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四十六章 金烏傳說

第四十六章 金烏傳說(1/3)

大護法的脾氣一直都是火爆的,隻有在自己弟弟麵前的時候才會表現出溫馴的模樣來,打從二護法的傷因為戰九歌的翎羽被治愈之後,他的心情就直線上升,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大熱的天氣,燕坤澤就看到兩個人穿著一黑一白的風衣,頭上戴著不合氣候的兜帽,就那麽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因為這兩個人不算是直屬皇上的手下,身份也比較詭異莫測,隻是簡單地向燕坤澤作了一揖,態度畢恭畢敬。

燕坤澤此時已經顧不得禮法,點了下頭直說道:“朕聽聞二護法受了傷,不知傷勢可好了些?朕有些話,想要詳細地問你們兩位。”

二護法在燕坤澤的示意下,坐在了燕坤澤的麵前,有些拘謹地微微點頭,拉下了自己戴的兜帽,露出了一張更偏向少年的清秀麵龐來,用很是清朗的聲音說道:“皇上有話但說無妨。”

隻聽得啪一聲,燕坤澤手中的折扇合上,緩緩被舉起了高空,指著天上兩輪即將落下西山的太陽,問題已經不言而喻了。

不過燕坤澤還是緩緩開口,說道:“這天上出現了兩輪太陽,應當算得上是異象吧?”

“是。”

“兩位護法見多識廣,能否告訴朕,這逆天異象的由來?”

二護法抬起頭來看向了天上的太陽,隻覺得陽光稍稍有些刺眼,還未等他動作,身後站著的大護法就幫他又將風衣上的白色兜帽戴了起來,遮擋住了雙眼。

體貼的動作讓燕坤澤都為之側目,心中揣測著兩個人的背景和關係。

大護法抬頭的一瞬間,露出了自己顏色略顯不同的瞳孔來,隻見那雙瞳孔緊縮了下,他就低下頭來解釋道:“在回來之時我們也曾聽聞了這個消息,據說是帝俊與羲和的小兒子出世了。小金烏好勝心比較重,每天都跟大金烏在天上賽跑打架,誰也阻攔不了。”

燕坤澤:“……”

突然有些心累怎麽辦?明明聽起來就是很令人震驚的傳說,但是從這位大護法的口中說出來怎麽就聽起來這麽奇怪呢?

仿佛隻是誰家的小孩子出來搗了個亂而已那麽輕巧的事。

“帝俊是掌管天界的王,羲和是太陽女神。兩人結合之後先後生下十個金烏,然後被後羿射掉了九個。”

大概是聽到了大護法說的話,戰九歌從屋內走出來時候還在整理著自己的頭發,隻簡單地插了跟木簪,便穿著輕薄的深藍色寬袍走了出來,端著一派世家公子的風範,便坐在了燕坤澤的麵前。

戰九歌的話引起了燕坤澤的注意,在暗中欣賞著戰九歌這身行頭裝扮的同時,茫然地發出了自己的疑問:“那麽剩下的一個金烏就是之前一直東升西落的太陽,而剛出現的新太陽、就是剛剛誕生的金烏?”

包括兩位護法在內的三個人一起點了點頭,得知了事實真相的燕坤澤頓時心中憋著一口氣,不知道向誰去發。

“這世道……”燕坤澤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開了折扇給自己扇風,而戰九歌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雖然知道了異象突發的原因,但是就連戰九歌這樣的人物都束手無策,他燕坤澤雖然是大燕的帝王,可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又怎能製止得了天上的金烏任性作怪呢?

就在幾人相顧無言的時候,一顆珠子從燕坤澤的袖子裏麵滑了出來,被反應極快的燕坤澤反手穩穩地接住,心中暗道了一聲調皮。

這白龍珠是戰九歌和燕坤澤每天都要見上幾次的東西,連大護法和二護法瞧見了,也隻當做是皇上貼身把玩的物件。

唯有老管家自戰九歌的房門裏頭出來後,一眼便望見了燕坤澤手心裏摩挲的白龍珠,還當自己是老眼昏花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過去。

“嗬,還真是白龍珠。”

老管家略帶驚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戰九歌疑惑道:“厲叔見過這邪物?”

白龍珠渾身白光閃過,似是對戰九歌的平價表示不滿。

燕坤澤舉起了自己的手來,隻見那白龍珠仿佛是個小孩子一樣在寬大的手心裏麵碾轉,黏人的程度一點都不比愛撒嬌的女子差。

繞過桂院的小花卉叢,老管家背著手緩緩地走過來,到了燕坤澤的麵前時,伸出雙手一副求親見白龍珠的樣子,燕坤澤便毫不猶豫就把白龍珠放在了這位見多識廣的老人手裏。

“相傳多年前,應龍大神還未消隕的時候,眼似澄石,心如明珠。吞吐間便是三界的雲霧,口能斷言未來之事,心口相一時天下便要應了應龍大神的預言……”老管家撫摸了片刻白龍珠的外表,恭敬地又將它還給了燕坤澤。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不菲似的,白龍珠還俏皮地飛到了戰九歌的麵前嘚瑟了一番,這才回到了燕坤澤的手裏。

