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戰家辛秘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戰家辛秘(1/3)

比起其他的兄弟來,戰三春是最關心戰九歌這個妹妹的人。

從上次與燕坤澤徹夜長談後的第二天,燕坤澤先行一步去上了早朝之後,戰三春就拎著自家的小凰鳥和夏朗這個佛修,往戰府裏麵那麽一關,生生好幾天沒讓他們出門。

“三哥。”戰九歌坐在藏書樓裏栽著的那棵桂花樹下,幽幽地哀怨一聲:“你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和皇上見麵?”

戰三春在矮書桌上鋪開了一張宣紙,硯好了墨,洋洋灑灑地練著大字,看起來十分愜意。他今日穿著還是那麽**不羈,雖說依著他的性子隻愛穿黑衣,但寬鬆的黑袍愣是在他身上穿出了**不羈的味道來,胸口仍舊大敞著,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來。

戰九歌嘴裏吧唧吧唧嚼著藥丸製成的糖果,一邊吃一邊盯著他胸口看,心裏開始拿他和燕坤澤的身材做起了比較。

飽滿蒼勁的大字帶著濃重的墨色躍然紙上,戰三春這才將毛筆放在筆塔上,輕輕地朝著未幹的墨跡輕輕吹了一口,說道:“看來你還沒被皇上的美色衝昏頭腦,不讓你去,是對你好。”

戰九歌困惑:“什麽叫對我好?”

“燕城有人散布消息,說戰家的將軍……哦,這裏應該特指你。”

“我怎麽了?”

“說你是個魅惑主上的臣子,藍顏禍水啊~”

戰九歌拍案叫絕:“我燕城的百姓的想象力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兩個大男人之間有什麽好腦補的?”

一個紙團從戰三春的手上砸了過去,好巧不巧地砸中了戰九歌的額頭,讓她回以惱火的目光。

戰三春悠哉地道:“三哥我這是在,提醒你。可不是讓你東拉西扯嚼別人的舌根!”

戰九歌從桂樹的樹枝杈上翻下身來,磨磨蹭蹭地扒在了矮書桌邊兒上,隻露出了一雙大眼睛來,鼻子以下都被桌子邊緣給擋住了。

戰三春瞧見她這副樣子,就覺著她玩心未泯,好笑地用手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問道:“怎麽了?有什麽話想跟三哥說?”

“三哥……”戰九歌柔柔地喊了一聲,這一聲呼喚幾乎能柔得滴出水來,配著她這副隻露出眼睛的樣子來,簡直就是標準的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樣子,隻聽她繼續喊道:“你有沒有見過爹娘?”

原本嘴角含著淺笑的戰三春麵色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漠然之色,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仍舊是笑盈盈的樣子,反問她:“怎麽啦?愛哭鬼被三哥欺負了就想找爹娘告狀啊?”

“才不是。”戰九歌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腦後的高馬尾也跟著一甩一甩的。她左右瞧瞧,察覺到沒什麽人和鳥在偷聽,就把腦袋湊了過來,小聲地求證:“祖父跟厲叔傳的家書,我偷偷看了。聽說爹娘身子調養得好了許多,已經從不知名的山揪揪裏回到凶犁之丘了?”

什麽叫山揪揪……戰三春對她的形容詞不僅沒法理解,還有點想敲她腦瓜子的衝動。

不過戰三春還是按捺下來,憋著一口歎息,狀似漫不經心地對她說著:“爹娘自打你生下來便沒有養過你帶過你,你這般惦記著他們做甚麽?不如多關心關心三哥和祖父的終生大事。”

戰九歌不屑地嗤了一聲:“嘁!你個花花公子,到處都是你的風流債,哪兒還用我操心?”

戰三春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淺笑看著她,突然露出一副八卦十足的樣子來,湊到戰九歌麵前問:“早幾年不是有隻千年貓妖中意祖父麽?後來怎麽樣了?”

被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戰九歌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隻能悶悶地回他:“還能怎麽樣?祖父心中隻愛祖母,那貓妖被他趕到深山老林裏頭潛心修煉去了。”

戰三春:“……”祖父你活該注孤生啊!

兄妹兩人多年沒見,話家常話了大半天,竟也不覺時光過得飛快。從戰忘生到老管家,再到這府裏的一花一木一鳥,事無巨細,戰九歌全部將他們的變化說了,還說了戰家供奉的應龍神像發生的古怪。

與戰九歌不同,戰三春在外遊曆這麽多年,修行之事也看得十分透徹,對於一些反常的事總是有著異常準確的直覺。

應龍雕像乃是戰忘生從極地帶回的一方巨大的石頭,那時還沒雕塑前,看起來就像是龍的頭一樣,威武嶙峋。後來經過打磨雕塑後才成了如今神龍姿態。依他們祖父戰忘生所言,這石頭應該是當年應龍大神的龍身所化,否則又怎會有上古的靈力附著,還多次為戰家庇護呢?

