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

第49章

第49章

冰雪逐漸消融, 汴河縣的千家萬戶都忙著張燈結彩, 臘月眼看著就要走完, 槐樹村裏也多了許多年味。

不時有孩童的歡鬧聲傳來,夾雜著零散的鞭炮聲,驅散了冬天的寒意, 然而段家卻沒有什麽喜慶的意味, 哪怕明天就是段木的大喜之日,這滿堂上下除了她的兩個姐姐再無人為此感到高興。

“二叔也沒什麽好說的,隻希望你們三兄弟守望相助,到哪都別忘了自己的根, 別忘了自己是段家人”, 段恩河說完便動了筷子,其餘人才跟著拿起碗筷, 默不作聲的吃起了午飯。

明日段木就要去縣城成親了,兩家商定段家的人在槐樹村擺席,顧家在縣城宴請賓客,雖然嫁妝會抬到段家來, 但新娘子卻不會一起過來,相反的是段木要前去顧家拜天地。

所以他們又齊聚在段老二家就是為了商議明日的宴席, 村裏的幾位老人肯定都要請來, 雖然段木入贅般的行為不甚光彩,但親家是縣太爺這一點就足以蓋過所有的不圓滿。

百鉞伍拾玖年, 臘月初四。

一大早就有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進了槐樹村, 村民都知道是段家的三小子要娶縣太爺的女兒了, 雖然是入贅的,但這六大箱嫁妝還是讓人忍不住羨慕和嫉妒。

不一會,一身紅袍的段木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與顧家的大方相比,段家的手筆幾乎沒法比,看那一個小小的木箱就知道了。

段木抱緊懷裏的木箱,如果讓人知道這裏麵除了一身換洗衣服就是幾本書的話,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可她的娘親就是這麽理所當然的分文未給,幾近掃地出門的把她打發了出來,連身上的這身嫁衣也是顧家送來的。

雖然沒有風光的迎娶顧青枝進門,但看著眼前華麗的八抬喜轎,她不由得有種自己下嫁的感覺。在別人的注視下微掀轎門,段木的手隻頓了一下就迅速的閃身上轎,沒給別人窺探轎內的機會。

待喜轎出了槐樹村,吹打的聲音漸漸小了些,她才側過身子掀開了身旁人的紅蓋頭:“青枝你怎麽來了”。

驚喜的聲音響起,眼前一亮,顧青枝看清了麵前人的臉,塗了胭脂的臉頰藏起了一抹羞紅,她微低頭,睫毛顫動著靠近段木的耳朵:“因為想親迎夫君進門,所以便來了”。

段木一時間心頭狂跳,嘴邊許多的話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眼前乖巧溫順的人與平日裏的冷清截然不同,也不知是紅妝的作用還是轎中太熱,她隻覺得口幹舌燥,麵前是自己無法抵抗的嫵媚動人。

路麵時時顛簸,段木的視線卻怎麽都挪不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顧青枝,眼睛裏是揉不開的深情:“我終於知道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了,不然為什麽我覺得連你的眉毛都傾國傾城”。

顧青枝聞言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可沒有胭脂掩護的耳朵就躲不過了,誘人的紅色爬上耳根,把主人的心跡暴·露無疑:“我倒是不知你何時習得了寫話本的本事,這登徒子一般的話張口就來”。

段木盈盈笑起,把人擁進懷裏垂眸不語,有些話是情之所至,這一生也隻會對你吐露。她微微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起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我段木此生絕不負顧青枝,從前糊塗,如今便把剩下的日子都用來陪你,每一天每一年。

不同於槐樹村的喧鬧,顧富平僅邀請了幾個得意門生和知交好友,隻是一個簡單的婚宴,為這對新人作個見證,並且都誠心的送上祝福,他也偷的半日閑與好友暢飲幾杯,如此方好。

西廂房。

冬夜裏的房間泛著寒意,紅燭時不時的搖擺一下,把兩個人的影子融合成了一個人,暖帳放下,棉被裏有淡淡的發香,幹燥的空氣逐漸稀薄,呼吸急促間身上便慢慢的生出幾分燥熱。

似是水到渠成,又像是等了許多年終於一朝如願,顧青枝恍惚覺得本該如此,她們本該如此親密無間、呼吸相聞,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和夢中的景象逐漸相合,眼眶裏泛著明鏡一般的水光,讓她看不清夢境與現實。

翌日一早,段木醒來就看向身側的人,視線交錯,眼前人含笑看來,說不盡的風情萬種,她難得羞窘的偏過頭,略有些局促的道:“青枝你何時醒的,怎麽不多睡會,昨夜那麽累……”,話說著就收了聲,未盡之言卻燒紅了兩個人的臉。

顧青枝眼角彎彎盛滿了笑意,輕輕拍了拍自己熱度不散的臉,然後不慌不忙的坐起:“日後在外要叫夫人,快起吧,一會還要給爹爹敬茶”。

新婚後的生活如段木所期待的一樣,簡單,純粹,給了她一個充滿溫情的家,自己找了個賬房先生的活來做,每月的工錢雖不多,但足夠兩個人生活,更何況她現在吃住都在顧家,幾乎沒什麽用錢的地方。

