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七十一章 白族朝聖

第七十一章 白族朝聖(1/3)

“你犯了何罪?”

“臣……”

這話問的奇怪,戰九歌抬起頭來,麵帶困惑地看著他,口中吞吞吐吐地道:“皇上…不是把……那什麽、都看完了麽?”

燕坤澤覺得她這副模樣有趣極了,裝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意味深長地反問她:“朕把什麽看完了?”

“就是那本……”戰九歌轉身指著桌上的書,說到一半,就把手指咬到了嘴裏,突然覺得自己被皇上耍的團團轉。“皇上早就知道了九歌的身份,還在這裏戲弄臣。”

燕坤澤沉聲道:“起來。”

話語裏有不容反抗的命令語氣,還帶著幾分漠然。戰九歌竟未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四肢也不由控製地從地上緩緩爬起。

她心中氣悶:他竟然對自己使用了帝王言靈術!他變了他變了!

戰九歌隻覺得心頭有股委屈和怨懟躥起,起身時腦子一陣暈眩,整個人都跌入了一個厚實有力的懷中,等她緩過來就見燕坤澤不複方才的冷漠,眼中柔情盡顯。

“身子還沒好,就在朕跟前逞強。”

“……”

眼前這個男人變得太快,讓戰九歌有點跟不上,她幾番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燕坤澤看出了她的心思,摟著她寬慰道:“朕的確知道你的身份不假,可朕又怎能怪你?戰家為大燕付出太多太多,連本該養在深閨中的女兒家都上了戰場,朕於心不忍。”

“皇上……?”

“以上都是朕編出來的假話。”

嗯?戰九歌正感動著,就聽見燕坤澤話一轉,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說道:“朕隻是有自己一點見不得人的心思罷了。九歌,朕心悅於你。”

戰九歌:“……”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你呢?”

我我我也中意你啊!戰九歌在心裏頭嗷嗷叫著,歡欣鼓舞,就差沒有敲鑼打鼓跳起來慶祝了!

可是她的嘴巴就仿佛是被黏合上了一樣,緊張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裏哭笑不得又氣又急,手上還用力地抓著燕坤澤的前襟,若是有個不知情的人進來,恐怕還會以為戰九歌要捏著皇上的領子要打人了。

看見小將軍亮晶晶的眼神,燕坤澤哪裏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寵極了戰九歌,將她摟進懷裏,緊貼著胸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打從遇見了你,朕的心就仿佛在飛著一樣。一會兒飛入雲端,一會兒又墜了下去,跌宕起伏,刺激得很。”

戰九歌道:“自從遇見了皇上,臣的心思也是歪的。”

燕坤澤好奇道:“哦?怎麽個歪法?”

緩過了那股激動勁兒,戰九歌恢複了原本平靜的模樣,隻是多了幾分生氣,拉著燕坤澤的手說道:“臣在遇見皇上之前,是隻沒毛的鳳凰。祖父常常取笑我,說我是光禿禿的鳥崽子……皇上身上的龍氣可是罕見的寶物,臣自然就惦記上了”

燕坤澤的手撫上了她的唇瓣,覺得她臉色有些蒼白,憐惜著柔聲道:“若索取的人是你,朕不介意一輩子都給你。”

凡人的一輩子太短,而鳳凰卻擁有著永恒的生命。他們並不適合在一起,而這個問題也暫時都被兩個人拋在了腦後。

與其說是沒有記起,倒不如說是不願提起。

難熬的日子終究是過去了,一切情意在撥雲見日之後目成心許,而令人發笑的是在情投意合的兩人,相處模式雖然變得溫情了許多,然而三句話還是離不開國家大事。

燕坤澤將地上遺漏的奏章拾起,翻看了下便放回了桌上,對戰九歌說著:“明日白族便會進燕城了。”

坐在椅子上的戰九歌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有些詫異地反問道:“這麽快嗎?看來,大麻煩又要來了……”

“麻煩?”燕坤澤對她的話深感好奇,“何來麻煩一說?”他是個聰明人,稍加思索就反應過來,問戰九歌:“你跟那個叫莫塵的人接觸過了?”

“說來好笑,那人本不叫莫塵,而是叫莫輕塵。”戰九歌朝著燕坤澤眨眨眼,有些俏皮。“他是白族的少族長。”

“朕猜到了。”燕坤澤甩了甩袖子,從裏麵滑落出一顆白色珠子來,表麵泛著的螢光比以往更甚。他將白龍珠放在了戰九歌的手心裏,讓她雙手捧著它,言道:“白族本族都是莫姓,隻有分支才會是別的姓氏。他提前一步來到燕城,千方百計阻撓燕城的降雨,不難看出他心懷詭計,想以此來要挾朕。”

“皇上猜得八九不離十,臣就懶得說了。”對於燕坤澤的腦子,戰九歌向來都佩服得緊,於是隻低頭摸著圓潤的白龍珠,突然問他:“皇上都把它隨身攜帶著?”

