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聖城之井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聖城之井(1/3)

沈離開口問道:“怎麽?他們是夫妻?”

“很難看出來嗎?”夏朗撓頭,見沈離沒有再開口,轉身往安置好的軍帳裏麵走去,邊走邊嚷嚷道:“沈公子想必住慣了你那妖怪販市,在這兒想必還住不習慣。若是不介意的話,跟和尚住一個軍帳如何?”

沈離看著那兩人的身影,眸色漸沉,過了一會兒才看向了夏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這就睡了?你們不是也衝著那寶貝來的嗎?”

說著,他用手裏的扇子指著天際那道光束,說的夏朗徹底沒話說了。

夜色深沉,普通的百姓已經入睡,而各方的勢力卻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燕坤澤捏緊了黑色的折扇,冷硬的唇線抿起,一臉冷凝。

戰九歌站在他的身後,問他:“那樣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燕坤澤的表情漸漸柔和,轉過身來,嗯了一聲。他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而是將戰九歌披在身上的披風係緊了,然後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

戰九歌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圖,哀怨認真地望著他:“你不打算帶我去?”

從她做了禦前侍衛之後,燕坤澤很少有什麽事是不願意讓戰九歌跟著他一起去做的,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比尋常的夫妻更黏乎、更有默契。

可為什麽偏偏在今天不願意讓她跟著呢?

戰九歌的眼瞳裏透著困惑不解,一雙水眸閃爍著星點就那麽看著他,讓燕坤澤不願意再隱瞞下去。他執起了戰九歌的手,手指無意識地在她的手心裏畫著圈圈,麵上看似很無奈地歎息一聲。

他說道:“雖然你不再提及陌上霜的事,但朕知道,你心中仍舊存在芥蒂。”

“……”

“將軍府中供奉的應龍神像裏殘留的神龍之魂,包括陌上霜、白龍珠、造化輪……都齊聚在朕的身上或者身旁,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讓你明白嗎?”

戰九歌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裏麵抽出來,隱隱有種預感,要是再聽他說下去,一定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小將軍有所退卻,燕坤澤的眼中閃過些許於心不忍之色,可若是再隱瞞下去,她一定會胡思亂想,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扣上什麽啼笑皆非的罪名。

一陣風吹過,遠處直達天際的光束驟然變亮,似乎是為了附和著男人的話語一樣,在驟風突起的一瞬間,男人的衣袂翻飛,磅礴的靈力從他身上倏然釋放——

他變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祗模樣。

額抵鎏金流雲紋,身著龍鱗暗紋白袍,頭戴金龍之冠,那雙沒有聚焦的藍色眼瞳讓戰九歌憶起了當初被國師的七芒陣算計時,瞬間回到洪荒時的場景。

龍吟長嘯,白龍在雲海間翻騰,偶然驚鴻一瞥,幽深的藍瞳對上她的視線,那一刻,仿佛她的心髒與他一起在跳動。

撲通,撲通……

巨龍從眼前瞬息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等風靜止,戰九歌卻看到了燕坤澤站在他的麵前,無波無瀾,無喜無怒,仿佛是得道的仙人一樣,就那麽看著她。

一條龍影在他的身上隱隱遊動,像是他的保護神一樣,護佑在他身後。

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戰九歌哪兒還能不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呢?

一萬年前,應龍殞落,人神魔三族被應龍的殘軀劃分為三界,互不幹涉。而今異世動亂,唯有應龍再次回歸才能壓製三方蠢蠢欲動的不軌勢力。

最後那一抹應龍殘魂入了輪回,即為燕坤澤,而剩下的那些……都將作為應龍大神的一部分,逐漸複原融合。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燕坤澤將成為真正的應龍重新現世!

戰九歌呆呆地看著他,突然捂著臉背過身去,讓燕坤澤不明白她如今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

“九兒?”

“嗚嗚嗚!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戰九歌把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聽聲音像是在啜泣,燕坤澤心下一緊,忙將她從蹲著帶到站起來,正欲開口安慰,卻見她抬起頭來,衝著他狡黠一笑。

“你……”

“應龍大神,你可沒忘了鳳凰和麒麟都是你的後代吧?”

燕坤澤沉默不語。

隻見戰九歌兩隻手的食指互相對戳,調皮地問他:“那你說,我們兩個連那種親密的事都做過了,算不算……**啊?祖宗先人?”

就知道她鳥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燕坤澤沉下臉色,將她拽到懷裏,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就毫不客氣地吻了下去,也不在乎周圍是不是有人,暗中又有多少人在偷窺。

暗夜之中,一道白色身影與紅色魅影交錯,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少頃,兩人分開,燕坤澤幽深的藍瞳轉暗,不舍地在她的唇上又輕啜了一口,轉身欲走,卻還是被戰九歌拽住了衣角,不肯撒手。

她撒嬌:“帶我去嘛,我又不會拖你後腿。人家都說龍鳳呈祥,我跟著一起去肯定會有好兆頭~”

借口完美,戰九歌自己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眼看著燕坤澤還要

開口拒絕,她隻好使出殺手鐧:“難道說,祖先大人你連一隻小鳥崽都保護不了嗎?”