這個看起來風流不羈的男人沉思著咬著自己的指甲蓋,許久之後才幽幽地長歎一聲:“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有龍族要現世了。”

到時候,定然會在三界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然而這些都不是戰九歌關心的事,她自己家的事情還沒搞清楚,又怎麽會對沒著沒

落的事好奇呢?

她用手指搔刮著戰三春的手背,求知欲甚強。“三哥三哥,你好像都不怎麽跟其他的兄長們來往啊?”

得!今兒這丫頭怕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戰三春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想用什麽樣的借口才能把這個妹妹給忽悠過去,結果就被戰九歌伸出來的手彈了個暴栗。

“別想著編謊話騙我,你隻要一說謊,眉頭皺得跟包子褶似的。”戰九歌內心涼涼的,突然有些不是很想聽了。她站起身來走到了塔樓的中央,又翻身爬上了樹,懶懶地靠在樹枝杈上,十足的睡美人。

戰三春哎哎喊了她兩聲,見她有些置氣了,無奈地往身後的靠墊上一靠,這才肯說出實話來。

“九妹,不是三哥不願意跟你交待,而是咱家的情況不比尋常的人家。你是三哥看著長大的,親情這種東西,你想要,三哥可以給。可其他人不同,你這八個哥哥裏頭,有幾個把戰家當做是自己的家、把你當做是妹妹來看的?”

從茂密的樹葉和花朵裏伸出一隻腦袋來,她臉上寫滿了愁苦和委屈,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眼巴巴地看著戰三春。

“鳳凰一脈皆是親緣寡淡,你也不必少見多怪。就算是爹娘向你討要什麽東西,你也大可以拒絕。咱們鳳凰一族不談生養之恩,你若真要想記住些什麽,不如等長了本事多孝敬些祖父。他在你身上花的功夫,可要比在我們八個兄弟裏任何一人都要用心多了。”

戰九歌的鼻尖聳動,裝模作樣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揶揄他:“三哥莫不是在吃醋吧?好濃的酸味啊!”

“……”

雖然早就猜到大概是這樣的情況,可戰九歌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她雙手扶在樹幹上,將下巴擱在手背上頭,失落地喃喃道:“原來如此……可惜我連其他兄長們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

“這有什麽?”戰三春滿不在乎地揮手道:“三哥成年之前,一個兄弟都沒見過。直到有一年在冰川為了一朵花跟人打了起來,打了幾天幾夜、兩敗俱傷的時候,才知道那家夥是你六哥!”

戰九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無語凝噎。

她開始掰著手指算:“除了三哥,我隻見過大哥和六哥,大哥曾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回府裏休養過一年,六哥嘛、我隻是與他打了個照麵,匆匆擦肩而過,連他長什麽樣子都沒能細看下來。”

戰三春哼笑了一下,沒有作聲。

這個傻丫頭,心心念念的都是戰家人,可惜那些個人卻從未將這麽個妹妹放在心上。有些兄弟,更是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白瞎了這傻丫頭的一番惦念了。

可這種事,他隻能點到為止,剩下的,總要她自己經曆一番才好。

思及此,戰三春岔開了話題,問她:“聽說國師最近不甚安分,那日跟國師鬥法的……是皇上?”

藏書樓裏拂進一陣微風,將桂樹上的花瓣又吹落了許多,花葉隨著風流飄灑著落在了戰三春麵前的桌上,沾了墨色的大字,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戰九歌隱隱看見她這位三哥眼睛有好戰的精光閃過,不由得提醒道:“三哥,那可是皇上,經不住你打上幾拳頭的。雖然他的力量來得莫名其妙,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出自帝王的言靈之術,和他身旁的那顆白龍珠。”

“白龍珠?”

妹妹沒什麽見識,不代表戰三春也沒見識。白龍珠是應龍大神死後心髒所化,被鳳凰和麒麟兩族奉為先祖聖物的寶物,現如今落到了一個人界帝王的手裏,雖眼下平靜,不過軒然大波遲早要起。

戰三春扯了下唇角,譏笑道:“看來日後燕城會更熱鬧的。”

聽不慣他這陰陽怪氣的調調,戰九歌變回了凰鳥的樣子,蹲在桂樹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往旁邊一靠,就眯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赤紅的一隻毛團子在花葉的重重遮蔽之下,隻能淡淡地看到一點毛色,想要細看,還得撥開桂樹葉才行。

因而老管家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戰九歌的存在。

一杯冒著白氣的茶水放在了戰三春麵前的桌上,戰三春伸出手來在茶杯上麵晃了一下手掌,感受到裏麵散發出來的寒氣,忍不住挑唇笑道:“難得厲叔還記得我的癖好,多謝了。”

他端起茶杯來飲了一口,將啜進嘴裏的冰塊咬的嘎嘣嘎嘣響,有些饜足地眯起了眼睛:“這麽熱的天氣,這冰塊可是不好找吧。”

老管家:“府上新來的那位佛修,有些能耐,又幫了小公子不少忙。這些冰,也是他耐不住這天兒,自己製出來的。”

“嗯。不錯!”戰三春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了桂樹,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九歌那丫頭,就算是喜歡上個佛修我也認了。偏偏……”

