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戰家二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戰家二子(1/3)

在明瑜發出警示的嗬斥聲前,戰一龍就從紅蓮的手裏奪下了那隻鳳鳥,而另外一隻凰鳥則是蹲在戰一龍的肩膀上,虎視眈眈地盯著紅蓮的手看。

像是隨時都會撲過去叼一下。

“紅蓮!”明瑜猜測到了那兩隻鳳鳥的身份,忙壓下了紅蓮的小胖手,跟戰一龍低頭說了一聲抱歉,“紅蓮不懂事,從小就喜歡欺負鳥……”

她發現她說完這話,戰一龍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戰一龍又不可能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娃計較,正了正臉色說道:“這是我弟弟,這是妹妹。”

兩隻赤羽紅鳥看起來長得很像,雖然都是通體紅羽,頭上一根金燦燦的呆毛,不過稍微留心觀察,就能發現這兩隻小鳳凰的毛色深淺不一,而且翎羽所在的位置不同。鳳鳥眼裏有些好奇,而凰鳥的眼睛裏更多的卻是警惕。

紅蓮被這雙眼睛盯得害怕了,忍不住往明瑜的懷裏瑟縮一下,不敢再像剛才那麽造次。

明瑜見戰一龍護犢子護得緊,話題忙從這兩隻鳳凰身上轉移開,問他:“剛剛見師兄在外麵眉頭不展,你們兩個可是起了爭執?”

戰一龍無奈地笑笑,道:“爭執倒是沒有,是我弟妹不懂事,兩人性子又愛鬧騰。晚間任平生隻要一進這內殿的門,他們兩個便要鬧……隻能委屈了他在外麵休息。”

這風雨殿好歹也是人家的地方,鳩占鵲巢,於理不合。

誰料明瑜隻是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任師兄向來寬容大度,這些都是小事。就不知道待你們兄妹養好了傷勢,又將作何打算?”

“傷勢一好,我們便啟程回家。”提及回家兩個字眼時,戰一龍的心情就變得格外明朗,連嘴角都噙著笑意。

他似乎察覺到明瑜有話要說,便抬起頭來瞧了一眼紅蓮,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紅蓮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一直未見好。我雖然不一定能幫得了她,不過我家中的長輩閱曆頗深,且藏書豐厚,應該有醫治她的方法。”

明瑜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說,要帶紅蓮離開這裏?”

戰一龍嗯了一聲,就看見明瑜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

他並沒有多嘴插話,也並未勸解,這種事還是要靠他們自己拿主意才行。信任與否,要看他們自己如何做出選擇。

這時,任平生從外間走了進來,似乎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走進來安慰明瑜:“師妹,這麽些年紅蓮的病都不見好,這是個機會,可不能輕言放棄。”

明瑜一副了然的表情,可眼中始終帶著猶豫。“話是這麽說沒錯……”

看出了她的憂慮,任平生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會隨行照顧紅蓮。”這幾個人裏麵就他一個整天待在風雨殿裏閑著沒事做,也就他有空閑出門遊走。

戰一龍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時就聽見窩在戰一龍頸窩裏麵的鳳鳥悠悠開口:“你別是對我大哥有什麽想法吧?”

空氣一陣靜默。

任平生睨他一眼,隻見戰雙城雖為鳳鳥模樣,羽翼斑駁可見幾分落魄,氣勢卻不輸任何人。他昂起小腦袋與任平生直視,大有不服輸的架勢。

無聲的戰火在空氣中蔓延開,直到一隻手隔開了兩人的視線。

戰一龍伸手蒙住了戰雙城的眼睛,輕輕地用指腹捋了捋他的後腦,輕聲道:“別鬧了,你該療傷了。”

戰雙城霸氣地一爪子踩上大哥的手指,用翅膀尖兒指著任平生和明瑜以及紅蓮這個小鬼頭,頤氣指使地道:“你們出去。”

這麽任性的家夥走到哪裏都不會討人喜歡,明瑜哎了一聲,正要說話就被任平生出聲阻止,道了一聲:“明瑜,你隨我來一下。”

明瑜隻得應下來,帶著紅蓮一同走出了內殿的大門。

他們剛離開,內殿大門就嘩地一聲關上了,從門縫裏還能看見裏麵光芒大作的紅光。明瑜抱著小紅蓮瑟瑟發抖,問任平生:“師兄,我們收留這三隻鳳凰,真的不要緊嗎?”

