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禍心陣中尋生死
似乎過了回望海，一切都變了，鳳琉璃這樣無奈的想著，可是他又很快被另一件事情所打斷，那件事他不能讓所有人發現。
歸落盯著鳳琉璃的背影，挺立的身姿傲世的氣勢，可她卻感覺再也等不來鳳琉璃回望自己的目光。
直到三人來到亂石林。
腳下是高低不平的石子路，周圍怪石林立如同高大的喬木疊立空中，遮住了半片天空。
當三人踏進亂石林中的刹那間，歸落注意到了三人腳下一道光芒轉瞬即逝。
她正暗自驚疑，卻見墨殊猛的停駐腳步。望著對方露出震驚的表情，她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這氣息……她來過這裏！”墨殊說完飛身衝向亂石林中，尋找那抹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歸落先是一愣，立馬明白了墨殊口中的她定然是初水。於是她轉目看向鳳琉璃，說出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初水來過這裏？”
卻見對方輕微的皺了皺眉頭後又是恢複了平靜“這裏殘留的氣息的確是她的。”
隻見墨殊折身而回衝到鳳琉璃麵前，驚喜和憤怒複雜的出現在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上“初水到底在哪裏！！”
“真是可笑，我為什麽會知道她在哪裏？”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鳳琉璃的漠視與墨殊的緊張形成鮮明對比。
“你以為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癡情於一個人嗎？初水不過是幾千年的影子而已，一個死人而已，我為什麽要像你一樣對她念念不忘？”
“鳳琉璃你個混蛋！”墨殊惡狠狠的抓住對方的衣襟，淩亂的青絲迷了鳳琉璃的眼。
鳳琉璃一臉無所謂和傲慢“你就隻會這樣動手嗎？如果你找到她，她還是選擇我的話，說不定或許我還會考慮接受她！”
墨殊狠戾的瞪視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他憎恨了千年的臉，聲音帶著死亡地獄的氣息“如果找到她，我想她一定更想要你死！”
鳳琉璃不為所動，隻是輕描淡寫的將那隻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嫌惡的掙開，唇角帶著邪惡的笑“是嗎？那前提是，你要找到她才行。”
墨殊不再與他對話，而是又一次轉身飛向亂石林深處。
那裏，大片灰色的雲飛速靠近，隱隱閃電雷聲在發作。
歸落本站在一旁聽著二人對話，那種被人踐踏不屑的痛仿佛生在她心中，令她生不如死。
“那裏危險，你不能去。”一隻手牢牢的固定住歸落的肩，身後傳來鳳琉璃擔憂的聲音。
“我寧可與他危險並進，也不願同你安逸共生。”
冷漠的話從鮮潤的紅唇中吐出，疏離陌生的雪眸中帶著令鳳琉璃剜心的痛。
鳳琉璃看著那道身影，歸落頭也不回的決絕，目光隨著白色身影的離開越來越沉重，隻有他清楚，亂石林中危險橫生。
天邊詭異的氣象壓境而來，像是萬馬奔騰，帶著血腥的風塵而至。
歸落跟隨在墨殊身後，此刻的墨殊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找到初水，他已然忘了現實的危險。
頭頂邪雲已至，一道威力巨大的閃電在瞬間劈下，歸落想都未想一把推開墨殊，眼見那道熾烈的閃電帶著刺眼的光芒眨眼來至眼前，一道紅影閃電般橫在了自己麵前。
刹那間，時間靜止，她聽到了骨頭斷裂和血液迸濺到自己身上時的聲音
。
如瀑的青絲淩亂了鳳琉璃的容顏，衝斷了在歸落心中的那種複雜的牽絆。
鮮血淋漓在地麵，身體如飄然欲墜的落葉淒美絕豔。
如同潑開的丹砂，暈染了眼中整個畫麵。
她看到鳳琉璃身體漸漸變成枯骨，流出的血液漸漸的形成了一片血海。
歸落雙目空洞的抱著那具枯骨漂流著，猶如過了千年萬年一般，直到漂流到一座橋前……
“生如鏡象，死而寂象。末路殊途，罪在輪回。”
空穀幽森的聲音像是穿過重重煉獄飄至歸落耳邊，催促的話語讓人不容停下腳步。
血海對麵，一座用無數的白骨堆積的宮殿屹立在岸邊。
海浪拍打著那座宮殿，煉獄的獄火在旁邊焚煉，卻也絲毫不損那白骨堆積中泛起的冰冷的光澤，依舊寒如冰岩。
歸落直言回道“如若輪回隻是為斷情癡念，那麽又何來緣聚緣散。”
“死不過是生的彼岸，恨也隻是愛的怨念。斷他生死，滅你執念，奈何橋前，無情無念的墜入輪回，重生時又是一個不染塵埃的心，這樣豈不更好？”