老管家接著說道:“應龍大神消隕時,心化明珠散落塵世,

眼化澄石鎮守凶犁之丘,唯獨不見元神分化為何物,有人道是連元神盡毀、恢複不得龍身了。哈哈,千萬年之前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迎著燕坤澤的目光,老管家肯定地回他道:“不錯,這白龍珠正是應龍大神的心所化,心口相傳,它保留有應龍的預言之力和祈禱之效。”

這就解釋了,這顆不起眼的珠子真正的來曆。

戰九歌眯起了眼睛,滿臉都是我不信的表情。隻聽她開口不滿地說道:“厲叔,你別是在哄我吧?這珠子若真是應龍大神的心所化,又怎會被邪惡之力所利用、詛咒與我?我可是……”

話說到一半,戰九歌沒再說下去,她隱隱覺得要是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以後的日子鐵定不好過。

索性燕坤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裏的白龍珠上,對戰九歌那未盡的半句話一點興趣都沒有。

老管家毫不客氣地打破了戰九歌對應龍大神的美好幻想,捋著胡子笑著說道:“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應龍大神也不是天生就正派的神,遇到一肚子壞水的人,黑化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戰九歌聽罷隻想打人。

聽罷了所有事,二護法突然笑了出來,清朗的聲音在幾個人當中顯得尤為清晰,戰九歌和燕坤澤同時看向他,異口同聲地問道:“二護法在笑什麽?”

二護法傷勢剛好,身體還有些薄弱,在輕笑出聲的時候就輕咳了起來,對燕坤澤道:“白龍珠既然可以做祈願用,想來就算天上再多出一個太陽,也絲毫不用畏懼。”

他這話說得頗有深意,燕坤澤聽得清楚明白,戰九歌似懂非懂。

二護法起身向他們兩人告辭,表示自己傷勢在身,還需要靜養,隨後便和大護法一起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落當中,黑白雙影消失得有些鬼魅。

飲過最後一杯茶,燕坤澤將茶杯用蓋子蓋上,向老管家道別。

“朕這便回宮裏,不在將軍府裏久留了。七王爺生母一事,還需你妥善處理才是。”

皇宮中已經被鬼鬧得怕了,不希望再出什麽幺蛾子尋他們報複了。燕坤澤的心力也都放在了大燕百姓身上,無暇再關注其他。

戰九歌應了一聲是,便和老管家一起將他送出了將軍府。

等看著燕坤澤坐上了馬車,在護衛的護送之下遠遠離去,戰九歌臉上的恭順之意漸漸淡去,變得有些漠然。

她問老管家:“二護法還是不肯說因何受的傷?他的元神被毀去一半,若是仍舊遮遮掩掩不肯說出實情,恐怕戰家也保不了他。”

“沒有。”老管家拂了下袖口,跟著戰九歌轉身回到了戰府之中,一先一後走在庭院裏,說著些悄悄話。“兩位護法拿定了主意要自己解決這事,不管我說什麽都不肯鬆口,實在是沒法子。”

“那就不等他們了,還是讓他們解決完眼前的事再看以後吧。”

不等戰九歌主動去找人,大護法就自己主動前來稟報了。

老管家笑著推開,找了個借口讓他們兩人交談,自己則是去找翎羽逗趣去了。

戰九歌挑了挑眉,問道:“大護法有話直說。”

“那個女鬼幺兒已經送她入了地界,可以轉世輪回。據鬼差說,地界少了幾萬的鬼魂,所以沒法子、隻得鼓勵鬼魂拉生人做墊背,自己才能投胎轉世。”

聽起來簡直荒謬至極。

幾萬鬼魂?戰九歌心中有大膽的念頭一閃而過,眼中滿是疑惑,大護法似乎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麽,便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本來應該有幾萬個鬼魂入地界,但是因為被人煉化成了招魂幡,所以……”

聞言,戰九歌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

這世間,果真是有因就有果,造下的什麽因就會被回報什麽果。

想起那死在戰場上的數萬人,戰九歌心中一陣歎惋。

情況都交待清楚了,大護法也不願意在戰九歌的跟前多待著,轉身就要走,卻被戰九歌拉住了手。

觸手到的那隻手是冰涼的,而戰九歌是火熱的鳳凰體質,兩人接觸的一瞬間,竟都瑟縮了一下。

黑色兜帽下的眉頭皺起,大護法有些不耐煩地問起:“少主還有什麽事嗎?”

戰九歌也不跟他含糊,直截了當地問他:“二護法的傷是如何來的?你們可有將傷他的人處決?”

