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情深,奈何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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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這麽大了還哭鼻子,有什麽委屈就跟爸爸說,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沈成勻慈愛地撫摸她的頭。沈心依坐起來,擦幹眼淚說:“他失蹤了,我找不到他。”

“失蹤了?”這可讓沈成勻驚訝,“他家呢?他的單位還是學校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嗎?”

“他…,沒有家。他是個孤兒。他也沒有正式的工作。”

“那他是幹什麽的?”

“他就是在社會上混的。”

“小混混,黑社會?”沈成勻壓低聲音,盡量不讓自己太過激,可還是胸口悶痛,聲音發顫。

“不是的,爸爸。他和那些黑社會的人不一樣。他有靈魂,他有思想,他有感情。他隻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那是因為你愛他,所以才會看到他的種種優點。爸爸比你更了解那些人,他們都是一群偽君子惡魔。他們是無惡不作的,別看他們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他們骨子裏有多凶殘多肮髒你知道嗎?”

“不,蘇城不是這種人。爸爸你相信我。”

“蘇城?他叫蘇城。那好,我告訴你,他消失了就消失了。就當這個人根本就沒存在過。”

“可是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他。”沈心依哭道。

“忘不了也要忘。”沈成勻嚴肅地說:“就算他是迫不得已。擔他已經陷進去了,就永遠都出不來了。或許他是真心愛你才會離開你。如果是這樣,他這是最明智的做法,跟著他你是不會幸福的。”沈成勻停頓片刻,語氣緩和下來,“心依,聽爸爸的沒錯。爸爸全都是為了你好。也許暫時你可能會痛苦傷心,但是時間長了你就會慢慢的淡忘。這隻是年青人的一時衝動,等**過了,什麽也都過了。”

“爸爸,或許您說的對,我是該好好想想。”沈心依不忍再拂他的意,對於父親她唯能做的就是讓他開心了。

“心依,等你慢慢地再長大些,經曆一些事情後,你就會知道其實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那些衝動**隻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

“您年青的時候也經曆過感情的波折嗎?是和媽媽嗎?”

沈成勻眼神煥散,回憶著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真的是無限淒涼。“人生就如同農夫種田,每一次步驟都要認認真真的完成,如果一次做不好,就毀了全年的收成。人生也是如此,一旦一步走錯,也有可能悔恨終生。”

“爸爸。”沈心依輕輕地呼喚他。雖然她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看得出來他心中一定隱藏著讓他終身悔恨的事情。一個老人在暮年還對一件事情耿耿於懷,可見那件事情對他影響多深。她突然覺得父親很可憐,真地很可憐。

“老師,心依。”陸凡來了。看到沈心依像是在急忙抹淚,他走過去溫和地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這個身體讓她擔憂。我這個女兒就是孝順重感情。陸凡啊!你以後要多照顧照顧她,拜托了。”

陸凡聽出弦外之音,著重地說:“您放心,老師。我會好好照顧心依的。”

沈成勻握起沈心依的手,又握起陸凡的手,把它們放在一起。對陸凡說:“陸凡從今以後心依就交給你了。”

“爸爸。”

第三十二章、我會一直等他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陸凡你幫我去找院長,就說我要出院。”

“那不行,老師,醫生說了您最好是在醫院裏,這樣可以隨時接受治療。”

“唉呀!我都住了三個月了,再住下去,我老命就住在這兒了。你就聽我的去辦吧!”

沈心依擦擦湧出來的眼淚,說:“陸凡,我們就聽我爸的,去辦吧!”

“那好吧!”陸凡執扭不過。

他們走出病房,在走廊上。陸凡不解地問:“你怎麽就同意他出院了呢?在外麵是很危險的。”

“陸凡。”沈心依悲傷地說:“我去找了主治醫生,醫生說他最多還能撐三個月。我想他自己也清楚了他的病情。既然他不願意呆在這兒,那我們就滿足他的要求吧!現在能做的也隻有讓他高興了。”

“心依,難為你了。”

沈心依哭著搖頭。

陸凡去找了院長,因為他的特殊身份,手續馬上就辦下來了。陸凡拿給沈心依,沈心依說:“明天就出院吧!後天我去戒毒所接我哥。上次我去看他,人家說他很配合,戒毒所也算是成功了。”

“那很好,也許看到心晨平平安安的,對老師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

“哥哥也想見爸爸,每次我和媽媽去,他都會問爸爸怎麽沒來,是不是不肯原諒他不想見他。每次都會哭得很傷心,看來他真的知道錯了。”

“那你呢?”陸凡突然問:“有蘇城的消息嗎?”

“還沒有。”沈心依無奈地搖搖頭。

“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惜我不認識黑道的人。否則一定會知道他的下落的。”

“陸凡,你已經盡力了。如果他真想躲著不見我,找再多的人也沒用。如果他想見我了,不用找他都會出來。一切順其自然吧!”

“如果他十年不出來。你就等他十年嗎?”

“等。”

“那如果他一輩子不出現呢?”

“那我就等他一輩子。”

陸凡苦笑。“可是他說已經不愛你了,你還要等他嗎?”

