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百年

第76章

第77章

隨著身後袍擺上的墨跡慢慢暈開,我驚呼出聲,“哎呀……”

四阿哥卻全然不去在意,臂彎一緊,幾乎勒得我不能呼吸,他的眼中暈開兩團漆黑,比那暈開的墨更加深沉,問道,“說,你跟他十年相約,約了什麽?你要我放你走,是不是就是要跟他去?我就像是一個傻子,傻得把自己的福晉都拱手送給他了。傻得給自己扣上了個祖母綠的頂子。”

“我沒有!”我驚呼,“我跟十四爺沒有……”

“嗬嗬嗬嗬哈哈……”他拖著長音陰冷地笑著,那笑像是能讓萬物結霜,能使燭火熄滅,“我知道。”他騰出一隻手來指著我的領口,那手指直直戳在我的脖頸上,“你的殼是幹淨的,可你的心卻在他那裏。”

他忽然放開我,在屋裏團團轉起來,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您要找什麽?”我問道。

他卻不回答我,自顧自地尋找,突然,他的目光停在榻上斜靠著的琵琶上,撲過去一把拿了,三兩下扯斷銀弦,執起琵琶,乒乒乓乓一陣把那它砸得稀巴爛,手裏卻還是握著塊碎片,他一步步向我緊逼,“為什麽,為什麽你整天彈琵琶,你說你彈的《塞上曲》是為了思念母親,可為什麽,為什麽你的琴聲倒像是你死了,你的母親活著?我的王府難道真比那陰曹地府還要讓你覺得可怕,你就那麽不願意呆在我的身邊?!”

想解釋,不想讓他傷心。可我被他的氣勢嚇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雙手撐著書案,動彈不得。可腔子裏麵的一顆心卻越跳越快,越跳越快,裹挾著我的靈魂一陣戰栗,就像一顆火種扔進了油罐之中,轟然點起衝天的烈焰,似要讓我的血液也沸騰起來。

我慢慢抬起手來,撫在胸前,試圖安撫一下自己難以言喻的悸動。

不料,他啪得扔開手裏的碎片,遠遠便伸出手來卡住我的咽喉。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伴著那力道,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直到幾乎窒息。我認命地闔上雙眼,等待死亡的到來。

忽然,他又鬆了手上的勁道,從後麵一把托住我的後頸,讓我無限靠近他的雙眼,“如果我現在就那麽掐死你,就能把他從你心裏趕出去,我一定會那麽做。”

“您該發的酒瘋都已經發完了,現在請您離開。”我發出顫抖著的聲音,不顧頸後的劇痛扭開自己的視線,卻被他更加緊緊地摟住。

“我寧可你的殼在他那裏,把你的心留給我。他喜歡你的殼,他拿去,我不在意,我想要你的心。可你不懂,你不懂他隻是喜歡你的殼。”他淒愴地說道,“你為什麽不能明白,他不會懂你,他不會去懂你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他不會懂你的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甚至於,他人就在西北,都不願給你講何謂****,何謂班禪。可你為什麽就那麽死心踏地,那麽死心踏地要跟著他?!啊?!”

說到這裏,他忽而放開了我,踉蹌著步子往門口走去。我腦子裏一片茫然,一邊慶幸他就那麽放過了我,一邊詫異著他話裏的意思。身上越發的熱,條件反射地鬆了鬆領口。

不料,本已走至門口的他急速反身而回,猛地一把把我抱起,擱到西次間的圓桌上。他氣喘籲籲,呼出的氣息夾帶著滾滾熱度,吹到我的唇上。

“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我就要留住你的人。”他最後的聲音化為呢喃融化在我的唇瓣。

他用力咬著我的嘴唇,那吻是如此的狂野,如此熾烈,像是傾盡了一生的愛戀。他撬開我的牙齒,狠狠地吻了進來,我隻覺得自己的唇齒和他的交融到了一起,他的舌緊緊纏住我的。

瞬間,燥熱慢慢消減,卻是覺得他的懷抱清涼而馨馥,內心的悸動刹那化為一個黑洞吞噬著我的理智。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叫囂,命令我化生烈火去融化眼前的這座冰山。

他粗暴地一手摁住我的後腦,另一手死死摟住我的腰肢,與我久久糾纏。我無力地抗拒著,可隻是徒勞無功,或者,我根本不想抗拒。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深處本就燃著的莫名火焰,熊熊竄起,竟使我忘卻了一切,深深走近他眼中的一片漆黑裏,閉了眼,任由自己的雙唇緊緊與他的貼在了一起。

他猝然停止了那個吻,移開後狐疑地注視著我。

我身體裏的激動和渴望愈加的熾烈,隻是覺得心上陣陣酥麻,他的吻似乎激起了我從未體驗過的情感。剛才在心底裏叫囂的聲音又響亮起來,回響在我的腦畔,伴著愈來愈急促的呼吸,我似乎已不再能控製得了這具軀殼。

不知是什麽在推動我,我竟伸出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他的臉頰是火熱的,就像我的一樣。半眯著眼,緩緩印上了雙唇。

“映荷……”他呢喃了一聲,又一次狂吻襲來,我的軀體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刺激,又歡樂、又亢奮,還夾雜著一點恐懼,甚至有些瘋狂。

