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酒店很豪華,裏麵的床很大,卻比遲鵬的房間要硬。UC 小說網:枕頭也比遲鵬的要冰,床單更是白的紮眼。樊宇躺在上麵,手腳僵硬,怎麽也躺不舒服。尤其那男人吻在他的脖頸的唇,就像一條在他身上來回蠕動的肉蟲子,粘的他難受。那一刻他想逃。

可是逃到哪裏去?樊宇光溜溜的躺在**,忽然覺得無助,好像四周都是海水,一望無際,根本沒有港灣可以任他停靠。樊宇想哭,但一張嘴,那人已經撲過來,舌頭鑽進他的口腔,堵得他幾乎不能喘氣。

他使勁推開身上那笨重的人,反作用力把他從**掀翻在地,小腿被旁邊的桌角磕到,淤青了一大塊。可那男人怎麽肯放過他,到嘴邊的肥肉,不吃豈不是傻子?於是男人一把將他撈回**,結結實實重新壓倒,嘴巴咬住樊宇小小的耳垂,使勁吮吸。樊宇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身體的反應是擋不住的,何況那是他致命的**點。沒有呻吟,可就是呼吸短暫停滯,也讓經驗豐富的男人心知肚明。他趁機將手腳有點酥軟的樊宇折回**去,毛糙的手掌摩擦著他光滑的皮膚,從上到下,就摸到了興奮的開關。

樊宇一驚,手打腳踢的掙紮,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男人的一根手指已經鑽進了那曾經隻有遲鵬的專屬地帶,蛇一般靈巧,幾秒鍾就找到了他身體的另一個秘密的**點所在。樊宇一僵,想要推開那人,身體誠實的說它再也積攢不了什麽氣力來反抗,何況它喜歡這種感覺。

離開遲鵬之前的兩個月,因為遲鵬的家事,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行事,久到樊宇都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本來是**的那一型。

“真緊,好久沒給男人碰了,是不是?”男人獰笑著,將樊宇的腳踝抬高,連**都吝嗇的很,就直接將粗大插入。疼的樊宇痛呼一聲,眼淚掉下來——真的不是遲鵬,遲鵬絕不會叫他半點難過,除了第一次......第一次,說起來已經三年多過去,怎麽覺得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怎麽就覺得遲鵬剛剛才親吻過自己,那麽溫柔,那麽親切......

“你TMD,”男人得不到回應,一巴掌就拍在了樊宇的大腿上,打出紅紅的手印,“你倒是吭一聲啊!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樊宇咬著下唇,哀哀啜泣,開始時身體的快感好像一陣風刮走了似的,除了留給他背叛遲鵬的深深的內疚,什麽也沒剩下。

“你TMD,怎麽跟個怨婦似的?!不想做你就別做,真叫人倒胃口!”男人興致缺缺的從樊宇身體裏退出來,怒罵了一通,就去衣服堆裏翻褲子。

樊宇卻從後麵將他一把抱住,聲聲懇求:“拜托你,拜托你,隻要你說喜歡我,隻要一句話,我就跟你。”

男人訝然:“啊?”

樊宇鄭重點點頭,又躺回**去,視死如歸的看著男人重新翻上床,心裏一片死灰——他能做的已經不多,除了忘掉,仍是忘掉。忘掉世界上有個叫遲鵬的人,忘掉他已經失去的那個懷抱,忘掉他已經丟棄的那段珍惜,忘掉他再也找不回的那段愛情,就像一個疾病的人,忘掉自己曾經多麽健康,健步如飛;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忘掉自己曾經盛開的多麽燦爛;就像一個永遠沉浸在黑色深海的人,忘記曾經的陽光金黃與美麗。

隻是那個人,不用這樣決絕的方法就忘不掉。樊宇冷笑,看著男人又一點一點進入自己,這次他絕不躲閃,他要親手扼斷希望的咽喉。沒有後路,就再也不會怕回去,沒有希望,就再也不會怕更糟糕的未來。

隻是那滴淚,為什麽不聽話的滑落耳邊?

男人大概很滿意,折騰了樊宇一夜後,丟下了幾句誇讚,和一張百元大鈔。樊宇則躺在**呆望著天花板,直到酒店清潔人員來敲門打掃,才起身穿衣。

衣服是到深圳後新買的,身體也一夜之間不再歸屬遲鵬專有,樊宇覺得自己該高興,可是一咧嘴,卻哭出聲來。把來清潔的大媽嚇了一跳,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就走了。隻剩樊宇一人,他哭的更加肆無忌憚,眼淚背後,遮不住的心痛——遲鵬,你在哪裏?

回到住處已經下午,但樊宇吃不下任何東西,他有種惡心的感覺,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髒。於是洗了一遍又一遍澡,搓的身上又紅又痛,幾乎掉了一層皮,卻還是擋不住惡心的感覺,最後爬到水池邊嘔了個徹底,連酸水都嘔空了,才算是緩過來些。

“鈴——”

“......喂?”

“小宇,我是媽媽。”

“哦,媽,什麽事?”

“昨天,遲鵬來了。”

咣——樊宇猛的一下站起來,沒站穩,摔倒在地上,手機卻還穩穩的拿在手裏頭。

“他.......”樊宇覺得自己的聲音像通了電,顫抖的嚇人。

“他在樓下晃悠,雖然長了胡子茬,但我還是認得的,不過你放心,我躲開了,”媽媽大概在窗戶那裏巴望,“這都一天一夜了,他還在樓下站著呢,他大概不知道咱家的新地址......”