“等,我要他給我一個真正的原因,隻等一個真正的原因。”沈心依堅決地說。

陸凡無奈地笑。女人都是如此,心被扔在了地上還不死心,砰砰亂跳。

沈心晨終於要出來了,整整三個月的地獄般磨煉,他熬過來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挺過來,每次當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襲來,他都會以為會就此死去。但是他挺過來了,當然也離不開親人的支持,他現在迫切地想見到父親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陸凡開著車,沈心晨在後麵眉飛色舞地向沈心依講述戒毒的種種痛苦。沈心依輕笑,經曆了這麽多磨難,還是沒有把他磨煉成真正的男子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易。

沈心晨講完最後感慨地說:“以後我再也不要碰那東西了,真是生不如死啊!”

沈心依說:“你知道就好了。”

沈心晨不好意思地笑笑,停頓一會,突然部:“你不還和那個蘇城交往嗎?”

沈心依心一痛,輕輕地說:“他走了。”

“走了?去哪兒?”

第三十三章、浪子回頭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已經兩三個月了,我每天都在找,就是找不到他。”沈心依痛苦地說。

沈心晨恨恨地罵道:“那個渾蛋,他真的耍了你。我不會放過他的,我知道他…啊…,陸凡,你幹什麽?想害死我們。”陸凡的車一刹一緊,沈心晨差點撞到車窗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陸凡冷冷地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過,你開車要小心點,我可不想剛從毒品的鬼門關挺過來,又被你這一下了送回去。”

“好,我注意點。”

“啊!我終於重見天日了。”沈心晨對著車外大呼。

沈心依和陸凡卻不像他這麽開心,現在他們是各懷心事。

“到家,沈心晨是第一個跳下車,衝著客廳大喊:“爸媽,我回來了。”

梅媽給他開的門,欣喜地說:“少爺,你回來了!”

“對,梅媽,我回來了。”沈心晨情不自禁地摟住梅媽,像危難過後又重見親人。“好了好了,少爺,快進去吧!老爺,太太都等著你呢!”

沈心依和陸凡也跟著進了來。路雅真在客廳聽到沈心晨的聲音。第一個跑了出來,哭著喊:“心晨,你終於回來了。”

“媽。”沈心晨哭著跑上去摟住她。“媽,我好想你。”“媽也想你。快讓媽媽好好看看你。”路雅真扳開他,仔細地打量,忍不住又哭了。“心晨,我的孩子,你黑了瘦了。弄得這麽憔悴一定吃了許多苦頭吧!”

“媽,您別這樣。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對,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路雅真這才破泣為笑。

“爸爸!”沈心依驚呼。

沈成勻正站在那裏,定定地看著他們。沈心依看到他巍武的身體像是一下子衰老了,變得搖搖晃晃的。他的眼神充滿了悲苦,傷心和高興的神情。就這樣看著沈心晨。沈心晨抬起頭看到他,首先是驚恐。然後忍不住哭起來跑到他麵前跪下喊:“爸!”

沈成勻慈愛地撫摸住他的頭,說:“快起來,回來就好。”

“爸,我對不起您。我不配您原諒,您打我罵我吧。”

沈成勻扶起他,溫和地說:“這些天爸爸也想了很多,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你原來是一個很有責任心和正義感的善良的孩子。現在之所以誤入歧途,也有爸爸的一部份責任。是我對你的期望太高太急切了。隻管對你很嚴厲,從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是爸爸錯了。心晨,你能原諒爸爸嗎?”

“爸。”沈心晨痛哭流涕地說:“我以為您一直不喜歡我。我以為您不愛我。所以我才要墮落故意來氣您。我錯了,爸,您原諒我這個不懂事的兒子吧!”

沈成勻點點頭,拍著他的肩膀說:“你永遠都是我最心愛的兒子。”

路雅真含淚走上去,深深地望著沈成勻,說:“謝謝你。”

“走,我們去吃飯吧!好好為心晨接風。”沈成勻說。

餐桌上,沈成勻端起一杯酒,說:“這一杯酒讓我們祝賀心晨戒毒成功,走出泥潭。來,大家喝了這一杯。”

“爸,您身體不好,就別喝酒了。”沈心依勸道。

“就是,有這個心意也就行了。不必真喝。”陸凡附和著說。

“爸,您身體怎麽了?”沈心晨問。沈心依一直沒有告訴他,怕影響了他的情緒,不能好好配合戒毒。

“沒什麽,心依他們就是愛大驚小怪,喝一點酒怕什麽。再不喝,恐怕以後就沒有多少機會了。”

沈心晨眼一紅,說:“爸,您放心,以後我天天陪您喝酒。”

路雅真說:“就喝一次吧!沒關係的。”

沈心依和陸凡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他們知道拗不過沈成勻了。就笑逐顏開地說:“那好,爸爸,我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健康。”沈心晨接口說:“長命百歲。”

沈心依眼一紅,把酒一仰而盡。

第三十四章、你的眼睛怎麽濕了

十一月份,大連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今年的雪來得有點遲,沈心依望著窗個飄飛的雪花,心中有無限的惆悵。家中的事暫時停息了,父親或許已經知道了他大限將至,所以每天都活得很開心的樣子。他現在最喜歡和母親單獨守在一起,母親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外出去孤兒院做義工了。她已經辭去了那份工作,專心致致地陪伴父親。人總是在快要失去時才懂得他的重要,才去珍惜。