他的吻沿著我的臉龐滑落,一路掠過下巴和脖頸。忽然,嘩的一聲,我鬆鬆裹著的錦袍被他一把拽開,他的吻又一路沿著脖頸移到我的鎖骨上。

“王爺,”我輕輕喚了一聲。

“嗯。”他低喃著,一手伸進錦袍裏,隔著中衣環抱住我,另一手將錦袍往後一扯,拋到桌上。

寒冬臘月裏,我竟是半分都不覺得冷,隻穿著單衣與他擁在一起。

他快速地解著我中衣的盤扣,大手隨即伸進了中衣,觸到我滑膩的軀體,用力把我攔腰抱住。他的手心和手指上結著寫字射箭磨出的繭子,婆娑著我的一片細膩膚質,所過之處,濺起一陣陣的激靈。

我隻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征服,被他的熱情和霸氣所征服,被他的吻和懷抱征服。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一個男人讓我真真正正甘拜下風,他,曾讓我折服於他的智慧和城府,曾讓我感歎於他的見識和修為,他是一個比我更聰明的人,更強的人。此刻,我已經被他打垮,再也算計不了他,他完完全全地駕馭了我。

我的手環上他脖子,摟住他。他一下將我淩空抱起,向著西稍間裏掛著繡合歡花錦帳的床榻快步走去。我的一耳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隔著錦袍聽見那裏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當耳邊的心跳消失的時候,我已經被他安置到了床榻上,在這張**我們曾經並肩側躺,就像兄妹倆一般隨意談笑,可這會,這裏卻要承載深室的旖旎。

本已衣衫半褪,隻剩中衣,彼此間摩挲著,**來的更加劇烈。他三兩下便除去僅餘的遮蓋,彼此坦誠相見。我光潔柔嫩的皮膚觸到了他的,身上愈發的燙,腦中一片空白,心中的魔鬼已經完全將我吞噬,此刻,隻是渴望他的懷抱。

他注視我的雙眸,片刻,遲疑既去,吻又狂野地襲了上來,那吻一路逗留在我的嘴唇,下巴,脖線,然後滑過胸前的溝壑,直直移動,他激得我身上立即起了密密的一層細小疙瘩,忘乎所以。

他掌中的些許粗糙此刻都顯得那麽,沿著我的雙臂、腰肢緩緩滑落,流連之處,帶起陣陣灼熱。

“嗯……”我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身低歎,下意識的連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拚命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可那麽細小的聲音都被他聽見,他拉開我的手,深深吻住我的唇。這個身體他是如此熟悉,仿佛一切都是那麽理所應當,不由我有半分自持。

糾纏之中,彼此交融……

我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努力保持住最後的一點清醒,可很快就被他的激烈澎湃裹挾。

忽然,他卻清明自持地停了下來,撐起身來,問道,“映荷,說,說我是誰?我是誰?”

被他的行為所驚呆,我抓住他的雙臂,愣了一愣,低聲喚道,“四哥……”

他此時似乎頗為情動,伸出雙手來,與我十指交握,低下頭來印上一吻,這次的吻卻是不同的細密而溫柔……溫情的潮水將我們兩個都瞬間淹沒。

被他纏了一夜,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去的。

冬日的陽光暖暖撒進屋裏,迷蒙中醒來,他已經走了。若不是那一床狼籍、皺巴巴的枕頭和不著寸縷的自己,我真的會以為隻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很出格的夢。心裏懊惱羞愧,那是兩情相悅才會有的歡愉,我不是十幾歲的小丫頭,騙不了自己。

紅著臉微微翻了個身,轉向外側,羞憤之感充斥著全身。

“福晉可醒了?”屋角傳來輕聲的詢問,那聲音熟悉而又陌生,我往那角落看去,找到了垂手而立的寶兒。

我不好意思地拉高了被子,問道,“凝雪可有事?春妮呢?”聲音是沙啞的,隻覺得口幹舌燥。

“凝雪姐姐看著福晉像是快要醒了,打水去了。春妮姐姐……”

寶兒正在為難處,凝雪推門而入,手裏提著一把長嘴銅壺,見我醒了,放下銅壺來向我一福,眼圈紅紅的。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她安然無事便好。

“什麽時辰了?”我問道,一邊的凝雪貼心地捧過幹淨衣服,讓我自己的被窩裏頭穿了,“春妮呢?”

“回福晉,快過巳時了。”寶兒搶道。

“春妮呢?”我覺得不對勁,追問道。

“福晉,春妮被王爺責罰,跪在院子裏呢。”凝雪抿了抿嘴,眼中終於忍不住掉下一滴淚來。

不明所以,為什麽凝雪沒有出事,反倒是春妮被罰跪在院子裏了。我忙起身伸手自己套了外衣,套了鞋,一拐一拐地想往院外去,剛到門口卻被方要進門的惠心一把擋住,“就穿這麽點,往哪去?”

“春妮讓罰跪在院子裏呢。”我急道。

“這事你別管!”惠心拉著我到一邊,就著寶兒端過的漱洗用品,親手伺候我梳洗,可見我還是扭頭向著院子裏頭一陣張望,她紅著臉,湊到我耳邊輕聲低喃道,“那丫頭給酒下了藥,爺昨日……我……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