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三十六章 應龍戒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應龍戒璽(1/3)

向來穩重的燕坤澤臉上的笑帶著幾分狂狷邪魅,看著那道光漸漸從神井裏麵冒出,難得有閑心揶揄道:“嗯,說不定還會氣得罵娘。”

戰九歌新奇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笑眯起了眼睛。

這次雲集到列國聖城的雖然不是什麽世外高人,但是麻煩的修行者也不在少數。他們眾人見寶物即將從神井中現世,與凶獸廝殺的同時都齊齊抽身而出,不約而同地朝著那團青藍色的光躍來,無數道力量撞擊撕扯。

然而那青藍光團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堅定不移地朝著一個小巷子的入口處飛去,眾人皆驚詫不已,使出更加渾厚的力量,卻依舊阻撓不了。

等那條幽深的巷子口伸出一條手臂的時候,他們就驚訝地看見:青藍光團漸漸褪去耀眼的光芒,竟然是一隻藍得剔透的戒璽,緩緩套在了那隻一看就骨節分明屬於男人的手指上。

這些人目瞪口呆:靠!半道截胡啊,這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戰九歌看著就這麽輕而易舉落到燕坤澤手裏的戒指,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此時的燕坤澤早就帶著她瞬移出了聖城的範圍,後麵密密麻麻追著一群形色各異的修道者。

戰九歌蹲在他的肩頭上,眼看著那些人馬上就要跟到大燕的範圍,當下高鳴一聲,尖銳的嘶鳴將周圍的群鳥驚奇,呼喚而來,密密麻麻地擋在了那些修道者的麵前,猶如一堵堅硬的牆壁一樣。

有修為低的人自然穿不透,修為高一些的,揮舞著兵器繼續追來。

遠遠站在城牆上眺望的沈離眯起了眼睛,他倒是沒想到這位將軍的本體是隻鳥,還有召喚百鳥的本事。

等等,召喚百鳥?那豈不是……

不容他細想,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從不知名的方向躥出,沈離定睛一看,氣得笑出聲——這不就是自己那隻被放跑了的黑麒麟嗎?看它吼叫聲這麽中氣十足,想必身上的傷早就養好了。

麒麟性孤僻,易暴躁,出世多半會傷人。這也正是沈離要將牠擒獲而不是斬殺的原因,若是能馴化,再好不過,省得手上沾上了上古神獸的血,被天道所懲罰。

他擔憂地看著黑麒麟直奔燕坤澤而去,當下握緊了手中的扇子,就等著在牠意圖傷人的時候出手。

不料那黑麒麟將燕坤澤和戰九歌護在身後,口中吐出一團巨大的黑色霧氣來,將追上來的人噴得飛了出去,受了好重的傷,沒一個能再追過來了。

沈離訝異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這怎麽可能?麒麟怎麽會聽別人的話?”看這架勢,牠似乎已然將燕坤澤認為主人,麒麟從來沒有主動認主的先例,上古之神的高貴身份讓他們不屑與人相處。

看來這個燕坤澤,是相當的有手段。

等燕坤澤帶著戰九歌平安無事地回到大燕的駐軍營地時,翹首以盼的夏朗忙應了上去欣喜地說道:“燕兄弟,看見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弟妹呢?”

他話剛說完,就見燕坤澤的衣襟處鼓起一個包來,一隻小腦袋頂著一根金色的呆毛探出來,歡快地同他說道:“大師~我在這兒呢!”

夏朗看著那團紅毛球費力地鑽出來,然後落地變回了人形,忍不住露出驚羨的笑容,鼓掌叫好:“弟妹本事也不小,倒是那麒麟神獸幫了大忙了。”

戰九歌見迎接他們兩個的隻有夏朗一人,環望四周,問:“沈離人呢?”