她不知道他們是否像表麵那樣快樂,或快樂隻是個假相。不管怎麽樣她都很欣慰,父母沒有像弱者一樣懼怕生死的逝去,而是很坦率地接受現實。

沈心晨去了一家小公司做業務員,雖然辛苦些,薪水也不多,但是他做得很快樂,整天東奔西跑的正合他脾氣,若是他坐辦公室他反倒不自在了。陸凡的事業現在是如日中天,短短半年就從普通的教師升職為教授,還發表了很多篇具有權威性的言論。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恐怕過不了多久,陸凡就會代替沈成勻在文學界的地位。

現在所有的人生活得都很精彩,不快樂的隻有她。父親已出了院家中也沒有事了,而她也無心再去上學。今天早晨接到小優的越洋電話,說她已經懷孕了,明年春天就要做媽媽了。博士對她很好,很疼她,她說她覺得很幸福。沈心依隻能強顏歡笑地陪她聊並送上恭喜的話。她甜甜的幸福的聲音深深地刺痛了她,這個世界上好像隻有她是最不幸的人。

她放下電話,再也在屋裏呆不下去了。屋裏的氣息讓她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她要出去走走,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再穿上高筒皮靴,帶上寬寬的圍巾把自己整個脖子和半個臉包起來,照照鏡子,像極了一個娃娃。

梅媽正在客廳打掃衛生,看到她穿的樣子,就問她要出去嗎?沈心依答應,並說中午不用等她吃飯。一打開門,首先感覺到的是寒冷,徹骨的冷。穿這麽多衣服並不能防止寒氣的侵入,她戴上手套拉一拉領子。雪已經停了,路上的行人也陸續多起來。多半是年青的情侶,卿卿我我的手垃著手在雪地裏奔跑,他們穿的都是很單薄,卻還是滿頭大汗。原來愛情也可以做暖氣,有了愛情的滋潤,再寒冷的冬天都不會感覺到冷。

沈心依默默地坐在長椅上,一部分交通要道的雪已被打掃幹淨,另一部分卻沒有打掃。在這座公園裏,雪尤其厚,一對對情侶互相追逐,嘻鬧,連清潔工都知道為情侶們留一片談情的地方。她默默地看著他們,眼睛會突然濕潤,偶爾會有父母帶著年幼的孩子來。一家三口也都是興高采烈的。爸爸媽媽為孩子堆一個大雪人,孩子圍著雪人不停地跑不停地叫,多單純的幸福。

有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走到她麵前,奶聲奶氣地問:“阿姨,你的眼睛怎麽濕了?”

沈心依輕笑,撫摸一下她嬌嫩的臉蛋說:“因為雪花飄進了我的眼睛裏。它在我眼睛化了,化成了水流出來,所以眼睛才會濕。”

“那我給你去拿一塊手絹,捂住眼睛,雪花就飄不進去了。”小女孩天真地說。

“那好啊!”沈心依溫柔地笑。

小女孩跑開來,又有一對情侶走了過來,坐在了她旁邊。他們很親密地交談著。那個男的不時地用手撫摸女孩的頭發,那樣輕,那樣柔,像撫摸一件最珍貴的珍寶,眼中盡是柔情,看的她心發酸。曾幾何時,也有一個男人這樣愛憐過他。可是一切都已成往日煙花,那人已不知身在何處。

過了好一會,小女孩都沒來。或許是她童言無忌,她卻真的認認真真地等。她暗笑自己蠢,也忍受不了身邊的甜言蜜語。隻好往別處去。

她剛走開一會,那對情侶就走開了。又來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皮衣,衣領高高的豎起。隻為曾經有一個女孩說這是她最喜歡的樣子,所以他就一直穿成這樣,唯一不同的是白色襯衣外罩了件白色高領毛衣。

小女孩跑過來,看到他坐在這裏,驚奇地問:“怎麽會是個叔叔?那個阿姨呢?”

“什麽阿姨?”

第三十五章、同一片天空

“剛才有個阿姨坐在這裏,她的眼睛濕了,是雪花飄進了她眼睛裏。我給她去拿一塊手帕捂住眼睛,這樣雪花就飄不進去了。”

“哈,真有趣,那你把手帕給我好嗎?等我碰到一個眼睛會濕的阿姨,我就把這塊手帕給她。”

“那一定要給她呦!”小女孩再三叮囑。他笑笑,保證說一定會給她的。

“雪兒。”遠處有一對夫婦朝這邊喊。

小女孩答應一聲,對他說:“叔叔,我要走了。你一定不要忘記把手帕支給那個眼睛飄雪花的阿姨。”

“我一定會的。”

小女孩跑開後,他站起來,手裏握著那塊花手帕。會心地笑笑,遠處走去。走到一座鍾前,仰目看那座鍾。諾大的針慢慢移動著,代表一秒秒時間的流失。人生就是在這種流失中度過,誰又能把握得了時間的年輪。

“先生,請問您叫什麽名字?”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夥子拿著一本本子一杆筆問他。

“有事嗎?”