小將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眼裏滿是希冀。燕坤澤突然覺得自己腦仁疼,識海裏的應龍殘魂哈哈大笑,嘲笑他道:“連一隻小鳥崽都治不了,日後怕是要被她爬你頭上了。”

燕坤澤淺淺地低語了一句:“自己的家凰不自己寵著,還能讓別人慣著不成?”

殘魂冷哼了一聲,潛藏回了他的識海之中。

戰九歌隻聽他嘀咕了一聲,忙問了一句:“什麽?我耳朵這麽好,怎麽聽不清你說了什麽話啊?”

她的手被燕坤澤牽起,男人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抓好我的手,準備走了。”

“嗯。”

隨即,戰九歌就看到燕坤澤伸出手來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奇怪陣眼,陣眼落地時放射出微弱的光芒來,兩人手牽著手往陣眼裏麵一站,頓時眼前一黑。

等瞬息後,眼睛能看到周圍的場景時,戰九歌就發現,他們已經到了聖城了。

這裏仿佛是列國百姓每天要進行朝拜的地方,這裏的建築跟那些簡陋的土屋實在是天差地別,牆麵光潔得像是美玉的表麵一樣,有高樓頂宇,圓柱塌方,清一色染成了白色,看起來聖潔無比。

“怪不得這裏要被叫做聖城呢。”戰九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被燕坤澤盯上:“聖城不是有一段時間是在邊陲駐軍的手裏掌握的嗎?那段時間,你沒來聖城看看?”

“沒有。”戰九歌甩了甩手,憶起以前的事,顯然有點懷念。“聖城被占領之後,都是廖將軍在帶人駐守,我負責邊陲駐軍,兩人是分工的。”

他們兩個走在聖城裏的小巷子裏,看到有列國的百姓手中托舉著蠟燭路過時,燕坤澤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麽意思?”

戰九歌也是一知半解,搖頭:“聖城不是有口神井嗎?我聽軍中的將士提起過,說那井口有十幾個人的腰那麽粗,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周圍還用掛了符咒的柵欄圍了起來。百姓若是要去朝拜的時候,就會托舉著一根點燃的蠟燭,朝拜過後,蠟燭就會被放置在神井的周圍。”

燕坤澤應了一聲,對她說:“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好。”戰九歌被他拉著手,在黑暗的小巷子裏麵來回穿梭,為了不驚動到別人,他們盡量走一些偏僻的街道,偶爾會有一兩個來曆不一般的人從屋頂上踩著磚瓦飛過,很煞風景。

燕坤澤還是維持著這副有些孤冷高傲的外表,戰九歌看著有些不自在,問他:“你那雙藍眼睛,不變回去,不要緊嗎?”

其實她並不是擔心那雙藍眼瞳會被人看到,而是她每次與那雙藍瞳對上的時候,總覺得那裏麵一片冰冷,毫無感情,甚至冷得讓她後脊背發涼。

聽到她的話之後,燕坤澤回頭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腳步,將她逼停在牆邊。

他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很可怕?”

“我不是……”

“看著我。”燕坤澤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喝令她抬頭,戰九歌不得不正視著那一抹冷色。他的麵色仍舊冰冷淡漠,可那雙眼睛卻柔和地倒映出了她自己的臉龐,然後,在眼瞳的中央,像是被滴上了一點墨色,一滴深藍的顏色從眼瞳的最裏麵一點一點地向外麵擴散,就好像是濃墨在水裏麵漾開了一樣。

很快,他的整個眼瞳就像是被深藍色的墨水填滿了一樣。然而這並不是一種結束,深藍色很快就慢慢變作了戰九歌最喜愛的赤紅色,清澈的眼瞳裏清晰可見她的容顏。

她在笑。

當戰九歌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上自己的臉,生生又將揚起的嘴角給壓了下去,抿緊了唇朝著燕坤澤點了點頭,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仿佛在說:好吧我接受了。

而燕坤澤卻開口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隻有在看見你的時候,它才會這樣。明白我的意思嗎?”

心湖起漣漪,老樹開新花,隻為一人矣。

戰九歌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踮起腳尖在男人的嘴唇上啾了一口,心滿意足地哼了一聲。“我曉得了,夫君在前麵帶路吧?”

好久沒叫這個稱呼,倒也讓燕坤澤心猿意馬了一會兒。可惜現下不合時宜,否則一定要摁著她好好**一番才對。

聖城的建築是依照神井從中央開始向四周建起的,循著那光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神井的所在。

神井的周圍是一片空曠之地,上麵有幾個為數不多的列國的百姓還在拜神井,他們這些尋常的百姓是看不到神井之中冒出來的幽幽青藍色的光束,但是等他們一離開,周圍那些潛藏在這裏許久的各方勢力就逐漸冒頭了。

燕坤澤和戰九歌躲在巷子的陰影裏,暗中觀察,過了好久都沒人動手,看得戰九歌有點無聊。

“他們都還挺精的,誰也不動手。”

“我聽說,之前來了

幾撥人,連神井的護欄都沒碰到。”燕坤澤將雙手抱住了臂膀,顯然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戰九歌納悶地問道:“為什麽?這井有結界?”