燕坤澤瞥了一眼那珠子,嗯了一聲。“它黏人得緊,說來也怪,朕總是覺得它能知道朕心裏頭的想法,與朕

默契無間。近來朕察覺它多了點本事,最近這段時間你就拿著它罷,對你身子好。”

白龍珠在戰九歌的手裏不安的晃動了兩下,但是又在燕坤澤的死亡凝視下乖乖地待著不動。

戰九歌眯起眼睛無聲地微笑,手中揉搓著白龍珠,眼睛驀地睜大、似是想起了什麽事一樣。“對了,臣得到消息,說是列國又立了新的國師,前幾日才辦完儀式。”

燕國與列國紛爭少說也有十幾年了,這麽大的動靜燕坤澤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在列國上一任國師的手裏吃過一次啞巴虧,這下越發慎重了。他突然想到了上任國師死得蹊蹺,握著戰九歌的手蹲在她的麵前,挑唇笑著問道:“你老實告訴朕,列國上一任國師是如何死的?”

君臣的性子都一樣,記仇得很,就算是燕坤澤當時拿列國的國師沒辦法,不代表戰九歌會輕易地就這麽放過他。

隻見戰九歌裝作四處打量周圍的樣子,嘴裏哼哼唧唧地說道:“他暴斃,跟我沒關係……才不是被伯勞鳥啄了血肉屍骨無存魂飛魄散的……”

燕坤澤失笑,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走入了寢宮。

“啊!皇上你做什麽?”戰九歌抱著白龍珠瞪大了眼睛恐慌地看著他,燕坤澤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安慰道:“別怕,朕帶你去休息。你在這裏,會影響朕處理奏折。”

戰九歌無端被扣上了擾亂軍心的大帽子,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麽啊?臣又不會打擾皇上。”話裏還隱隱帶點委屈的味道。

將她整個人都放在了**,燕坤澤還極為體貼地給她拿了一本閑來無聊翻閱著看,等把她安置好了,燕坤澤才露出幾分笑意撓刮了下她的鼻子,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會打擾朕,可是朕會分心。”

空氣中泛著愛情的酸臭味。

第二日,燕城的百姓又迎來了一群裝扮奇特的外族人,隻見他們身上穿著輕薄的外衣,點綴著鳥類的羽毛,那羽毛五彩斑斕,竟是什麽奇怪的顏色都有。頭上的裝飾都是用金銀製成的首飾和發冠,明晃晃的惹人眼紅。就算是燕城裏最大的富豪都沒敢這麽大膽地把金銀冠子往頭上戴。

有心人發現,這群外族人當中以男子居多,少有幾個女子長得格外俏麗可人,惹得不少燕城的男子費盡了力氣也要伸長了脖子去看。

燕城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自家門口抽著旱煙,對那些不知詳情的年輕人解釋著道:“沒見識吧?這些啊,都是白族人,當初幫了咱大燕平亂的有功之臣!每隔幾年都要進宮朝聖,看見他們身後那一長列的軍隊沒?那可是皇上親自撥給他們的人,幾年一輪守,今年又有不少的兵士要被派去那燕南之地守一方疆土了。”

眾人聽得唏噓,見著白族的人卻也起了不少的心思,有大膽的姑娘更是把自己手裏的帕子往那些長得俊的白族男子身上丟,男子回頭一笑,不知傾倒了多少姑娘家。

站在城牆上的燕坤澤看得臉色直發黑,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難看,看得戰九歌心裏直突突。她用力地搓了幾下手裏的白龍珠,放軟了聲音笑他:“皇上的臉就跟戰府夥房裏的那口鍋底似的,黑得那麽厲害。在想些什麽呢?”

燕坤澤迎著微風咬緊了牙根,聲音有些發冷還帶著幾分不滿:“每次白族人來到燕城,都能把這些愚民給戲弄得團團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不在乎表象聲色,不代表著百姓們也能看透這皮囊白骨啊!”

燕坤澤轉過頭來看著她,片刻之後又扭回頭去看那行走在大街上花枝招展的白族人,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眼光獨到,他低歎一聲,將一貫握在手中的折扇合攏,環抱起了手臂,感慨著道:“同樣都是鳳凰,朕怎麽看他們就那麽不入眼呢?”

站在旁邊的徐元深深地將頭埋下,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時辰快到了,皇上該回宮中去準備接見白族族長了。”戰九歌在旁暗暗地提醒著燕坤澤,隻見燕坤澤眸色沉了下去,轉過身時牽起了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

“稍後,你就站在朕旁邊。”

“這不合規矩,臣隻是個侍衛。”其實戰九歌心裏歡喜得要死。

燕坤澤淡淡地說:“朕又不會放你一人惹非議,左相已死,朕身側隻有右相地位較高。國師和戰老將軍都不在,這個位置由你頂上也無可厚非。”

看來他顧慮的要比自己想象中多的多,既然如此,戰九歌也不好再推辭,欣然領命。

而跟在兩人身後的徐元,仿佛是被遺忘了一般,形單影隻地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後,哭喪著個臉。他真想刺瞎自己的雙眼,好不去看那雙牽著的手,總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遲

早會被滅口的啊!