“噢,我是學校的學生,來做一次調查,請問您叫什麽名字?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他深思一下,說:“我姓蘇,叫蘇城。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那真是太感謝了。”眼鏡少年很興奮。蘇城輕笑,一看就是未經過任何磨難的清純少年。他比他大不了幾歲,卻像比他蒼老了幾十年。

“蘇先生,您是做什麽工作的?”

“暫時還沒有什麽工作適合我。”蘇城嘲弄地說。

“那您對人生怎樣看待的。”

“人生?”蘇城挑挑眉,笑著說:“人生就是玩麻將,靠的是運氣。運氣不好,再努力也沒用。不信,你長大後試試,你就會知道有些***爛人就是有狗屎運,明明沒有一點能力卻能居於人上耀武揚威。”

眼鏡少年皺皺眉,顯然對蘇城的回答很不滿意。但他還是繼續耐著性子問:“那對愛情呢?您又是怎樣看待的?”

蘇城的眼中劃過一絲憂傷,意味深長地對他說:“年青人,你要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輕易觸碰這種東西。愛情靠的就是算計,就像打橋牌,一不小心連自己***都會賠進去。”

“那理想呢?您的理想是什麽?”

“理想?哈…哈,理想就像水中的月亮那樣不現實的東西我早就不相信了,對我來說,平平安安地活著走完這一生就足夠了。你或許聽不明白,你也不必明白。等到你有一天肩負一個責任時,你就會明白今天我說的話。”

“謝謝您今天的回答,我的問題問完了。”眼鏡少年說。蘇城看到他白晰的臉上對他表現的不悅。他心裏輕笑,這樣的男孩中大概永遠隻能生活在童話裏。

他又走向別處,回頭,那個男孩已在采訪別人。

沈心依又走回原來的地方,她覺得還是應該等一等。如果那個女孩真的回來找她,她豈不是傷害了她無邪的心靈。她剛走到那裏,小女孩雪兒就大呼著向她跑來。她俯下身微笑著問:“你給我拿的手帕呢?”

“給了一位叔叔,他說他碰見你就會給你的。他沒有給你嗎?”雪兒說。

沈心依輕笑,她肯定是被別人騙了,騙走了她的手帕。但她實在不忍心傷害這麽一個善良的孩子,隻好說:“阿姨還沒有碰到他,等阿姨碰到他了,他就會給阿姨的。”

“嗯。那阿姨,你以後就再也不用怕雪花飄進眼睛裏了。”

“對,以後阿姨不怕了。你快回去吧!媽媽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那阿姨,再見!”

“再見!”

沈心依繼續往前走,她也走到那座大鍾前。眼鏡少年迎上去說:“小姐,我是學校的學生。想搞一次社會調查,您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可以。”沈心依說。

“請問您的姓名和職業?”

“我姓沈,沈心依。我還沒有職業。”

“那您的人生觀是什麽?對人生有什麽看法?”

“人生其實很複雜,我們的人生其實比小說更戲劇化。每個人都是主角,每個人都會有價值,都會對這個世界添加光彩。我覺得人生就是期望和等待。期望美好的生活,等待幸福到來。”

“愛情呢?您怎麽看待愛情?”

沈心依眼中掠過一抹憂傷。“愛情就像一杯水,你往裏麵加糖它就會甜,你住裏麵加藥它就會苦。在這種又甜又苦中釀出一杯酒來,喝下去,無論甜與苦都會醉人。”

“您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您的到理想是什麽?”

“理想?”沈心依輕笑,“那是一種很縹緲的事,我想應該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增長而有所改變的吧!就像十七歲的少女和二十七歲的女人的理想就會很不一樣。像你這個年齡對未來一定是很憧憬,一年前我也和你一樣。不過現在我隻希望能夠找到那個我所愛的人,平淡的過一生。”

“謝謝您,沈小姐。您一定會幸福的。”眼鏡少年真誠地說。

“謝謝。”

沈心依信步向前走,她想著剛才的那個少年,真是無限感慨。其實年幼無知也是一種幸運,不用傷心,沒有煩惱,對未來充滿了遐想。人如果永遠在那個年齡該有多好。

第三十六章、半生情緣

沈心依慢慢地在街上走著,兩邊擺著各種各樣賣雜貨、衣服、小吃的小攤。元旦要到了,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過了元旦又是新的一年的開始,人們又開始對新的一年充滿希望了。前麵有一個賣吉祥物的,沈心依走過去,一個貨架上掛著許多用桃木做的牌子,圓形的、長形的、心形的、三角形的、四方形的,什麽形狀的都有。她一個個翻開來看,上麵不外乎刻著一句吉祥話,什麽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一生一世,情定終生之類的話。沈心依拿一個圓形的來看,上麵刻著“半生情緣”。

“半生情緣”沈心依心中默吟,她記得張愛玲有一部小說叫做《半生緣》。她看過一遍,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張愛玲的小說是插在心口上的一把刀,孤傲清冷。帶著一絲刻骨的疼痛,酣暢淋漓地寫滿了破碎。

