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借銀相濟

“不瞞張師兄,我現在確實很需要錢,道長的救助恰是雪中送炭。那就麻煩師兄替我向道長表達我對他的謝意,這些錢我先暫時收下,請傳告道長這銀子就是算我借的,以後有了錢我一定會立刻全數還給道長。”當務之急是先救人,錢借了以後可以慢慢還,但若是劉三的娘有個三長兩短那就不可能再有挽回的餘地了。

張敬尤本因影兒的前半句話而如釋重負地笑眯起眼,但當影兒後半句的轉告便倏然頓住了麵部的變化,漸漸拉長成了一副苦瓜臉:“這個麽……”他揮了揮手,故意擺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試圖打著含混帳過去,“隨便啦,其實這個就不必和他老匯報了,說了師傅反倒要怪我囉嗦了,那我不是自討苦吃?嘿嘿,我才不想幹這傻事嘞!”

張敬尤搞笑詼諧的表情倒讓影兒被逗得抿嘴微微談笑起來。

離開又臣的日子讓她學會了平靜地微笑,和他在一起的心情總是處在起伏不定的位點,要則就是突登情緒的頂峰,另則便是跌至穀底。而在道觀生活的日子仿佛給她帶回了一絲難得的平和談定,這種感覺是她久沒體會過的,久到連自己都覺得生疏了。

“怎麽了?你在笑什麽?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張敬尤尷尬地半裂開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皓齒,慌手慌腳地往自己的兩個巴掌上一陣瞎摸。

影兒溫柔地報以一下一笑,微笑的唇線彎過一個好看的角度:“不用摸了,你的臉上什麽東西都沒有,我笑隻是因為你說話很幽默,我覺得很逗而已。”

“哦,我還以為我臉上有什麽呢。”張敬尤傻傻地應了聲,憨厚地繞著頭上的發絲。

不可置否,影兒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應該沒有男人可以抵擋住如此具有**力的清純吧?張敬尤看得有半響的癡愣,他的視線完全被下意識地定格在了影兒沁人心脾的秀容上,失了神的他半天移不開著眼點。

其實張敬尤是那種心思簡單,性格直爽有趣的人,但在麵對這位道觀的“女客人”的時候卻始終無法做到同平常一樣自然,尤其是看著影兒講話的時候,她那清脆的嗓音像是來自天際般的純淨無染,加上偶爾揚起在唇角的弧度,動人的豔麗簡直可以同天上的仙女相較媲美。

影兒對於他確實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她心地善良、蓮容娟美,可恰恰是太過完美的女人會讓人不敢去追逐,他對影兒的感覺也便是如此。

影兒的與眾不同使張敬尤根本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此般別致沁心的女人應該就隻有大宋朝最卓偉不凡的男人才能匹配,而這個人顯然不是他。

影兒的事他多少有些聽聞,知道她是安王的侍妾,他聽後也沒有多大的訝異,正如他之前所預料的,隻有英偉不凡的安王爺才配擁有這樣優秀的女人,他區區一個無名小卒,隻要能在影兒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使上一把力那就很好了。

可是,在張敬尤的印象中,影兒經常神智遊移,總是有恍惚的表情出現在她嬌麗的容顏上,眼睛裏好像藏著無限的哀怨,他猜的到,應該是和安王爺有關。人世間的事真的是非常詭異,影兒這麽善良柔順的姑娘世間已無第二,安王爺又為什麽要棄之於不顧,不僅沒有好好珍惜她,反而讓她在走投無路之下,傷心無助地躲進他們荒僻的道觀裏?

正在張敬尤浮想聯翩的時候,影兒突兀地以為將他出竅的靈魂追索了回來:“張大哥,你今日還會像往常一樣去采購兵器嗎?”