拉長的音調讓暗中匍匐的戰九歌不安地挪動了下自己圓鼓鼓的身體。

老管家笑

著道:“天底下就緣分兩個字最難說清了。三少主又何必糾結於此?倒是有另外一事,老仆想請三公子幫個忙。”

戰家的人誰都知道,老管家跟隨祖父多年,早就成了戰家的長輩,能讓他開口尋求幫忙的,必定不是一般的小事。

戰三春聞言坐直了身子以示尊敬,客客氣氣地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看著老管家坐在了自己的麵前了,才認真地開口問道:“厲叔有話不妨直說,一家人莫要說什麽幫不幫的,我能辦到的事絕對不會推辭。”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直言相告:“聽聞少爺和夫人回了凶犁之丘養傷,且不說老爺是何種態度,老仆我就想問問,拿子女的血來慰養自己的傷勢,是否有悖倫理之道?”

窩在樹枝上的紅團子抖了抖自個兒的身體,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為時已晚,她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桂樹外麵的眼刀,穿破花葉直刮她弱小的毛球身體。

嚶嚶嚶三哥好可怕!

想也不想,戰三春瞬間陰鬱地問道:“厲叔的意思是,爹娘派人來問九歌討血了?而那個蠢貨,還真給了?!”

老管家點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小公子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節,心地純良,予取予求。三少主在凶犁本族還是能說上話的,若是可以的話,能否幫公子解圍一番?她如今功體元神受創,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哼!”戰三春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那棵桂樹,氣得露出一抹邪肆的笑來,看起來陰森森的,讓戰九歌後背上的毛都炸開了,絨絨的,像小雞一樣。

實在受不了這種仿佛被淩遲一樣的目光,戰九歌從桂樹底下飛了出來,朝著窗口直接飛了出去,尾部那一根光禿禿的翎羽怎麽看怎麽礙眼。

老管家:“……”哎喲,合著公子就在這兒呢?早知道就不當著她的麵兒說了。

茶杯裏麵的冰塊都被戰三春咬的嘎吱作響,他將冰碴子和著茶水一起吞咽下去,才冷冷地說道:“我走之後,戰府都發生了些什麽事,還請厲叔與我細細說來。”

從戰府飛出來的戰九歌閑來無事,就在燕城的上空遊蕩著,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有些越來越擔心這裏不久之後會不會變成一個大火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戰九歌瞥見一處陰暗的拐角裏,有一團黑色的霧氣籠罩著。

她心中忐忑,目前燕城的局勢並不容樂觀,仍舊有許多股勢力在暗中蠢蠢欲動。而戰九歌現在能力低微,自然是不敢亂來。

可她在糾結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被吞噬在黑暗裏的那一片衣角,看起來像是靈雲宗的弟子沒錯。

戰九歌便當機立斷地從高空中俯衝了下去,在落地的一瞬間,化作人形,卻是來晚了一步。那抹衣袂的主人在被吞噬之後,藍白相間的道袍就掉落在了地上,她的目光跟著落在地上的時候,對麵的黑霧已經開始慢慢地變作人形了。

這人不看還不知道,戰九歌一看險些嚇著自己。

“黑釋?”她驚訝地喊出聲來,隻見對麵的人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身上充滿了邪佞的戾氣,那股子邪惡的味道直衝戰九歌的鼻腔,讓她有些難以忍受地蹙起了眉頭。

從上次黑釋消失在召集同道的那場蠱惑之戰後,戰九歌就沒有再見到他的人影。平心而論,黑釋本性並不壞,他跟隨陌上霜這麽多年,雖然也聽從國師的派遣,但是他更多的是向著陌上霜的。短短的幾個月,怎麽就讓他變成這副模樣了呢?

戰九歌蹙眉道:“你開始以吞噬同道來增進修為了嗎?!你可知你這樣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黑釋等身上的黑霧漸漸都進入了自己的身體裏,不緊不慢,用狠戾的語氣低聲道:“萬劫不複?就算會萬劫不複,我也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戰九歌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疑惑地問道:“除了那次將你打回原形,我好像沒有再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吧?”

吸收了同道力量的黑釋身上漸漸起了變化,他眼下的黑眼圈越發嚴重,唇色開始黯淡,像是一個快要中毒的人,可那雙眼睛,偏偏泛著凶光,就像是要將人都吃下自己的肚子裏一樣。

手中的白龍珠在隱隱躁動,戰九歌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了一步,卻像是被盯死的獵物一樣,她走到哪裏,黑釋就盯著她目光轉移到哪裏。

他說:“你當然沒有做傷害我的事……可是宮裏的那位主子,他就不一定了。”

“皇上?”戰九歌微微蹙了下眉頭,心中漸漸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追問道:“皇上與我多數時間都在一起,他怎麽會……”

“就是與你們在一起!她才會被吞噬!”黑釋突然消失在原本的角落,黑色的霧氣籠罩到她麵前的時候,戰九歌被他的瞬移嚇了一跳,雙目瞠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