“師傅,我要這個。”沈心依不禁開口問,她喜歡這個桃木的工藝品,隻因為它的這個名字。

賣東西的老師傅長長的山羊胡,頭發斑白,伸出一根手指,說:“一元錢。”

沈心依掏出一塊硬幣放在他麵前,他隻淡淡掃一眼,又眯起眼睛並未去撿。沈心依拿著這塊“半生情緣”繼續向前走。

蘇城離開鍾表來到街上,在一家賣米線的小攤停下。要了一碗米線放上許多辣椒醬,熱氣騰騰地吃了一碗。全身冒汗,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但是他高興,付了錢向前走。還是那個賣吉祥物的小攤。蘇城盯著賣東西的老人,他並不像其他商販一樣吆喝叫賣,也不像那些商販一樣眼睛冒光,盯著來回行人看。他坐那裏,拿著一件不合時宜的綠大衣,眯著眼睛,大有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味道。

不由自主的蘇城想做那條魚,走上去挑他滿意的吉祥物,在眾多木牌中,他一眼挑中那個圓形的木牌,翻開來看,上麵刻著“半生情緣”,他心一動,半生情緣,難道有些人注定隻有半生情緣嗎?

“這種字的牌子隻有兩塊,因為話不吉利不好賣,我隻刻了兩塊,有一塊剛才被一位小姐賣走了。現在隻剩下這一塊了。”老人說。

“你怎麽想起來刻這四個字了?”蘇城好奇地問。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每次都要刻上兩塊這四個字的牌子。不過很少賣的出去,在這兒擺半年了,今天才賣出去。明天還得刻兩擺上。”老人無奈地說,似乎這樣的牌子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利益。

“老祖宗傳的規矩?是不是您的老祖宗曾有過一段不能終結的情緣才立下這個規矩的。”蘇城不禁笑道。

“哈…哈”老人大笑,“誰知道呀!不過我們後輩都理解成是老祖宗讓我們和這刻木生意斷結關係,半生緣份就夠了。他是想讓我們出人頭地罷!”

“或許是吧!”蘇城也笑。“這個多少錢?”

“一塊,別的都兩塊,這個隻賣一塊。”老人慢悠悠地說。

蘇城也掏出一塊硬幣丟在那裏,兩塊硬幣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老人又眯上了眼睛。

天已經快黑了,路上的路燈亮起來,把地麵照得明晃晃的。“該回去了。”沈心依想。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一輛車過來,她擺一下手,上車。

路上還有許多行人在走,繁華的街道喧囂的人群。她像觀看一副畫,她是畫外人,把別人的歡笑記住,自己也開心起來。看著車窗外所有的人和物迅速逝過,就像人生的某一些事情。

在一瞬間,她愰惚在人群中看到她熟悉的身影,但車速太快,一閃而過,她朝後看,擁擠的人群中看不到她想看到的人。“或許是我眼花了吧!”她想,暗笑自己的笨。他已經消失了,就像一陣風吹過,她抓不住風的身體,連影子都不留下。仰起頭,任眼淚肆意流淌。

“小姐,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吧!”司機問。

沈心依沒有回答。

司機感慨地說:“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哪能件件都認真起來。要不,還不把人氣死。看你年紀青青的,肯定是感情方麵的事。要我說這愛情就不能當真,什麽情呀愛呀,十年、二十年誰還記得誰?能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才是該珍惜的人,其餘的都是浮雲。”

沈心依被他逗笑。司機也開心地說:“這萬事都該想開,什麽事一笑就過了。”

“謝謝您的話,我會記住的。”沈心依真誠地說。

第三十七章、元旦佳節

元旦佳節,到處張燈結彩。沈家也熱鬧起來,沈成勻親自買了一些大紅燈籠掛起來。他發了很多請帖,說是要開一次宴會,請一些親戚朋友聚聚,看他那麽有興趣。沈心依路雅真也就順著他,畢竟還不知道他過上過不上下一個元旦。

最活躍的要數沈心晨,他天生就是愛熱鬧的人。親自去各處發請帖,看到沈心依就把一張請帖塞給她,說:“你也幫幫忙,這麽多張,我發到明年也發不完。”

“那你怎麽隻給我一張啊?”

沈心晨衝她眨眨眼睛,神秘地笑著說:“一張就夠你發的了。”說完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沈心依打開,竟是給陸凡的請帖。她有些猶豫,該不該自己送過去,想到以前他曾幫過自己那麽多忙,她最終決定還是應該自己送過去的。

學校裏也組織了元旦晚會,沈心依去的時候,陸凡正在台上表演節目,他彈的是一首鋼琴曲。很悠揚的曲調,讓人想起古老的原野夕陽落下,一派祥和的情景。沈心依站在台下靜靜地聽,有些愰惚有些陶醉。台下所有的師生也都屏住呼吸靜靜地聽他彈奏。

他一彈完,台下先是很靜,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沈心依也跟著鼓掌。陸凡在台上微微鞠一躬,笑著走下台。徑直地向沈心依走去,一彈完,他就看到了沈心依,很是高興她來看他的節目。

“你找我?”