他怎麽可能會知道,樊宇當時就挑著家裏喬遷之前去的山東。樊宇已經做好準備,早在那一天起,就親手斬斷了兩個人的後路。

“小宇,你跟媽媽說,要不要叫他上來......”

“不要!!!”樊宇像被電到,一下從地上彈起來,手機捏的死死,仿佛是求救,“媽,求你,我們已經斷了,我們再也不可能了,你不要讓他上樓,你跟爸爸跟哥哥說,一定要繞開他走,不要理他,千萬不要理他......”

媽媽在電話那頭都聽愣了:“小宇,孩子,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媽我還要趕去上班,以後說。”樊宇不給媽媽疑惑的機會,急急忙忙就掛斷了電話,一張開手掌,滿滿的冷汗。臉上,大約也是汗吧,隻是從眼角一滴一滴的淌出。怎麽擦也擦不完。

遲鵬,對不起,我很想對你親口說抱歉,可惜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樊宇實在止不住淚流,隻好抬起頭來,仰視窗外那片美麗的天空。天際流雲飛舞,火燒火燎,做個鬼臉,仿佛都在笑,笑一個傻瓜,怎麽也舍不得的,卻偏偏要舍得,一把刀割開心扉,傷了自己也傷了最愛的人。

何必,何必?

小屋子裏,樊宇一個人,抓亂了頭發,撕破了衣服,邊哭邊笑,邊說邊唱,像個瘋子:“情愈簡單一切竟愈美,每點溫馨縱感覺輕微,卻正好一分一秒心裏麵堆積......遲鵬,你什麽時候再唱給我聽??”

曾經擁有你全部的愛,曾經也那麽珍惜;曾經以為可以靠回憶活到老去,曾經以為失去也沒什麽大不了,曾經永遠不可能倒回,曾經永遠都隻能是曾經,永遠被時間埋葬在了過去,永遠不可能死而複生。

可為什麽,它還存留在記憶中?

那條為你織的毛巾,那枚你送我的戒指,那天初遇的陌生,那天擁抱的熟悉,一幕一幕,像電影重播,在樊宇的腦海裏久久不去。而他,除了哭泣,完全的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命運,但是他想跪在命運麵前懺悔,他想要回到從前的某一瞬間,停在那裏,永遠不活後來的他。他想要抹掉昨天發生的事,重新回去山東的火車站,在那裏一直要飯也好,隻要等到遲鵬來尋他......

傍晚美麗的雲霞變幻出絢爛的色彩,在日落時尤其耀眼,然而太陽一下山,它們就灰了,變成原形。樊宇想,那片雲就是自己吧。沒了遲鵬,沒了愛,他也隻能灰蒙蒙的,直到被風吹散了形狀,離開了世間。

有人說,雲是可以飛向另一個世界的。樊宇相信這一點,所以他張開手臂,希冀可以像雲一樣飛向另一個世界。

一定有另一個世界的,那裏有遲鵬,有愛,有純潔無暇的自己......

“鈴——”

“喂,媽?”

“小宇啊,你上班呢是吧?我不打擾你,我就告訴你一件事,遲鵬他......他走了。”

“喂,小宇,小宇?”

樊宇抹了抹臉,這次終於沒有淚了。

後來的兩個星期,樊宇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幹活又多又快,老板很高興,多給他發了薪酬。有新來的同事看著眼紅,故意打碎了器具栽贓給樊宇,老板問起來,樊宇卻混混沌沌沒心思回答。老板一怒之下,讓他卷鋪蓋走人。

樊宇抱著東西沿著大街慢慢的走,無意中撞上一個人。樊宇頭也不抬,趕緊賠不是,然後繞開——在深圳這段時間他已經學會了把棱角收起,笑臉迎人。還有一條就是逢人但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後麵這條很好用,可惜樊宇沒能堅持到最後。

“你不認識我了?”被撞的人根本沒打算放過他,一把揪住樊宇細細的胳膊,逼得他抬頭。

“我認識你嗎?”樊宇看他的笑容,有點憨厚,不像是壞人,便搜腸刮肚的想了一遍,把在深圳相識的所有人都溜了一遍,最終搖搖頭。

“可是我認識你,雖然你換了衣服,又瘦了一圈,”那人一邊說,一邊靠過來,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把最後一句話,悄悄的倒進樊宇的耳朵,“你的皮膚很光滑,下麵也很漂亮.......”

“你!!!”樊宇眼睛睜的溜圓。原本以為已經遺忘的那晚的噩夢忽然之間,死灰複燃。

“想起來了?”那男人壞壞的笑了一下,嚇得樊宇轉身就跑。

“等一下等一下......”男人幾步追上來,再次扭住他的胳膊,樊宇一掙紮,懷裏抱著的東西掉了一地。

“你想幹什麽?放開我!”

“我無非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別這麽小氣麽......好好好,我放開你,”男人一鬆手,樊宇就要跑,男人隻好又捉住他,換了比較誠懇的語氣,“我叫朝龍,很高興認識你。我覺得你很不錯的,想和你做個朋友可以嗎?”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那男人也倔強。

樊宇急了:“你不放手我報警了!”

“報吧,我無所謂,你就是告我非禮也沒問題,嘻嘻。”男人典型的厚臉皮。

這下真把樊宇氣的不輕,抬腳就是狠狠的一下,踩的那人哎呦喂亂嚎:“你謀殺啊?!”

“離我遠點!”樊宇撿了東西,也不管紅綠燈,飛奔過馬路,揚長而去。完全沒看到他的身份證,被落在了男人腳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