就算治了誰的罪,你能把張小花救活?你一定是哪股筋抽住了,吳安分,可別自個兒往煙囪裏撞啊。

吳安分說,和你說不清楚。

徐娥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中邪了,你以為你是誰?你走吧,以後甭來了。

吳安分板了板臉,忽又笑了,這就要分手啊?我可天天想你,都快想瘋了。順手一拉,把徐娥子拽進懷裏。

徐娥子掙紮著,不行,今天真的不行。

徐娥子的不合作反激起吳安分的,當然,夾雜了些憤怒。吳安分沒強迫過別的女人,更沒強迫過徐娥子,可今天他管不住自己,他徹底地瘋了。

徐娥子急得臉都綠了,快走!……我男人……

吳安分已經把徐娥子撲倒,徐娥子氣惱而委屈地呀了一聲,淚水傾瀉而出。她咬住牙,任淚水狂奔。吳安分頓住,沒想到徐娥子會這樣。在這短暫的靜默中,門咣地開了。

衝進來好幾個人,徐娥子男人、焦所長、小個子警察,還有兩個陌生人。

吳安分的腦袋頓時大了,死死盯住徐娥子。徐娥子羞愧而慌亂,讓你……說出兩個字便咬住嘴唇,痛怨的目光碰碰吳安分,迅速躲開。直到吳安分被帶走,徐娥子方扭過頭。她的眼神徹底亂了,如開得正濃的杏花遭了冰雹,紛紛飄落。她似乎要跳起來,男人死死拖住她。

吳安分沒想到他會再次被推進那個空得讓人發慌的屋子。他鑽進了別人的套子,就像當初張小花鑽進他的套子一樣。

焦所長沉著焦炭一樣的臉斥責,狗改不了吃屎,這回捂到炕上了,你還有什麽話說?我這個所長好像專為你當的,整天就處理你的事了。吳安分垂著頭,卻沒有愧色,鴨嘴說在縣城和相好搞也不行,在家裏也不行,吳安分慶幸自己的活動僅限於鄉村,沒想到鄉村也不行了。哪條法律規定男人不準找相好了?

焦所長說,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還想搞對抗?

吳安分覺出焦所長話裏的火藥味濃了,老老實實地說,沒有。

焦所長說,營盤的治安一直搞不上去,就是你這種人攪的。

吳安分稍一沉吟,神色變過來,焦所長,我和徐娥子是十幾年的相好了,這是周瑜打黃蓋,兩廂情願,你要是管,在全鄉不得抓多少?

焦所長厲聲道,少跟我滑,徐娥子丈夫不告你,哪怕你好一百年呢,現在他告,派出所就得管。

吳安分的目光疲軟下去,淋濕了似的。徐娥子丈夫早已默認了他和徐娥子,為什麽現在突然告發?顯然是被人鼓搗的。不管什麽原因,隻要他告,就沒那麽簡單了。

焦所長冷笑,咋不硬了?還相好呢,徐娥子說你一直糾纏她,不跟你好,你就威脅她。

這不可能!吳安分大叫。徐娥子雖然在這個圈套裏扮演了角色,但吳安分相信她不會亂咬,絕不會!

焦所長問,你是不是想對質?

吳安分一頓,他對這兩個字心有餘悸。就算和徐娥子四目相對,又能有幾成勝算?

焦所長說事情已經犯了,抵賴狡辯全沒用。如果把吳安分送交刑警隊,判他個**罪也不是沒可能。所裏也不想讓事情搞大,盡量做徐娥子男人工作,吳安分給他點兒賠償,讓他放棄上告。兩條路任吳安分選。

吳安分長歎一聲。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第二天,村長把吳安分領出來。村長把吳安分的護林費結清,全部交給派出所。吳安分身無分文,賬上也無分文,徹底成了光棍。賬倒也有,那是他欠別人的。村長知吳安分餓著肚子,隨吳安分走進飯館。村長說,你一直催我要錢,虧得沒給你,不然去哪搞這筆救命錢?吳安分說,啥人啥命。村長咦了一聲,你怎麽一點兒不傷心?吳安分說,傷心頂個鳥用?要傷心,我能死一百回。村長感慨,你這號人也少見。說愣不愣,說傻不傻,就是腦袋太擰,還不老實,全栽在女人身上了。女人呀,那可是一股水,流到一個地方就變一個形狀,沒把握可千萬別上。吳安分笑笑,與女人無關。

我不就是想搞清張小花怎麽死的嗎?我問問有錯了?一問就惹禍事,你說怪不怪?村長顯出一絲緊張,可別亂說啊。吳安分道,我怎麽亂說了,她死的稀裏糊塗……你別走,我不說了。村長又把屁股穩在凳子上,沉默了幾分鍾,小聲說,你知道了又怎樣?別人說你想從中分一股。吳安分惡聲道,誰他媽亂嚼,我撕他的嘴。村長踢踢吳安分,低點兒聲,我搞不明白,你到底為啥?吳安分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真是說不清。村長說,你天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噢,林子你也甭護了。吳安分急道,不護林,我吃啥?村長說,我連你的影兒都逮不住,有你沒你還不一個樣?吳安分說,沒飯吃,我就賴在你家。村長罵,狗日的,一條喂不飽的狼。吳安分大聲說,再切一盤豬耳朵,反正你也心疼了。

從飯館出來,吳安分說,我不回去了。村長硬紮紮地看著他,想讓我雇轎子?

吳安分說,我找黃寶去。他還能回村嗎?三結巴不把他嗡嗡死才怪。吳安分原打算去找徐娥子,狠狠質問她一番,又覺得沒意思。現在,他最想找的是黃寶,黃寶怕,他偏要找。反正他已落魄成這樣,更沒啥顧忌了。

村長抓抓帽子,又扣上了。你這根筋算是繃住了,算我白費唾沫,腿是你自己的,愛往哪兒呱噠往哪兒呱噠,往坑裏掉吧你。

吳安分說,還得借我十塊錢。

村長沒有好臉色,窮得就剩一張嘴了,還借,我再當兩年村長,這條命也得讓你借了去。掏出十塊錢,狠狠拍給吳安分。那頂帽子終是被他揪下來,那時,他已離開吳安分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