“嗯。”

“這裏人多,我們去小樹林走走吧!”陸凡提議。

“好吧!”

“老師的身體怎麽樣了?”陸凡問。

沈心依皺皺眉,歎聲說:“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很開心,可是我還是很擔心,醫生說的時間隻有兩個月了。我真的很害怕突然有一天他會離我們而去。”

“那也不一定,醫生的話也未必都是準的。醫學界也講究奇跡,我看老師的心情這麽好,人也精神了許多。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這也不是沒有的,前些天我還看了這樣的事,說是有一位老人得了絕症,隻能夠活,可是他的兒女們不斷地鼓勵他,他竟然撐到了十年。我們不是也常說意力戰勝一切嗎?”

沈心依開心地笑笑,說:“但願如此。”

陸凡停下腳步,幽幽地望著她,問:“你今天來不會隻單看我表演的吧!”

“噢,我差點忘了,我是專程為你送請帖的。”

沈心依掏出請帖給他,陸凡打開看了看。“老師還真是有雅興,今天晚上我一定會去。”

“那好,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再聊聊吧!好不容易來一次。”陸凡懇求。

“好吧!”

“你,有蘇城的消息嗎?”

“沒有,或許他已經離開了大連。已經都過去了。”沈心依有些悲切地說。

“真的都過去了?”陸凡認真地看著她問。

“不過去又能怎樣?連他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我對他一無所知,除了傷心和忘記,我還能做什麽?”

陸凡默然又問:“你真的就這樣退學了嗎?不打算再繼續讀完嗎?”

“我能夠陪爸爸的時間不多了,盡我的可能陪伴他度過餘生,我才不會在生命中留下遺憾。至於學業,我突然覺得很乏味,陸凡,我很累,真的很累。”

“我明白。”陸凡沉聲說,看到她柔弱的身體,真的好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的安慰,可是,他卻不能。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顧不得考慮未來了,現在對我來說過一天算一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

“不會,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好的。”陸凡深情地說。

沈心依心一顫,避開他熱烈的目光,說:“我該走了。”

陸凡的心又一次沉入冰海。“我送你吧!”

“不用了。”

沈心依離開學校,心裏一直無法平靜。陸凡的癡情讓她難以應付,拒絕的話,她已不能說,陸凡對她太好了。她怎麽能忍心再傷害他。可是她也無法接受他,在她心裏還是無法將蘇城抹去,說忘記隻是空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晚上,沈成勻笑意吟吟地在客人中間穿行,請的客人都到齊了。大都是老態橫生和珠光寶氣的男女,陸凡在眾多人中更顯得英俊儒雅,神采俊逸了。

香檳打開,沈成勻站在樓上宣布說:“今天,我之所以開這個宴會,就是想告訴大家兩件事。第一件是我得了絕症,也許不久將會永別於世。”他說到這兒,樓下一片嘩然。沈心依臉色微白,眼淚在眼睛中打轉,沈心晨則臉色蒼白,嘴唇不住地哆嗦。怔怔地看著他父親。

第三十八章、宣布訂婚

沈成勻繼續說:“你們不必為我難過,人總難免一死。我很高興在我臨死前能和我的家人還有這麽多親朋好友在一起。這一輩子風風雨雨我都經曆過。在文學界也算小有微名,我一生收過很多門生。無論他們以前會走路,在他們跟我的時候總算沒有誤人子弟。其中,陸凡是我最滿意的學生之一。所以,第二件事要告訴大家的是,我決定把我最心愛的女兒沈心依交給陸凡。陸凡,你願意嗎?”

所有的人都看向陸凡,陸凡腦中一片空白,隨後巨大的狂喜占據他的整個心靈。他顫抖著說:“我願意。”

“好”。所有的賓客都鼓掌慶祝。

沈成勻和路雅真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陸凡滿心歡喜地答應下來,他卻忘記了看沈心依的表情。

沈心依被這巨大的變故驚呆了,別人卻以為她不說話就是同意了。當別人的掌聲響起時她才回過神來,她想大聲喊她不願意。但是卻硬生生地說不出話來。尤其看到沈成勻滿麵紅光的樣子她更難以出口,她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讓他傷心呢!

人們喧鬧地談話、敬酒、吃自助餐。沈心依麻木地應和著別人,每個人都對她羨慕不已,說她找了位才貌雙全的未婚夫。她隻是機械地笑,很苦澀。陸凡卻很開心。

大家都沉浸在喜悅與傷心中,沒有人注意到有人離去。沈成勻和路雅真忙著陪客人聊天,也沒有注意到誰會不在。沈心晨是靜悄悄地走的,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門。寒氣襲來,他不禁打個冷戰,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身後傳來了人歡快的歡呼聲,他卻傷心得痛不欲生。當沈成勻說出那句話時,他整個人都呆了,心一下子冷了。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高大健壯的父親會得不治的絕症,但是他從沈心依悲痛的眼神中得到了證實。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最後知道的人。