“若這般，即便不死不滅之身，也猶如枯骨形散，即便命如天長，隻怕死也成為執念，我要的不是他死，而是與情共長。”
“你太過貪戀死，不得死。他又非執於生，而不得於生，你二人不是心如隔銀河之遠，而是對於‘求’卻無法得償所願。”
“若是用我死換他生呢？”
“枯骨不朽卻已千年，早已魂靈俱滅，如何以死生還？”
歸落望著這片無邊無際的血海，一時難以抑製心中的憎恨怨念，目露血光道“我要這白骨宮殿為他鑄身，血海為他織袍，再不為輪回歸寂生死有命而限製！”
“癡兒……”
一聲歎息化作孤帆，海浪漫卷席天傾覆而來，歸落雪發將枯骨包卷而起，手中的紅色戒指刹那間化作一個寶光熠熠的月靈杖，赤紅色的光芒與血海混為一色，歸落手執月靈杖，一雙雪眸此刻變成了青藍，居高臨下，帶著毀弑冥域的氣勢宛如降魔神女。
魔杖在海中快速攪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煉獄底下的獄火迅速蔓延在海麵將歸落包裹其中，像是一隻巨大的火繭，帶著焚天滅跡的熱度似乎要將她煉為熔岩。
就在她失去所有理智的時刻，仿佛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梅香，帶著雪妖山獨有的清冽悠寒。
“歸落……”
歸落猛然睜開眼，眼前出現了白茫茫一片，不再是血海翻天，不再是白骨宮殿屹立岸岩。
雲霧深處，一道模糊身影漸漸清晰。歸落定睛凝神看向來人“你是誰？”
“我就是你。”
“我又是誰？”
“你是執念中最為清冽的那股幽寒。”
“我不懂。”
“你會懂的，當記憶重翻，血顏會清洗出三生恩怨。”
“什麽是血顏？又是誰的三生恩怨？”
“待到記憶重啟之日，血顏落定，三生便是結局。”
……
歸落追著那抹模糊身影不停的奔跑，可是不論怎麽追，那抹身影始終在她看不清的雲霧裏。
一陣心跳聲突然在周圍想起，歸落身如千斤重，漸漸地從雲霧中墜入了無際深淵。
當她再睜開眼時，看到了墨殊一臉如釋重負的表
情和一閃而過的驚喜。
“這是哪裏？”歸落坐起，神情恍惚，她不知道眼前的是真還是假，她打量著周圍，灰暗的虛空透著岩石的紋理。
墨殊一邊檢查歸落的心脈，一邊回道
“我們還在亂石林中，隻不過這裏是是亂世中的一處結界，放心很安全。”
“那鳳琉璃呢？”歸落一把抓住墨殊的手，急切的問道。
“他在那裏。”墨殊指著另一邊昏迷的人道。
歸落趕忙來到鳳琉璃身旁，卻見他身體完好無損，沒有一絲損傷，心中暗自驚疑
“剛才……我明明看見他渾身是血……”
墨殊猜到了對方疑惑，解釋道
“剛才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我們都陷入了惑心陣中。”
“惑心陣？”
“惑心陣是亂石林最為特殊的幻境，一旦有人陷入其中，那麽幻境會根據此人的經曆、過往製造出逼真切身的假象，以至於讓人在裏麵迷失心智，從而死於其中，這就相當於是自己殺死自己。”
“自己如何殺死自己？”
“在夢境中，如果裏麵的東西滿足了你的心願，那麽，在願望達成的那一刻，你的意誌就會被吞噬，直到被惑心陣毀滅。”
“那鳳琉璃他……”歸落聽到這裏，立馬想起了自己在惑心陣中看到的場景，那樣真實的痛曆曆在目，到現在絕望的心仍心有餘悸。
墨殊黑沉沉的眸子一暗
“我以為我們三人中，最先醒來的應該是他，沒想到……”
歸落目不轉睛的盯著鳳琉璃身下，一個白色光環正閃爍不停
“那他身下閃爍的光環是什麽？”
“如果，他被惑心陣吞噬，那麽光環消失。”
歸落不由得擔心起來，暗自在心中祈禱也替鳳琉璃揪著心。
一時間，二人都各懷心事的沉默下來。
歸落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自己腳踝的銀鈴上有異樣，待她仔細一看卻是一顆不知名的仙草纏在了鈴鐺上，歸落取下拿在手中，一時間想著夢境中的場麵出了神。
片刻，歸落抬起那張白皙夢幻般的臉，問向一旁似有心事的墨殊“你恨他嗎？”
“我會殺了他，隻不過不是現在。”
歸落不願聽到這種回答，可是她卻又沒辦法改變他們的現實。
“為什麽？”
“我怕如果找到初水，她若知道我殺了鳳琉璃，怕是會恨我。”
“可是你不是說初水若是醒來也一定會殺他嗎？”
墨殊堅毅的唇角露出一絲苦澀
“可是，她也愛他。”
“難道，初水不愛你嗎？”
墨殊抬起那雙落寞空寂的眼望向上方，黑湛湛的眸子竟有一絲對愛情的膽怯
“對於我，或許她更多的是依賴吧。”
“任誰都會認為，你是一個值得托付和信賴人。”
“那麽你呢？你愛他？”
“是。可當我聽到你一定要殺他時，我心裏就會有一種被命運作弄的感覺，我希望你幸福，又希望他活著。我知道他殺死了你最愛的人，可是我卻不願意讓你們對立相殺。”
墨殊聽到歸落這樣說有種驀然傷感，這感覺來自歸落吐露了她的心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