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的文官

第264章 白英那邊的事情 (2)

白英犯了一個很小但後果嚴重的錯誤。她忘記給丈夫打電話了。

通常周末回家,她總是出發時給丈夫打電話,告訴他車次,到達的時間,下了大巴她打車回家。她總是這樣做,丈夫囑咐她小心,在車上別睡覺。可今天碰到了校車載師生來關門山旅遊,白英就忘記打電話了。而且坐學校的車,自然比等班車快了許多。白英在電話裏告訴丈夫不知道會開到什麽時候,可兩個小時後,她用鑰匙打開了自己的家門。

丈夫隻穿了條內褲在客廳拖地,聽見門響詫異地抬頭,他看見白英,說不出話來。

白英也被丈夫的表情釘在了門口,廚房裏有嘩啦啦的水聲,碗碟叮當的聲音。白英朝廚房的方向看,丈夫丟了拖把,“白英……”

碗碟叮當聲停了,水還在嘩嘩地淌。

白英拉開餐廳通廚房的推拉門,挨著門的洗碗池邊站著一個穿圍裙的女人,隻穿著圍裙的女人。

那條玫紅的小圍裙肚兜似的掛在她豐腴的落體上,她的手還泡在水裏,背對著門,後背、臀部和兩條腿白花花的一片,隻有兩條細細的玫紅的帶子刺人眼。

白英真後悔怎麽就拉開了門,她不敢看那個女人,水在流,白英伸手按下了水龍頭,好像她拉開門就是為了關水龍頭似的。嘩嘩的水聲停止了,白英躲閃著目光掃了一眼那女人,她隻看見了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有一塊胭脂記。白英被燙著似的退了出來,跑進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白英的房間鋪上了厚厚的地毯,靠牆的一側,有張綠色的蒲席鋪在毯子上,那就是她睡覺的地方。白英踢掉鞋,一下撲倒在席子上,身子被安穩地托著了,她不能再動,枕頭就在前麵,她卻沒力氣去伸手拉過來,她把手裏拿著的剛剛領到的課本塞到臉下麵枕著了。

白英想不明白,丈夫既然和保姆這樣了,為什麽還打電話催她回來?

原來那隻是他的客氣呀,白英竟然當真了,人的心哪……

楊大月幾次三番地敲門,說是要給她解釋。她沒有理睬。事情都這樣了,還需要解釋什麽呢?

她並沒有睡著,隻是在那兒偷偷地哭泣著,她想不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覺得自己十分的冤枉:她是為了這個家才遠離家門出去應聘的,而這個楊大月卻趁機出軌了。雖然她在年輕時與軍武有過肌膚之親,可是她從來都是把楊大月當作自己真正的丈夫,把他當成了自己終生依靠的。這次她離家應聘,原因不就是為了還債嗎?如果楊大月能夠籌措到足夠的錢,她就沒有必要一大把年紀還要拋家舍業的出去掙錢。她與軍武近在咫尺,兩個人都抑製了自己的**,遵守著那一道男女道德的底線,可是,這個楊大月,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出軌了。

哭夠了,她聽到那個保姆離開了,就開門讓楊大月進了房間。

“大月,你想怎麽辦?”她嚴肅的問他。

“白英,千萬別誤會。天太熱,誰知道她竟然不穿衣服?唉,這事兒鬧的……老婆,實在是對不起了……”

“大月,如果你一個人寂寞了,一時衝動出軌去找小姐,我不反對。可是,我不能容忍你把一個女人領到家裏來這麽隨便。”

“白英,別誤會。我和她,真的沒做什麽。你看,我這兒……始終給你留著呢!”

白英突然就感到一陣惡心,連忙遮住自己的眼睛,避免看到他身上鼓起的那個肮髒的部位。

“好了,白英,原諒我吧!咱們好不容易團聚在一起了……”接下來,楊大月一陣甜言蜜語。

白英這時候就想到了離婚,可是,自己一把年紀了,離婚就那麽容易?真的離婚了,怎麽向兒子交代?自己一個人怎麽生活?軍武已經做了高官,有自己的妻子女兒,他會接納她嗎?如果他們之間鬧出了什麽緋聞,會不會影響他的仕途?