心痛的不能自己,他愛父親,一種近乎癡迷的愛。在他的眼中,隻有沈成勻是最偉大的人,但是他又憎恨他,他是那麽的出色,而他卻這樣的平庸。他不配做他的兒子,命運卻把他們連在一起。在愛恨交織下他對他無比的依賴。他已經完全迷失了自己,他不知道如果沒有沈成勻他該怎樣活下去。他叛逆不聽話,其實,沒有人知道,他都是為了引起父親的在意而已。

現在他需要發泄和放鬆自己,否則他會被痛苦逼死的。他想到了“紅舞廳”,隻有在那裏他才能忘記所有的煩惱。

舞廳濃烈的酒氣和燥動的聲音立刻讓他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他朝四處張望,尋找熟悉的麵孔。

“呦,沈心晨沈大公子來了。你可好久都沒有來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咪咪性感地朝他身上一倒。

沈心晨全身一顫,一把抱住她親呢地說:“怎麽會呢?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我的小寶貝,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去你的。”咪咪一把推開他,嬌嗲道:“放規矩點,一見麵就動手動腳的。”

沈心晨明白她要什麽,從衣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熟練地塞進她低胸上衣裏。擰一下她嬌嫩的臉蛋,說:“這下滿意了吧!”

咪咪摔開他的手,笑道:“這還差不多。”

咪咪把他領進包房,要了兩杯白蘭地。沈心晨一口喝下,斜著眼看她,欲火上升,急切地向她撲去。使勁地吻她的嘴、她的胸。咪咪掙紮,好一會兒才把他推開,怒氣衝衝地說:“你幹什麽?”

沈心晨跌坐在地上,不屑地說:“裝什麽正經,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麽多錢,總不能當養花看吧!”

咪咪鄙視地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從戒毒所出來,我還真以為改好了呢。誰知還是這副爛德性,真是枉費城哥哥把你從那裏救出來。真該讓你死在那裏才好。”

“城哥?哪個城哥,你有新相好的了?”

“沈心晨,你給本小姐記住。本小姐是隻賣色不賣身。我之所以把你叫到包間來是因為城哥讓我…算了。就你這副德性,已經無可救藥了。”咪咪說完,抬腳離去。

沈心晨恨恨地在地上猛捶一拳,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個舞女都讓他窩氣他憤然地站起來,走出去。音響強烈的搖滾聲讓他的四肢又不安起來,他衝到那群瘋狂搖擺的人群中也瘋狂地扭動起來。

酣暢淋漓後,他疲憊地坐到椅子上,眯起眼睛。現在大腦處於高度的興奮中,使他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老兄,要白的嗎?”

沈心晨一驚,睜開眼睛。一個瘦瘦的留著長發的男人坐在他麵前。

“什麽白的?”沈心晨眼睛裏閃著亮亮的光,心裏更是激動不已。

“就是那種能讓你欲死欲仙,飛上極樂世界的那種藥。老兄看你的樣子不會不知道吧!”長發男人嘲弄地看著他笑著說,他認識他的,出了名的老顧客。

第三十九章、重新跌入深淵

沈心晨當然記得,那確實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他癡迷地回味那種美妙卻無法形容。但他馬上又記起沒有時的痛苦和戒毒時的撕心裂肺的感覺。他驚恐地連搖頭慌忙地奪門而去。

一走出門,腦子馬上清醒過來。他又記得他的煩惱了,他的心又開始痛。他努力讓自己不要想這件事,可是他無法控製自己。他又想到剛才那個留長發的男人和他所說的話。“就這一次,應該沒什麽問題。我保證就這一次,隻要讓我現在忘掉煩惱和痛苦。”他在心裏為自己找借口,終於下定決心重新回去。

“老兄,你…還有嗎?”沈心晨艱難地問。

長發男人得意地笑笑,他早知道他還會回來。他見過他,知道他曾吸過毒,現在也戒了。但他知道如果**一個沒有吸食過的人或許有些困難,但是**一個曾吸食過的人是很容易的。就像在熄滅的灰燼上扔一粒火種,迅速就會再燃燒起來。

“相要嗎?就跟我走。”長發男人衝他眨了眨眼睛,沈心晨愣了一下最終跟著他走了出去。

長發男人帶他離開這裏,在門口碰到咪咪,咪咪朝他們看一眼,很失望的樣子。沈心晨不理她,去得更堅決了,她不能讓他快樂,自有讓他快樂的東西。

長發男人把他帶進一幢樓前,領他上了樓。在二樓,長發男人打開門,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沈心晨皺皺眉。“進來吧!”他隻好進去。

裏麵亮著燈,但很昏暗,客廳的沙發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四五個男人都在很忘情地吸食著白麵。沈心晨看到他們很陶醉的表情,心中蠢蠢欲動。

“怎麽樣?想要嗎?”長發男人邪笑道。

這裏從套間裏走出一個男人,很彪悍的樣子。長發男人看到他臉上立刻顯出恭敬的模樣。“刁哥,我又給您帶來了一個人。”

“嗯,”刁哥看看沈心晨點點頭。“小三子,摸清楚沒有,長得白淨可不一定都是有錢的公子哥,上次就有兩個窮光蛋,吸了我好多白的就沒錢付帳。”