“放心,有利無害。”任平生才不和戰雙城計較那些小事,他們兄妹三人入世曆練都一路坎坷,對外人保持警惕也無可厚非。“你且回去吧,這邊我會多加照看,不會出事的。”

看樣子紅蓮和另外兩隻鳳凰的屬性合不來,任平生還是決定不要讓紅蓮再往風雨獨峰上跑了。臨走之前紅蓮極為不願地撲騰了幾下手腳,但是仍舊被明瑜給拖著直接帶走了。

日子又過去大半月,整個墨門上下都知道任平生的住處裏多了兩位客人,但是這麽長的時間竟也沒見到這兩位客人究竟長的什麽樣子,個個心裏都好奇得很。

說來也奇怪,像任師伯那種冷漠孤傲的性子,是怎麽在外麵結交到朋友的呢?真是奇怪。

這天,長鳴一早被掌門喊去,一路上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犯了什麽大錯,被叫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責罰。腦子裏麵胡思亂想,腦袋都是垂了一路的。

等到了墨淵殿的時候,發現已經做完晨課的師兄師姐們都已經在殿中等候著,也不知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宣布。見他姍姍來遲,掌門和長老們也未加怪罪,反而個個都和眉善目地慈笑著,見他探頭探腦的,便喚了他一聲。

“長鳴。”

按照長鳴的輩分,他目前還是沒什麽資格進入墨淵正殿中讀早課的。不過今天的顯然是要宣布什麽大事,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弟子都擠在殿內了。

“掌門。”

長鳴站在下頭遠遠地朝著掌門一拜,就見掌門笑著同他點了點頭,未見其他人說話,長鳴就聽見掌門在問:“長鳴跟在我身旁,已經有六七年了吧。”

長鳴恭敬地回了一聲:“是,掌門。長鳴自幼便跟隨在掌門身邊,是掌門將弟子帶回墨門,撫育至今。”

祈遊道:“我一直未曾提及收你為徒,而是將你掛在名下,並非是想耽誤你,而是想給你留一個更好的機會。如今任師兄想通了,我心中甚慰,你這根好苗子,總算是熬出頭了。”

座下的弟子們皆是一驚,而長鳴的腦子則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掌門這是什麽意思?跟任師伯有什麽關係啊?

長鳴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轉向了一直靜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任平生。隻見他似有察覺,睜開眼睛,回望去,突然開口說道:“跪下。”

“啊?”長鳴被他這麽一說,更加懵了。

這些不止是長鳴,連帶著眾多的弟子們一起懵掉了。還是明瑜笑了笑,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哎呀,師兄們真是沒頭沒腦的,嚇壞長鳴了。”她轉臉對長鳴笑道:“你別怕,這是件好事。你從小天資過人,我與你諸位師叔師伯都看在眼裏。天賦極高的人自然要有好師父來教,難得任長老想通,肯收你做徒弟,你應當高興才是。”

啥?明瑜師叔在說啥?任長老要收他當徒徒徒徒弟?!

長風無奈地看著他兩眼放空,一猜就知道他又走神了,直接一腳踹上了長鳴的後腿彎,長鳴立時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膝碰著地麵泛著生冷的疼來,他才瞬間回神,臉上漸漸綻開了笑意,對著任平生一拜。

“弟子長鳴,拜見師父!”