夏朗朝著軍營裏最高的塔哨上努嘴,“喏,在那兒呢。”他有些擔心地說道:“這個沈離,道行修為都比我高許多,我估摸著恐怕你們兩人的身份是瞞不住了。”

這時,黑麒麟從駐守的城牆外一躍而入,嚇得守衛的士兵們對著牠亮出了刀槍兵器,卻都遲遲不敢上前。這樣高大又凶猛的野獸,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絲毫不敢放鬆。

而黑麒麟卻在看到燕坤澤的時候,立馬將自己龐大的身軀縮小了好幾倍,變得跟一隻正常的老虎那麽大之後,才邁著輕快的小步伐來到了燕坤澤的身邊,討好似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在沈離複雜的眼神中,蹲坐在旁,不能更乖巧了。

隻有戰九歌知道,這是遇上祖宗了,上趕著巴結討好。

那些士兵見戰九歌朝著他們揮了揮手,表示沒事,都疑惑地歪著腦袋散去,有些話隻能暗中探討,不敢明說。

燕坤澤的目光變得柔和,眼裏漸漸染上濃墨,伸出手來在黑麒麟的頭上拍了拍,有鼓勵的意味在裏麵。這時,三人一獸就聽見有人在啪啪啪地鼓掌,他們齊齊望去,就見細柳腰肢容顏絕色的沈離飛下了塔哨,向他們一步一步地走來。

戰九歌發覺他的眼神有些變化,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隻見沈離走到他們的麵前,意味深長地搖著手裏的折扇,勾起了嘴唇笑看著他們。

“之前沒能認出戰將軍的身

份來,是在下失禮了。”他看似恭敬地朝著戰九歌和燕坤澤捏扇作揖,而後調侃著說:“怪不得將軍誓要放走這隻麒麟神獸,原來,你自己本身就是牠的同族同源啊!”

說著,他還作出一副頗為驚歎的樣子,伸出手來啪啪的拍著手。

戰九歌心中對此人不大喜歡,卻也因為放走了黑麒麟不能表露出來,隻是看著他,笑著反問:“怎麽?沈公子莫不是也打算將我擒獲,然後帶到妖怪販市中去拍賣吧?”

那種夾縫之地的存在,就像是在道德和世間法則邊緣遊走的汙垢之地,隻要能拿出等價的東西,就什麽都能換到。天下萬物,世間生靈,在他們眼中已然不是鮮活的生命了。

沈離看得出她對自己的敵意,卻也無奈一笑,對她說道:“販市有販市的規矩,隻有未化形的妖獸才允許被買賣,像戰將軍這樣的百鳥之王,恐怕誰真的能帶走,頭疼的隻會是那個人自己。”

夏朗在沈離的身後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來,把目光默默移到了燕坤澤的身上。

他一直覺得燕兄弟不是尋常人,能平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比如暴躁的弟妹啊……

“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曆,我也懶得多做掩飾。”戰九歌痛痛快快地打開了天窗說亮話,讓沈離覺得倍感驚奇——這世間怎麽能有如此坦率明朗的女子呢?

戰九歌摸了摸黑麒麟,眼神漸漸柔和:“我們應龍後裔,族人本就少,這些年不知是何緣故,麒麟也好鳳凰也罷,族人的數量驟減。能在這裏遇著牠,也算有緣。同血同宗,我又怎能任由牠上古神獸的尊嚴被你們所踐踏?”

“……”

“你若是覺得心中不忿,盡管來找我打架,我雖是女流之輩,卻在沙場出生入死多年,至今還沒怕過誰。你若是願意以金錢化解仇怨,要麽你隨我等回燕城去取二十萬晶魄,要麽我命人給你送來。從此之後,咱們兩不相欠,橋歸橋,路歸路。”