“打聽清楚了,你就放心吧!”小三子連忙賠笑著說。

“嗯。”刁哥滿意地微笑。對沈心晨說:“兄弟,我叫刁德錢,別人都叫我刁哥,在我這裏你就放心地享用吧!要多少有多少。”

“還不謝謝刁哥。”小三子提醒他。

“謝謝刁哥。”沈心晨趕緊說。

“還不趕緊領這位兄弟去拿東西。”刁德錢朝小三子咆哮。

沈心晨躺在那群人中,忘情地吸食白麵,享受毒品帶給他的快樂。真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美妙感覺,欲死欲仙,感覺好像馬上要飛住無限的極樂世界。欲望得到了暫時的滿足,卻又擴大的更大的欲望。

沈心晨昏昏沉沉地沉浸在銷骨的歡悅中,小三子湊過來奸笑著說:“兄弟,以後我們大家都是兄弟了,不過親兄弟明算帳,這東西也不好弄,警察查得很嚴,這都是兄弟們用命博來的。你也不能白享受,得給點…”

小三子搓搓兩根手指,沈心晨當然明白什麽意思。他在心裏痛罵這些人的卑鄙無恥,把他坑害了還跟他要錢。可是他又不得不給他,他吸第一口時就知道以往所受的痛苦煎熬都白費了。他已經一隻腳踏進去了,如不給他錢,那麽他就會斷絕他的毒品,那種痛苦他是再也無法承受了。

掏出三百元給他,小三子朝他冷笑搖搖頭。沈心晨無奈,又給他二百,小三子才滿意地笑笑走開了。

沈心晨疲倦地靠在沙發上,心中蒙上一層巨大的恐懼感。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卻無法控製地走下去。他想到了父親母親還有妹妹以及關心支持他的人,他覺得對不起他們,心裏內疚的要命。他慌忙又拆開一袋往嘴裏送。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又來了,他又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咪咪去了“風盛夜總會”,她推開了301包間的門,蘇城躺在**看她一眼又閉上了。

第四十章、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咪咪走過去往他身上一躺,說:“我就喜歡你這副處世不驚的樣子。哪像他們,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六魂無主,你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男人。”

蘇城冷漠地把她往**掀,坐到了沙發上淡淡地說:“可惜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咪咪氣憤地坐起來,挺起高高地胸脯,她一直氣惱蘇城居然對她沒興趣。她有很好的胸脯,細腰長腿,也有很漂亮的臉蛋。必竟她隻有十九歲,花樣年華,正是女人最豔麗的歲月。不知有多少男人向她獻媚,圍著她討好她。隻有蘇城,她第一眼相中的男人卻對她沒興趣。她很氣惱,越是對她這樣,她卻越是喜歡他。

有的人就是這樣犯賤,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覺得最好。

“城哥,今天那個沈心晨來找我了。”咪咪調正聲音說,她記得上一次他是很在意那個小子的。所以,覺得這件事情他會感興趣。

果然。

“他找你?找你什麽事?”蘇城盯住她問。

“還能什麽事?當然是忘不了我。可是我沒搭理他,人家隻對你真心實意。”咪咪說著,往蘇城的身上又是一靠,嬌滴滴地說。

蘇城並未領情,身體又是一躲躲開了。“後來呢?”

“哼。”咪咪嗲道:“跟小三子走了。”

“什麽?跟小三子走了。那個混蛋。”蘇城拿起桌上的書狠狠地扔出去。

“城哥,我真不明白,你跟那個沈心晨是什麽關係?幹嘛這麽關心他。”咪咪一看蘇城要走,急的連忙也站了起來。

“你不必明白。”蘇城冷冷地說。

正在這個時候,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有人敲門。

“進來。”蘇城說,他把自己拿起的衣服扔到了一邊。

“城哥,去飆車吧!今晚街上肯定夠刺激。”進來的一個年青男人說。

“走。”蘇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現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動,動了就代表了他的弱點。

“我也去。”咪咪趕緊跟過去。

當送走所有的客人,沈成勻才發現沈心晨不在家。“心晨呢?”沈成勻問。他這一問,其他人才注意到了沈心晨不在家。

“剛才還在呢?”路雅真說。

陸凡說:“放心吧!他這麽大了不會出事的。或許是和朋友一塊出去玩了。今天是元旦,街上會很熱鬧的。”他把眼睛瞅向沈心依,沈心依避開他的目光。

沈成勻看到了這一切,說:“你們也出去玩玩吧!年青人就該多逛逛,讓我們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剛才鬧得我還真是累了。”

“那我還是留下來陪您吧!”沈心依說。

“不用不用,有你媽媽陪我就夠了。”

“就是,你們去吧!”路雅真說。沈心依無奈,隻好和陸凡出門。

陸凡開的是他的黑色小轎車,坐在車上,陸凡打開音響,是貝多芬的小夜曲。“我們去哪兒?”

“啊,噢,隨便吧!”沈心依漫不經心地說。

陸凡把車開向街上,街上的人很多,車開不進去。陸凡說:“我們還是下車走吧!”

“不了,人那麽多,很鬧的,也不安全。”沈心依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才想都未想就拒絕了。

“那好吧!”陸凡把車開動,向高速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