白族人在搞得全城皆知的情況下,悠悠地進入了皇宮,身後駐守燕南的軍士們看著燕城如此繁華,歸鄉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動起來。隻要進宮麵過聖之後,他們就能與燕城的家人團聚了。

多年傳下的規矩,隻要白族進宮就必然先往祭天台而去,隨後白族的族長和大燕的皇帝一同在祭天台上焚香祭天。所以回到宮中之後,燕坤澤便早早地帶領著群臣在祭天台上等候。大臣們在祭天台階兩側按品級分站,燔牛犢、懸天燈分別置於不同方位,更有鳴鍾者靜待祭天儀式開啟的時刻。

燕坤澤站在祭天台前,背對著群臣,憶起了當日就是在此處與天上的神明對罵,也正是那日、將軍府中應龍殘魂附著到了他的身上。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都是在做夢一樣,唯一真切的就隻有站在身旁的小將軍了。

不僅是宮裏人知道,就連朝野上下的百官都知道戰將軍身體有所不適,被皇上接進了宮裏調養身子,所以今日戰將軍披著略顯厚重的披風站在皇上身邊時,群臣雖有驚訝之色,卻也在意料之中。

皇上真是極寵戰將軍的。

祭天台上,風有些喧囂。也不知今天這天是怎麽回事,兩輪太陽都被遮蔽在雲層後麵,雖然不是陰天,卻不見日光,勁風突起,天色詭異得很。

戰九歌不動聲色地往燕坤澤的位置靠了靠,小聲問道:“白族怎麽還沒來?皇上可有派人去帶路?”

燕坤澤瞧著她豎起的發被風吹得直往臉上撲,忍不住伸出手來給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還幫她拉緊了身上的披風,偶然露出的縫隙還能瞧見她手上搓著白龍珠,看起來是真的很無聊。他不禁莞爾,道:“再忍耐一會兒,徐元命人去催了。”

“臣沒別的意思……”戰九歌察覺到周圍大臣們的目光或驚訝或不善或耐人尋味,捏緊了衣領便不在開口說話。

好在這個時候遠遠就能看著白族人的隊伍化作了一條長龍,正往這邊走來,白族人天生愛美又能歌善舞,從進入祭天園時便一路跳著舞而來,之中還夾雜著伴奏的鼓鑼聲,節奏歡快律動,連白族男子也舞動著手臂,可見這個種族對處世的熱情之盛。

燕坤澤和戰九歌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白族人群之首的莫輕塵,隻見他頭上戴著銀色的冠飾,身上穿著白族風情的族服,身上有幾根七彩的翎羽點綴,袖口上則各鑲著一條藍金相間的鳳凰鳥,樣貌出眾,風姿綽約。

他的到來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本是極為出眾的一名男子,在戰九歌眼裏卻一點都看不慣,從頭到腳都看不慣。

燕坤澤留意到她麵無表情,一雙眼裏滿滿的都是嫌棄,低聲問道:“怎麽?跟他結怨了?”

“他根本就不是鳳凰,反倒更像是個孔雀。”戰九歌語氣不善地嘲諷,心裏實在想不通。前些時候祖父離開就是因為本族出了事,有滅族的危險,怎麽白族看起來這麽悠閑?似乎絲毫沒有將族人的事放在心上。

還是說,祖父被召回族裏根本就是這些鳳凰們的陰謀?

燕坤澤暗中抓了下她的手,暗示她不要想太多,隨即就見白族人從台階上一步一步跳著舞前行,為首的莫輕塵在看到祭天台上的戰九歌時,心中歡喜,頓時變了步調,獨自一人揮舞著長袖往戰九歌方向走去。

不僅是圍觀的百官和君王一愣,就連白族中的人也是稍微一愣,隨即一聲群呼,更換了鼓鑼打擊的鼓點,送著莫輕塵往祭天台上而去。

要說白族的舞,優雅大氣又靈動,跳的人身姿矯健又俊朗,就好像一隻騰雲的龍在翻滾張揚。隻見莫輕塵來到戰九歌的麵前,突然下跪,從袖子裏變出一朵花來,遞到了前方,一臉期待。氣氛莫名緊張了起來,就連白族人都停下了手舞足蹈的舞姿來,屏息以待。

也不知道他們是在期待個什麽勁兒。

戰九歌看著那朵明顯是遞到自己麵前的花,略顯為難。花好看,人卻是讓她感到厭煩的,若是當著群臣的麵拒收這花,會不會讓白族下不來台、更加為難皇上?就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燕坤澤往她身前移了一步,徹底地將戰九歌擋在身後。

莫輕塵愣了,百官愣了,連白族的人也愣住了。

隻見大燕的君王燕坤澤麵帶淡淡的笑意,紆尊降貴地彎下腰來從莫輕塵的手中拿過那朵花來,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輕快語調說道:“白族少族長有心了,這花朕很喜歡、朕就先收下了。願大燕與白族永世交好,如同這鳶尾花一樣長開不敗。”

莫輕塵:“……”

白族族人:“……”

文武百官眼觀鼻鼻觀心,拱手行禮低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