隻見許久沒有動靜的任平生終於從長老的座椅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長鳴的麵前,伸出手在他的頭頂上拍了一下,長鳴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股清泉洗刷過,五髒六腑奇經八脈似乎都獲得新生,腦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周圍都傳來了其他弟子羨豔的目光,然而更加引人妒忌的是,任平生還送了長鳴一樣見麵禮。那是一對雙兵,從劍的佩飾來看,不難看出這是從出爐打造時就是一對兒的劍器。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兩把劍,一長一短,應該並不好使吧。

不過任平生閱曆非凡,自他手中送出的東西,定然不是俗物。弟子們都羨慕地看著長鳴歡喜地拿著短劍在手中轉了幾下,恭敬地道:“謝謝師父!”

任平生嗯了一聲,囑咐他:“從今天起,你就搬到風雨殿住。其餘的事,我另外再安排你。”

長鳴清脆又爽快地回了一聲:“是!師父。”

隨即就在諸多師兄師姐的注視下,飛也似的跑出了墨淵正殿,連門檻都是歡歡喜喜地跳著出去的。這樣歡脫的弟子,應當能為冷清的風雨殿裏,帶些生氣吧。

墨門近日內除了這件事之外,再無其他的大事發生,不過光是這一件事,就足以讓墨門上下震驚好幾天了。裏裏外外的弟子們都在傳是長鳴這小子太跳了,惹得任長老對他起了眼,再加上長風大師兄又替他說好話,所以任長老才會收他為徒。

這種風言風語,一般隻在弟子們耳朵裏傳,沒人敢在長老和掌門麵前提起。不過上麵的人自然是都知道的,風聲太大可是會把傳言都吹進人的耳朵裏。

不過是弟子們之間的私事,相信長鳴自己能處理好。若他在這個年紀就被孤立,以後可不是一件好事。

本來應該是跟著同輩的弟子們去練基本劍術的長鳴,從跟師兄師弟們匯合之後,就發現自己被排擠了。他還沒走到師兄弟跟前呢,往日裏還會跟他一起前往練場的師兄弟們卻在看見他的時候扭頭就走,長鳴忙追了上去。

“師兄們等等我!等我一下啊~”

長鳴伸出手去拉拽前麵的師兄,沒想到平時跟他很要好的那位師兄,一甩他的手臂,語氣冷冷地說道:“別拉我,大夥兒忙著趕時間呢!你要去,就自己跟上。”

“哦。”長鳴敏銳地發現師兄們臉色都不大好看,明明剛才還看著他們笑吟吟的,怎麽他一來,一轉臉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長鳴想不通,但還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沒想到平時在一起玩兒的師兄師弟們不僅沒人跟他說

話,還有人在拐角處伸出腿來絆了他一下,長鳴沒有防備,頓時整個人都撲倒在地,連手裏的雙劍都失手跌落在地上。

絆倒他的人是誰,長鳴是沒機會看見了。不過幾個師兄卻都圍了過來,冷言冷語地嘲諷道:“怎麽連路都走不好了?就你這笨手笨腳的模樣,任師伯肯收你做徒弟,肯定是被你的外表給騙了。”

“沒看出你哪兒天資聰穎啊?”

“走道都能平地摔,可別把他給誇上天了。”

“嗤!走了,劍術課若是遲到了,可是會被師叔罵的。”

到了這種時候,長鳴哪裏還不明白他們是在針對自己。等他們走了之後,仍舊失落地坐在地上,瞥了一眼掉落在手邊的雙兵,心裏有些難過。

雖然有了師父,名正言順地拜了師,做了墨門最厲害的人的徒弟,但是因此被師兄弟們冷落、離間,實在讓人心裏難受。

“真是個蠢小子。”

耳邊傳來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長鳴誒了一聲,忙撿起了師父授予的寶劍,站起身來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兒,見周圍空空如也,並沒什麽人,心裏直覺自己聽錯了。他正要離開,就見頭頂上的樹葉群沙沙作響,很快樹枝就被人撥開,從裏麵鑽出一個人來。

他相貌清秀英俊,鼻梁細挺,麵部輪廓比尋常男子瘦小一些,卻深邃又俊逸,額前劉海細碎,整個人偏了些陰柔。看他身上穿著的白衣,有點眼熟,但是卻又不是墨門的道袍。

長鳴驚奇地問:“你是誰?你不是墨門中人,為何在此?”