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大護法直接愣住了,等回過神的時候,便看到了戰九歌滿是探究的目光。

他冷冷地道:“這件事與戰家無關,生死由命,我們兄弟二人絕對不會拖累戰家就是。”

說罷,鬥篷飛揚,傲然離去。

戰九歌氣得尾椎骨直泛疼。

日複一日,天上的太陽似乎一點都沒有放棄打鬧的趨勢,從午時才會出現的兩個太陽,到某一天提早到清晨便有兩個太陽掛在了天上,上早朝的大臣們有些苦不堪言,個個到了朝堂上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

唯一

不受影響的人,大概也就隻有戰九歌了。

下了早朝之後,燕坤澤批閱奏折之時,額頭上的汗如雨下,透明的汗珠從額頭上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下來,滴在奏折的墨跡上,很是無奈。體貼如斯的戰九歌便不知道從哪兒摸來了一把扇子,站在燕坤澤的身旁為他打著風。

戰九歌看著即便是在自己宮裏頭還要穿得一本正經的燕坤澤,就是一陣心疼。

皇上到底是皇上,時刻保持著自己的儀態端莊大方。

哪兒像她,一回到戰府裏就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衣服都扒光,罕見地變回小鳳凰的樣子,在厲叔給她建好的泡池裏遊上一天一夜都不覺得膩。

湯池是在房間裏的地麵上挖出來的一個池子,貼四麵的池壁時,厲叔考慮到了最近的氣候比較幹熱,就讓人在池壁上滿滿地鑲嵌了四麵的玉石,涼涼的玉石散發出來的冷氣是這炎熱的天氣裏人人都夢寐以求的。

想著想著,戰九歌就有點想逃值回去泡湯池了。

從上次離開將軍府之後,燕坤澤就隱約覺得自己慢慢地在改變,有些不一樣了。至於是哪裏的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像戰九歌現在在走神,他就能很好地掌握,奇妙地得知她此刻內心的想法,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簾來看了她一眼,道:“戰愛卿,早退可不是個好習慣,就不怕朕罰你嗎?”

戰九歌心中驚詫不已,好奇燕坤澤又怎麽會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以為是桌上的那白龍珠作祟。

狠狠瞪了那白龍珠一眼,戰九歌慫慫地低頭道:“回皇上,臣沒想早退。”

沒理會她那點柔弱的辯駁,燕坤澤想也不想地就接著說道:“朕聽說你將軍府中建了一處湯池?怎麽不請朕去享用一番?”

戰九歌的膝蓋比鴻毛還要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麵,用略帶委屈的聲音悶悶地道:“皇上恕罪,臣不過是覺得天氣太過炎熱,找了個法子消暑……”

七月本身就算得上是最炎熱的季節了,天上又多了個太陽,就算是戰九歌不畏熾熱,也總是下意識地找著最陰涼的地兒去乘涼。

燕坤澤瞧著她那委屈又忠貞的姿態,忍不住伸出手來將她扶起來,笑著調侃她:“朕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瞧你嚇得那模樣。你若真有心,閑暇時請朕去泡泡,也就罷了。”

這話說得十分輕巧,戰九歌自然不會當真,隻是尋了個借口推諉了過去。

“皇上日理萬機,哪裏會有閑暇?臣每次當值時,都瞧見皇上伏案忙碌,頭都抬不起來。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又哪裏來的時間去泡湯池?”

也不知是不是觸動了燕坤澤的心,他抬起頭望向了外麵的天空,隻覺刺眼的陽光無法讓他睜開眼睛,隻能微微眯起一條縫來,黑色的眼瞳在其中轉動。

“這樣的日子過去有多久了?”

“啊?”戰九歌聽他低語了一聲,卻是因為走神沒有聽清他說了些什麽。

燕坤澤也並沒有不耐煩,隻是自言自語地回了自己一句:“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

那一瞬間,戰九歌突然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大燕的君王是真的將心思都用在了天下百姓的身上,從戶部兵部工部之間的互相調配便足以看出燕坤澤的用心。

天生異象,若是沒有帝王的安撫之策,恐怕天下早就大亂,人人為食糧奔走,到時血流漂杵、餓死白骨不計其數,就並非是今日所見的太平盛世了。

才一個多月的時光,卻總給人過去了一年的光景,實在難熬。

即便是工部命人修建了水渠,給田裏引入了灌水,但是天不降雨水,光靠河流蓄水總有盡時。加之天上日光越甚,河床水位逐漸蒸發下降,很快就會見底了。

戰九歌跟隨在燕坤澤身邊雖說時日不多,但是卻意外地能了解燕坤澤的想法,她看著燕坤澤放下了朱筆,手心又摩挲起了白龍珠,便知道他是動了祈雨的心思。

“父皇在位的年月裏,也曾遇到過一次大旱,民不聊生,國勢動蕩。幸好得國師出麵,向天求雨,終解了百姓之難。”

縱然燕坤澤明白,不管是戰府還是國師,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勢力,但他仍舊從心底裏感激這兩邊扶持著大燕的人物。

凡人對於天上那些得到的神仙們來說,如同螻蟻、蜉蝣,珍貴的生命仿佛對他們來說是可以隨意玩弄、踐踏的。

否則,得了道的神仙又怎會允許一個剛出世的金烏來這般折磨著人界的百姓而不予理會?

戰九歌並不知道燕坤澤此時心裏早就將一眾成仙成神的人給記恨上了,還當他想請國師出關來求雨,隻猶豫了片刻便拱手恭敬地道:“既然如此,那便請國師出關為大燕的百姓解圍祈福吧!國師閉關已久,想必能為更上一層,定不會辜負皇上所托!”

最好求雨失敗,讓天下的人看看他那副糗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