百鉞陸拾年,正月初二,按規矩段木要攜顧青枝回槐樹村探望爹娘,坐在回去的馬路上她幾次欲言又止,卻沒有合適的理由讓馬車停下。

那是自己的至親,縱使再不該也不應棄之不顧,可是她不想,不想讓顧青枝來應付他們,更怕娘親不幹淨的心思會傷害她的愛人。

寒風吹起兩鬢的發絲,段木擔憂不已的心也逐漸冷了下來,有些選擇遲早要做,躲不得也躲不掉。

白氏早早的就坐在了桌前,看著熱茶漸冷,然後再讓女兒換一杯,知道段木她們停在家門外。

兩個女兒也是在今天回來探親,二女婿又是顧府的長工,所以當女兒和女婿熱絡去迎人的時候,她穩坐不動,隻虛虛的看了眼桌上正冒著熱氣的茶,像在等待一個儀式。

“娘,我和青枝回來給您拜年了”,段木嘴角動了動還是露出了笑臉,她看了眼一臉為難的爹爹便明白了,這是要兒媳敬茶。

好在顧青枝也早已了解這些規矩,她從容向前,微笑著端起茶杯:“爹、娘,媳婦青枝給您二老敬茶”。

白氏眼角上挑沒有去接,一旁的段老大默默歎了口氣也沒有動作,一旁的二姐段娟看了眼朝自己使眼色的相公,領會了意思便急忙道:“你看我也忘了跟弟妹說咱們這的規矩,這新媳婦給爹娘敬茶要跪下才吉利,以後家裏才能和和睦睦”。

顧青枝大略了解過這些規矩,隻曉得大戶人家才有下跪一說,沒想懂這槐樹村也有這些習慣,她略猶豫了一瞬,便跪了下去複又說道:“爹,娘,媳婦青枝給您二老敬茶”。

白氏的視線網上抬了抬依舊沒有接,空氣有一絲緊張,幸好段老大沒有再顧及白氏的眼神,他伸手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連聲道:“好孩子快起來,三兒快扶你媳婦起來”。

“三兒,娘還沒喝到這杯媳婦茶呢”。

顧青枝正欲起身的動作僵在了原地,她一直知道自己不被白氏所喜,從前的眼神裏便能看出一二,這個婆婆似乎對她有些成見,雖然路上做了許多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多少還是有些心酸。

氣氛再一次變緊張,眾人都沉默不語,桌上原本就隻準備了一杯茶,段娟突然就明白了早上娘親為何隻讓她放一杯茶,原來是在這等著呢。可這弟妹雖然嫁進了段家,到底是縣令千金,這樣為難也不知會不會記恨他們,畢竟她相公可是顧府的長工,她有心想去廚房再倒一杯茶來,但又擔心會惹白氏生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顧青枝心知這是婆婆要給自己教訓,身子微起待看到段木的衣擺時,便又自怨自艾般的收了動作,整個人像是瞬間矮了三分。罷了,就當是為了白氏的成全,也為了不傷段木與白氏的母女感情,便跪到她滿意吧。

隻是她決定妥協不過須臾的時間,就被人用力扶了起來,順便也驚得沉默觀望的眾人,都一瞬不瞬的看向扶著她的人。

段木仍然保持著雙手環抱顧青枝的姿勢,仿佛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汙濁都擋在外麵,前世她聽娘親的話假意受傷,新婚那幾日都躲著青枝,便不知道還有這一事,那麽是否她的愛人也曾如今日一般跪在冰冷的土地上,甚至跪了許久。

她從未見過顧青枝的柔軟被如此踐踏,而漠視這一切發生的人,都是她的至親。段木隻覺得心裏頓頓的痛,心裏也漸漸布滿了風霜,她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的愛人好,才能彌補上一世的虧欠。

“青枝前日風寒剛好,地上涼,萬一再染了病,嶽父怕是會怪罪,還是兒替她跪著吧”。

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說出口,段木如鯁在喉的直直跪下去,發出的響聲仿佛一塊石頭砸在了堅硬的地麵上。

“好,娘連一杯媳婦茶都喝不得了是吧,跪的好,現在翅膀硬了,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真是白養了你,既然你想跪就跪著吧,誰也別攔著,都跟我走,去你們二叔家,咱們家容不下兩尊大佛”。

白氏冷哼一聲就走了出去,沒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雖然麵上都是怒意,可她心裏卻忍不住激動起來,她看出來了,她看出來這個顧青枝喜歡她家三兒,或許兩人早已坦誠相待,可恨三兒竟被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迷了心竅。

待晚上回來好好和三兒說一番,以後還怕什麽縣太爺,她手裏可是有他寶貝千金的把柄,嫁給了一個女人,還迷惑三兒,這顧青枝真是好大的膽子。

兩年前我建了個群,

裏麵隻有三十幾位同學,有人來也有人走,有一些同學始終都在,

我不會聊天,群裏慣常都很安靜,但我喜歡看同學們偶爾的閑聊,

知曉她們大多都在讀書,有中學生有大學生也有畢業已久的同學,有幾位更是看著她們經曆高考從高中邁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