隻見那人微微一笑,從樹上翻了下來,落在他身前,未經長鳴準許,就將他手中的雙兵奪了過來,在手中仔細觀摩把玩了一番。

“小孩子過家家用的東西,你的師父對你,未免小氣了些。”

長鳴警惕道:“與你無關,還給我!”他伸手就要去奪,隻不過少年個子矮,跳起來最多能踢到對方的膝蓋,身高是硬傷。“你到底是誰啊?”

男人叉著腰嘲笑:“說你笨還不承認。我每天與你同住一個屋簷下,清晨起來還能聽見你唱歌,這麽快就將我忘了,可真是教人痛徹心扉啊~”

“唱、唱歌?”長鳴不由得紅了臉。他是有起床後唱歌的習慣沒錯,不過那個時間師父已經不在殿內了,在內殿休息的人隻有那幾位傳說中的師父的朋友,戰公子他倒是見過幾次,可眼前這位……真是師父的朋友嗎?

長鳴自搬到風雨殿後,就一直住在後殿的小屋子裏,位置比較偏,出入的時候也不會打擾到師父和客人,所以他不被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人知道他唱歌的習慣,看來應該不會錯了。

長鳴是個機靈的小少年,馬上收起了自己不恭的態度,對著眼前這人抱拳問候:“前輩好,恕小輩冒犯了。”

站在他眼前有些輕浮的男子,正是戰雙城。

他簡簡單單地給自己紮了一束高馬尾,衣袍雖然寬大,但是吹起的風卻使得衣物緊貼身軀,顯得瘦弱的身姿越發纖細,不像是人的身體,倒更像是樹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蒼白陰鬱的病態模樣,卻意外的有種羸弱美感。

戰雙城將雙兵還給了長鳴,輕笑著問他:“剛剛師兄們欺負你,你怎麽不還手啊?”

眼前這位前輩看起來並不像什麽難以親近的人,也不是需要打起精神麵對的師父,有些苦長鳴不能當著自己人麵說,卻覺得可以跟外人大吐苦水。

長鳴道:“墨門有規矩,不得越矩對師兄或者長輩不敬,否則要按門規逐出山門的。”

戰雙城伸出手來在少年的額頭上拍了拍,沒好氣道:“你有你師父撐腰,怕什麽?更何況,錯不在你。”

“不。”長鳴搖了搖頭,“當一個人麵對的是很多很多和他對立的人時,不管錯在誰的身上,最後都會落到那個人的身上。”

沒料到長鳴會有這樣的想法,戰雙城頗感意外地挑起了眉頭:“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過,你也覺得獨樹一幟並不好,那你打算怎麽樣?隨大流嗎?努力地去討好一群排擠你的人,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長鳴悶悶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戰雙城繼續道:“你師父獨來獨往這麽些年,你哪次見過他讓自己受委屈了?蠢小子,好好學著點。”他在長鳴的後腦勺上呼了他一巴掌。

豈料長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如炬地盯著他:“那前輩,你這麽說是有什麽主意賜教嗎?”

戰雙城衝著他笑笑,很快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一記,說:“我能有什麽辦法?你傻乎乎的不肯對師兄們下手,隻能努力一點,別讓師兄們看扁你。”

長鳴哦了一聲,再次垂下了頭。

“你不是趕著去練劍嗎?這個時辰,應該遲到了吧?”

聽聞戰雙城聲音略帶些幸災樂禍,長鳴才想起來,嘴上念一聲:“糟了!”拔腿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