燕坤澤的眼眸早就又恢複成了清冽的天空藍,望著她的時候,溫柔得似乎都能滴出水來。他神秘地笑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麽多人,沒有幾個人能按捺得住。雖然個個想的都是坐山觀虎鬥,但是真正沉得住氣的,都還沒來這兒呢。

事實證明,燕坤澤的猜想是對的。有一個鬼魅的身影從黑暗中而來,幾個瞬移閃現就來到了神井邊上,他的腿還沒邁進神井的圍欄範圍裏麵,就被巨大的力量彈起,飛走。

戰九歌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來鼓掌:“好厲害啊!”

經這個人這麽一試探,更沒有人敢動彈了,個個按兵不動,隻等著別人拿到手的時候,伺機搶奪。但是如果所有人都抱著這個心態的話,估計今天要在這裏等一宿了。

情況如同戰九歌料想的那樣,漸漸陷入膠著,在等了兩個時辰的時候,戰九歌忍不住暴躁了:“我們要不要去試試?這群人都好菜啊。”

身為一個君王,從小受到的訓練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其中就包括極為鍛煉人意誌的一項:忍耐,也就是等待最佳時機,一舉拿下。

麵對戰九歌的抱怨,燕坤澤勾起了唇,伸出手將她摟進了懷裏,把她按在自個兒胸口,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要是困了先睡會兒,等好了我喊你。”

戰九歌:“站著怎麽睡?”

“你們鳥類不是還可以蹲在樹上睡嗎?站著不能睡?”

“站著的是鶴……我是鳳凰!”

燕坤澤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抱歉地笑笑:“夫人對不住,為夫不清楚鳳凰的習性,抱歉抱歉!”

“哼!”埋怨歸埋怨,但是戰九歌還是老老實實地變作了一隻凰鳥,鑽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屁股坐下來,倚著男人的脖頸就閉上了眼睛開始打盹兒。

圓缺交替,鬥轉星移,一夜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還未至黎明時分,天上的雙日就早早地從東方而起,開始了新一輪的搏鬥。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坤澤的錯覺,他總覺得今日的太陽又離得人界地麵近了許多。

被炙熱的陽光喚醒的戰九歌發出了難耐的低鳴,在諸多潛心埋伏的靜寂聖城中,顯得尤為嘹亮。燕坤澤往牆角裏麵站了站,伸出手指來搔刮著小凰鳥的脖子,寵溺地看著她眯著眼睛伸長脖子任由自己撩撥。

在半醒半睡之中,戰九歌還不忘惦記著他這邊的情況,軟軟地問:“怎麽樣了?還是沒人肯動手嗎?”

她睜開了圓溜溜的眼珠子,注意到這個時候又來了不少的人,當下就縮回了脖子,壓低聲音問燕坤澤:“好像來了很多更厲害的人,為什麽昨晚不動手啊?”

燕坤澤幽藍的眼眸沉了下來,緩緩地說道:“因為,我猜測,有人不想讓我們好過,一定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的。”

“誰?!”戰九歌警惕地展開了自己的翅膀,一副要打架的陣仗,這副憨態可掬的樣子成功逗笑了燕坤澤。他不動聲色地攏回了她的翅膀,低聲說:“沒事,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

戰九歌經常說,白文跟烏鴉待的時間久了,所以說話動輒應驗,好的不靈壞的靈。可現在戰九歌覺得白文要把烏鴉嘴這個稱號讓給燕坤澤了,因為這個男人前腳剛說完暴風雨,後腳天色就變了。

黑色的雲層將天上的太陽籠罩得嚴嚴實實的,不見一點陽光。

猶如回到了昨夜,暗夜無光。

從遠處遙遙傳來野獸的咆哮聲,驚得這些人開始躁動不安,就連戰九歌也不由得抓緊了燕坤澤的衣領,雙瞳染上赤紅,穿透城牆建築向遠方望去,隻見一群魔族凶獸烏泱烏泱地往這邊趕來,像是有目的而來。

戰九歌心中一驚,紅瞳瞬間變回墨色,驚詫地看著燕坤澤:“你就是為了等這個時候?”

男人沉穩一笑:“不錯。”

說話間,那些凶獸已經飛躍到了聖城的城牆建築頂上,與那些暗藏在上麵的修道者動起手來,凶猛的嘶吼聲震蕩著大地,讓有些人不得不出手了。

隻見幾個高低胖瘦各不相同,服侍也並非出自同一門的人都齊齊朝著神井出手,然而能抵禦得住神井反噬撞擊的人卻沒有幾個。

能站在神井旁邊的人都是罕見的高人,他們運氣強大的靈氣,企圖強行破壞神井,從中取出他們想要的寶貝。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他們動手的同時,燕坤澤站到了巷子口,遠遠地隔著幾十尺的距離對著神井伸出手來,在感受到那抹來自本源的力量之後,他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戰九歌發出了嘖嘖的感歎:“你猜他們會不會以為是自己把那樣寶貝帶出來的?要是等下看著它被你拿走,會不會氣得哭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