她說的認真,不似開玩笑。沈離心中有愧,也不敢再觸戰九歌的逆鱗。

他自然是心中有愧的,捉了人家的同胞來賣,上古神獸的脾氣大多沒那麽好。這也就是遇上了一個入世的戰九歌,若是換做其他出世修行的鳳凰,說不定直接會拿鳳火噴他。

天色大亮,沈離看了一眼天上的那兩輪太陽,淡然一笑:“不了,此事就此作罷了吧。若非我見這麒麟獨自遊走人界,起了私心,也不會有今日這麽一出。”他用扇子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好言勸道:“我看戰將軍和你的兩位同伴暫時也不要回燕城去了,燕城不日將會有大難降臨。”

他說的一本正經,夏朗卻沒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用拳頭捶在他的後肩上,用很是不讚同的語氣說道:“沈公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燕城有我燕兄弟和弟妹罩著,好得很……嘞?”

話音未落,夏朗就看見戰九歌和燕坤澤的臉色俱是一變,齊齊看向了天際。

燕坤澤低語:“我還當是我出現了錯覺,天上的太陽離得人界地麵越來越近了……”

戰九歌低頭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的時候,雙目赤紅!她望向天上的兩隻金烏,控製著靈力不斷縮短視線距離,終於看到兩個金烏在互相廝殺的一幕。許是大金烏忍耐了許久,終於受不了小金烏的挑釁,開始下了狠手,最終將小金烏打成重傷,一腳從天上踹下凡塵。

沈離注意到,她那雙紅瞳在一道反光閃過之後,就迅速恢複成了原本的墨色。

他心中讚歎不已,對鳳凰這種美麗的生物,越來越感到好奇了。

而似乎沒有察覺到的戰九歌慌忙地扭頭看向了燕坤澤,無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辦……”

燕坤澤:“……”

“太陽要掉下來了。”

事情的終章如何,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沈離看著他們三人匆匆離去,心中直覺他們是傻子,卻又覺得他們這種性子很好。

情不絕,人不滅。

他期待著能與應龍之後再重逢。

若論腳程來說,黑麒麟騰雲駕霧不比夏朗的念珠差。可三個人歸心似箭,怎麽也覺得黑麒麟跑得太慢了。突然夏朗大叫一聲,對戰燕二人說道:“不好!快看!”

聞言,他們抬起頭來,就見天際之上的小金烏正以凡人肉眼可見的緩慢移速從天上緩緩墜落,還在蔚藍的天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火焰尾巴。

情勢緊迫,戰九歌抓著黑麒麟頭上的角,催促道:“快!再快點!”

黑麒麟雙足生出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來,周圍的風聲突然變大,三人知道,這是牠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可不夠,還是不夠!

就在這個時候,戰九歌瞥見大燕的地界上,有數不清的發光絲線,像是樹葉的脈絡一樣,往全國各地延伸而去,越探越遠。

“這個混賬!”饒是脾氣良好、性子沉穩的燕坤澤,也終

於在這個時候沉下臉來,罵了一句粗鄙的髒話。戰九歌和夏朗對視一眼,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麽了?如今大燕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你一代君王可不能放棄。”

燕坤澤深吸一口氣,用冷淡又惱火的語氣言道:“若是早知道大燕日後會是這樣的光景,寧可不做這個帝王了!誰愛收拾這個爛攤子誰去!”

“怎麽還鬧上別扭了呢?”無視掉多餘的和尚,戰九歌望著天際漸漸墜落的金烏,伸出手來握住了燕坤澤的手掌。她有些戀戀不舍地摸索著他的骨節,回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兩人行走過的光景,心滿意足地一笑。

“你後悔生為天選帝王,可我卻無悔做你的將軍。”

她的雙眸似有星點閃爍,柔情蜜意全都寫在了裏頭,讓燕坤澤心中漏了一節拍,卻也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緊握住她的手,沉聲道:“那些是燕國的地脈,翱止可能早就算好了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想趁此機會,奪取燕國的地脈,和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好修成他那所謂的大道,並且將這場劫難,盡數推給天劫。”

