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義烏的發財史·大結局

第13章 家居然成了賭場 (1)

由於頭天晚上喝酒過量,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床。起床後就想去看看女兒霜兒。這兩年,霜兒讀小學了,個子也長得很快,一年一個樣。

我去金子家敲門時是霜兒開的門,霜兒看到我時很高興,大聲地叫著“爸爸,爸爸……”邊叫就邊往我身上撲。我隨手就抱起她走了進去,我沒想到,小小的屋子裏擠滿了人,兩桌麻將正打得熱火朝天。金子站在一個中年婦女後麵看牌,聽到霜兒的叫聲後扭過頭來正好與我四目相視。在那瞬間,金子的目光抖動了一下,很不自然。

我趕緊說:“這麽多人啊,好熱鬧哦。”

金子走過來對我說:“你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抱著霜兒朝麻將桌上隨意地掃了幾眼,之後,我和霜兒說:“這裏太擠了,爸爸帶你上街玩去。”霜兒聽說要上街玩,當然很高興。

這樣匆匆離開金子的住處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原打算和金子以及女兒坐在一起說說話,即使不談感情上的事,聊聊其他的也好。畢竟曾經是夫妻,有些事情該關心的還得關心一下。但是金子家的那種場合逼著我選擇快速離去,原計劃好的聊天內容都在大腦中快速地PASS掉了。從內心來說,那也是一時之氣。

在街上,我問:“霜兒,家裏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在打麻將?”

霜兒說:“每天都有的,從中午到晚上,很多人呢。”

我不解,又問霜兒:“這些人是你媽媽喊到家裏來的?”

霜兒說:“是媽媽打電話叫來的,媽媽說,叔叔阿姨打牌會給我們錢的。”

這下,我算是明白了,原來金子是在家開起了棋牌室。金子開棋牌室是為了掙錢,這毫無疑問,我突然想,難道是金子缺錢嗎?我給她的錢不夠她們娘倆開銷嗎?應該不會啊,小縣城的生活水平我還是有數的,我給的錢的數目又留有餘地。

不管是何種原因,我都不希望金子在家裏開棋牌室,對金子自己、對霜兒的生活都不好。當然,我無權指責金子做自己想做的事,隻能將這顆不舒服之心往厚厚的衣服裏裹了裹,等待有機會再問問金子事出何因。

目睹了家裏擁擠的一幕後,我萌生了一個想法,想帶霜兒回鄉下過個年,一問霜兒,她也同意,剩下的就是金子的意見了。

金子忙碌著招呼、服務那些前來賭錢的牌友,對我提出帶霜兒下鄉過年一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如此看來,“錢與忙碌”在通常情況下能讓人忽視親情的存在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母親見我帶霜兒回家來過年當然很是開心,一下子,家裏的氣氛就完全不同了,祖孫三代人其樂融融。霜兒在城裏長大,對鄉下的事物充滿了好奇,總是纏著我們問東問西,仿佛要問出個新的《十萬個為什麽》來。我感覺霜兒長大了,雖然隻有八歲,但在很多事情的見識上已經高出我們當年十歲的層次。

霜兒是個小話嘮,總是叨嘮著沒完沒了。

霜兒說:“外婆說爸爸發大財掙了很多錢。”

霜兒說:“外婆說爸爸以後還會與媽媽複婚的。”

霜兒說:“奶奶與外婆都是好人,還有姨夫、舅舅也是好人。”

霜兒說:“媽媽想買新房子。”

……

大年初一一早,我還沒起床,金子就打來了電話,開口就說找霜兒。我想,金子算是忙完營生了。金子在電話中問霜兒想不想媽媽,想不想回去,霜兒說想媽媽,但不想回去,鄉下過年好熱鬧,大人小朋友都多。金子讓霜兒替她問候奶奶、爸爸、小姑新年快樂。

這個新年,由於生意上的不順,我興致並不高,成天都在構想著年後工廠的發展目標,越想越糾結,仿佛陷入了僵局。好在有霜兒這個小麻雀在,成天嘰嘰喳喳,衝淡了一些我的憂愁與不快。

吳嬸還經常來串門,問的都是有關綠葉的事,生怕綠葉過得不開心,在浙江受人欺負。我和小梅告訴吳嬸,不用多想了,綠葉過得挺好的,日子美得像油菜花,金燦燦滿地都是。吳嬸笑了,說:“以前綠葉在家過年,沒覺得怎麽樣,這回,綠葉沒在家過年,總感覺家裏少了好多氣氛,沒有過年的喜氣。”

我想,吳嬸已經從看中綠葉掙多少錢回家轉到親情上來了。人,是否都在經曆此過程呢?由此延伸而去,我和金子,在不久之後是否雙方都會徹底明白一些原本就簡簡單單的道理?

有人說,時間就是鐵砂,能將人所有的棱角磨掉。鋒芒畢露有棱有角的年輕歲月好似正在緩慢離我而去,在拚與守之間,我被夾住了,夾得很不舒服。我還沒想出掙脫的辦法來,這讓我一次次地不舒暢,回不到聲名狼藉或是酣暢淋漓的往日去。朝前,冥冥之中又仿若少了幾分叱吒風雲的決心與勇氣,這相當危險!

就是在這種稀裏糊塗的糾結中,我和家人過完了新年的頭五天。正月初六,我打算返回義烏時,一大早卻接到了一個很意外的電話。我拿起電話聽到話筒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勇,我是老五,我有急事找你。”

我對著話筒奇怪地問:“老五,你怎麽會知道我家的電話?”

老五說:“我問金子的,她告訴我的,這女人實在是可惡,一開始就是死活不肯告訴我,好像我帶你去犯事似的。”我這下明白了,便問:“你小子火燒眉毛找我什麽事?該不會是想來我家喝酒吧?”

老五突然聲音一轉,悲戚地說:“我爸死了。”

確實很意外!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就問:“老五,你說什麽,你爸去世了?”

老五又低沉地嗯了一聲。這種低沉的聲音帶給我的是一個陌生的老五,不再是以前那個凡事都大大咧咧不放在心上、隻知開心不知煩惱的老五。我想,這就是有過喪父之痛的男人,我也是喪父之子,曾經,我也因父親的離去而痛心疾首。

我問老五:“兄弟,節哀,要我幹什麽就吩咐吧。”

老五說:“大勇,能不能先借點錢給我?”

我說:“要多少?”

老五說:“一萬吧。”

我當即說:“行,一會我進城取錢給你送過去。”

老五說:“兄弟謝謝了。”

因為事情急,我顧不得吃早飯就開車進城了。進城後,我取了錢就直奔老五家。走到巷子口我才想起來不能空著手去,總得買點紙錢什麽的去燒燒。這麽想著,我就在巷子的小賣部裏買了一些“金銀財寶”和香火。

走到老五家門口時,我就看見老五正陪著前來的吊唁者跪在他父親的屍體前燒著紙錢。這場景我很熟悉,我也曾經曆過,這讓我一不小心又回到了我父親去世的那一幕。我在門口邊站著等麵前的吊唁者燒完紙、磕過頭、上完香我才好跪下來。

老五扭頭看了一眼跪下的我,沒有說話,那眼神相當迷離與孱弱,與混在黑道上一貫凶猛的形象完全不相符。老五接過我遞過去的香火紙錢一小遝一小遝掰開來放到麵前的火盆中焚燒,然後又幫我點著了三根香火。我接過老五點著的三根香火與老五一起向他父親的屍體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