中國的傳統,女人的天性,家庭的魅力,終於讓白英打消了離婚的念頭。可是,這並不代表就原諒了楊大月,並與他恢複到昔日美妙的情感之中去。她與他貌和神離,同床異夢,即使兩個人都脫光了衣服睡覺,也找不到昔日男女的那種歡樂了。她知道,自己終生的依靠,不會是他了。若是沒有對兒子的牽掛,她也許早就離他而去了。

就在兩個人都處於若即若離的恍惚狀態時,兒子從美國打來電話,責問他們:“人家的爸爸媽媽都來美國看望孩子了。你們兩個怎麽不來看我呢?難道說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兒子麽?”聽了兒子的話,兩個人當時就啞口無言了。是啊,他們確實想念兒子,可是,去一趟美國,那得需要多少錢啊?他們正在還債時期,這時候把大把大把的錢扔在旅途上,合適嗎?

見父母沒有任何答複,晚上兒子又打來了電話:“爸、媽,家裏是不是困難?沒事兒,我們學校專門找了一家旅遊公司,承辦接待學生家屬來美國探親的事務。價格很優惠的。爸、媽,你們倆,總要有一個人來看看我吧!”

聽到兒子的請求,白英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兒子出國後,雖然她在網絡QQ上多次與兒子視頻聊天兒,可是,那總是遠隔重洋。不如親眼去看一看放心。

“白英,你去吧!”楊大月發揚風格了。

“不,你去!”沒想到,白英把機會給了他。

“我、我、我……嘻嘻,也許兒子希望你去呢!”楊大月不好意思地搓起了手。他決定自己要去,不是因為搶這次探望兒子的機會,而是他覺得自己是男人,男人嘛,出門遠行就是自己的責任。

大巴離開華盛頓又開了半個小時,眼瞅著四麵的燈火像同行人的耐心一樣一點點熄滅,一直戴著黑邊墨鏡的導遊才又呱啦呱啦地在車頭處站了起來,嘴緊貼著麥克的話筒說:“大家期待已久的旅店馬上就要到了,跟著我們天馬旅行社出來玩兒,住的旅店呢,都在荒郊野外,所以不太好找,多花了一點時間。可能有朋友會問這個旅店是幾星級的,是三星還是四星。比這些還都要好啊!跟著我們天馬旅遊,就會天馬行空,大家看看現在外麵的夜空是滿天星,我們的旅店也是滿天星級的。”

每一句話,導遊都用英語、粵語和普通話各說一遍,沒幾句卻也說了半天。普通話每次都放到最後說,這使得既不懂英語也不懂粵語的楊大月聽得很有節奏,聽懂一句,琢磨琢磨,再等著下一句。這種節奏,和夾在普通話間那些嘰裏咕嚕聽不懂的話,一起培養著楊大月的困意。旁邊的英武倒不困,敲著車窗玻璃,抱怨說,這他媽哪還是華盛頓啊,快到桓仁縣了吧!楊大月本想說點兒什麽,但猶豫了一下,把想法轉化成了兩聲附和捧場的笑聲。

兩年了。上一次和兒子這樣近地坐在一起,還是兩年前在沈陽桃仙機場候機廳的皮麵座椅上。兩年了,楊大月發現兒子越來越沒有了耐心,而自己倒是越來越無所謂了。他還記得兒子申請出國留學時,買了一張巨大的美國地圖,貼在臥室裏。那時英武還很有耐心,在地圖上找到了每一所他申請的大學的所在地,做上標記。那時白英還在,每晚五點準時回來,給他們爺倆兒做好飯,吃完就回學校忙。很多時候,英武也隨即出去到學校自習。楊大月便看電視,沒的好看時,就到英武的屋裏看地圖,看煩了,就一個人在這個舊式的兩居室裏來回走,想摔點兒什麽或是砸點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