“所以,他這閉關的十年來,就是為了布下這個局嗎?”戰九歌哂笑,勾下了燕坤澤的脖子索要了幾口龍氣,意猶未盡地舔唇。

一旁的夏朗已經坐在了黑麒麟最靠後的位置上,閉上了眼睛開始誦讀起了往生咒,隻有在偶爾憋不住的時候會掀起一隻眼皮偷窺一下他倆。

戰九歌說:“國師在皇上的麵前擺出了一道難題呢,要麽阻攔他,要麽阻攔金烏。就是不知道皇上會選哪個?”不過,不管是選擇哪個都一樣,大燕的百姓都逃脫不了折殞的下場。

她目光閃爍,卻堅定地看向了天際。

燕坤澤似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樣,緊摟著她的腰吻了下她的頭頂,說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朕兩個都救。”

“你有那麽大的本事?”

“倘若朕沒有,不是還有戰愛卿在嗎?”

“唉,男人果真靠不住,什麽事都得自己來才行……”

大難當前,兩個人才開始打情罵俏,讓夏朗一度以為他們這遭回去不是去救世的,而是沿途看風景度假的。

黑麒麟的腳程確實要比和尚的念珠快的多了,一個時辰之後便到了燕城臨近的地界,戰九歌不舍地捏了捏燕坤澤的手,說道:“我就在這兒下了,你一個人與那國師對上,我怕你……”

“不必多言。”燕坤澤伸手摟住了她,突覺心中無力感陣陣湧來,他心中升起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這麽多年了,朝廷勢力爭鬥,明槍暗箭,他都不曾畏懼,可今天,他是真真正正的怕了。

像是為了安撫自己的內心一樣,燕坤澤堅定地說道:“等天災人禍過去,若我們都還在,我便立你為後,娶你入宮,讓你時時刻刻都在我眼前,再不分開。”

戰九歌心中一酸,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卻又被她生生忍了回去。

她將下巴擱在男人的肩膀上,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模樣,吸了下鼻子,拍了拍他的後背悶聲說道:“你要是再不撒手,金烏就真的要掉下來把燕城砸出個坑了。”

沒法子,燕坤澤隻好鬆手,卻未曾注意到,兩人所佩戴的戒璽隱隱有光交映閃爍。

黑麒麟從天而降,戰九歌脫離其背,他們已經能聽見燕城中百姓們的恐慌驚叫聲,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準備逃難。殊不知這早就是一場既定的結局,他們是逃不開這場劫難的。

天上墜落的金烏就像是一團巨大燃燒著的火球,向人界匆匆而來,各方的修道者在觀望此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見戰九歌往金烏方向飛去,燕坤澤沉下身來,對黑麒麟說道:“走吧,去皇宮。”

一國之力,在於朝都。朝都心脈,臥於皇權。

翱止的心,太大太大了。他想要的不僅僅是燕國的地力、數十萬條生靈,他還想要龍脈地氣,胃口大得簡直要讓燕坤澤懷疑他是不是饕餮轉世。

果不其然,在一片慌亂的皇宮中,朝陽殿內早已空無一人,唯有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殿內,就那麽靜靜地看著象征著無上權利的帝王寶座。

翱止聽到了一聲咆哮,他略顯驚詫地轉過身來,卻見燕坤澤身後不僅跟隨著一個道行高深的佛修,還有一隻尚未成年的麒麟。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翱止的麵前,燕坤澤也懶得再多做遮掩,因為在他看來,國師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周身的靈氣突然狂暴,將幾近登仙的那副模樣變出來,冷冽的氣息讓夏朗也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不容置喙的威壓籠罩在整個皇宮的上空。

黑色的兜帽下,翱止靜靜地看著燕坤澤這副上古大神的完全形態。他清冷至極,雙眼泛著幽深藍光,額上的流雲紋每次在他掃過去的時候,都會閃過凜然的殺意——金光璀璨,崇上威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