江道長總是定期會讓很多師兄去鐵器店去預先定製的刀器兵具,影兒忽然想到今天又是道長派弟子下山采購兵器的日子,於是便如是問道。

張敬尤好不容易收回了落在影兒身上的注意力,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的他麵上流露出困惑:“是的,今天還是會去,師傅這項規定是鐵打不動,已經持續了十多年了。”

“哦,是這樣……”影兒的心思並不在張敬尤的話上,應著他的話題尋思著如何切入正題,幾度想要說出的話又被強行咽進了肚裏,這件事她自己很難起口,畢竟她是從安王府裏出來的事實她並沒有告訴過道觀裏的各位師兄過,而且這事又會麻煩到人家,影兒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麽引出話題。

影兒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使張敬尤終於看不下去了,他直言道:“影兒姑娘,有什麽要我幫忙做的就直接說好了,吞吞吐吐豈不是同我見外?你是不是要帶些胭脂水粉、首飾頭簪之類的東西?如果是也沒什麽好猶豫的,說來我回頭幫你帶一下就好,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張敬尤頗具信心地臆測,女人不都是愛美的嗎?何況是影兒這種正值妙領雨季的美人兒!他以前還一直納悶,雖然影兒住進府裏也有些時日了,但他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化過一點妝,今個兒說不定她就是想拖他帶些女子用的花粉,可有因為女孩子的顧忌而沒好意思說出口。

影兒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美麗的笑意印在粉雕玉琢的妍容上,仿佛有一輪霞溢的光暈圍繞在她周邊,她依舊輕柔地仔細解釋道:“不是,我沒有化妝的習慣,還是素麵朝天比較適合我,臉上沒負擔我會感覺比較舒服。脂粉等物對於我來說即便有也隻是擺設,那又何必浪費那些錢?”

這位張師兄的聯想能力還真可謂超群,怎麽有辦法想到那些連她都沒想過的東西上?

“那你到底要我幫什麽忙?你隻要哼一聲,我張某人沒有不幫的!”被搞得越發糊塗的張敬尤也沒再過多的發揮卓越的想象能力,性格爽快的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也不管影兒到底要他做什麽。

影兒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把實話同張敬尤說了:“我原是安王爺的侍妾,但是很可惜,還是逃不過被厭惡拋棄的命運。”雖然說的已經是月前的事了,可是心中沉痛的隱哀還是明顯地能夠感受到,影兒盡量想使自己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平和一些,不過最後證明還是徒勞無功,又臣對自己的影響力不減反增,致使她說話時的神情幾乎凝固在了臉上,原本微微泛紅的麗顏也霎時變得蒼白。

張敬尤就是再粗心的漢子也聽出了影兒話中顯而易見的悲戚,她應該很在意那位安王爺吧?不然也不會經過了這麽久都無法擺脫安王爺給她造成的陰影,本因靈動的水眸總是泛著亮瑩瑩的霧氣,看上去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憔悴樣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影兒幹澀地撤出一絲笑容,故作鎮靜地輕言:“讓張師兄見笑了,不過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身份不合適在安王爺再次出現,但現在又必須要將江道長借給我的銀子送到一位叫劉三的門衛手裏,他娘親生了很嚴重的病,生命危在旦夕,現在急需用錢,可我又……”影兒有意規避繼續下去的話題,“所以,我才不得已地要麻煩張師兄替我代勞,不過若你有不便之處也請直說,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聽完影兒的陳述,張敬尤大感吃驚,原來她借錢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一個在王府身份低低微的勞工?這太讓他覺得意外了,她小心翼翼地將傷口掩藏了個把月,主動揭開自己傷疤的緣由竟然隻是因為這個!

張敬尤一口應承下了這差事,爽快的個性就同平日裏表現出來的一樣:“你放心,那人叫劉三是吧,我一定會將這些銀兩交到他手裏,這點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會不會麻煩到你?”影兒於心不安地問道,她就是有這個性子,隻消讓別人幫一點忙都會覺得特別過意不去。

張敬尤仰頭大笑,頻頻擺手道:“怎麽會?去鐵器店也是要進京城的,繞道王府也就是多走幾步路的功夫,你不用不好意思。”

影兒以感激的笑容回應張敬尤的仗義,張敬尤道了個別之後便轉身向門口走去,但在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停住了:“我一直認為安王爺是個英雄,曾經把他當偶像一樣崇拜。”

“他、他很受百姓愛戴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聽到別人對他的讚譽,她居然會產生如此強烈而又莫名的悸動和興奮。

張敬尤肯定地點下了頭,安王爺確實一直很受老百姓的崇敬,在滇南地震之後尤是,各種歌功頌德的聯副、詞曲都流傳很廣,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可以說早就被神化了,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王爺,而是化身成為民眾眼中的救世主,英俊瀟灑且又膽智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