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

第 一 章 藤蘿飛渡

天山的罡風,猛如惡獸洪水。

這時,正是子夜時分,罡風再一次地襲擊了北天山區,隻聽風聲刺耳,呼哨掠空,不時響起令人心驚的石崩斷樹聲,往日寧靜的天山絕巔,刹那間變得戰栗恐怖,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就在這天搖地動,群峰戰栗之際,矗立半空的騰木峰上,中央大茅屋的一間小茅屋內,突然悄悄地閃出一道纖細身影。

那道纖細身影,剛剛離開茅屋沒有幾步,立即被一陣呼哨而至的罡風將身形吹起來。

那道纖細身影吃了一驚,急忙施展千斤墜,身形一沉,硬把吹起的身體墜下,急忙抱住了屋前的一株老梅樹。

她似乎深怕驚醒了中央茅屋中的其他人,立即機警地轉首看了一眼中央茅屋的門。

隻見她看向茅屋的一刹那,罡風呼地吹開了她飄飛的秀發。露出了—張絕美豔麗的麵龐,柳眉、杏眼、瓊鼻、櫻唇,一身紅呢勁衣白毛皮背心,背插一柄紅絲劍穗劍,斜掛一隻紅呢金穗繡錦鏢囊。這位美麗如花,靨透英氣的紅衣少女,正是武功高強,較前尤為驚人的堯庭葦。

堯庭葦陪著未婚夫婿許格非,率領著丁倩文、鄔麗珠,以及楚金菊和雪燕兒,還有古老頭和單姑婆等人?千裏迢迢地趕來天山,為的是拯救許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

沒想到在與龍虎寺、天弓幫,以及那位自稱神扇書生的中年人發生衝突爭執後,到達騰木峰上還不足半個時辰,她們倚為盤石砥柱的許格非,竟然離奇地失蹤了。

但是,第二天的絕早便來了通報消息,索取秘籍的白素貞並帶走了楚金菊。

白素貞再度前來時,卻將楚金菊扣留在外,至今生死未卜,而她們也立即將這個膽大妄為,自投羅網的白素貞,關在她剛剛出來的廚房裏。

據白素貞供述,許格非和長白上人,以及跟著她前去查看的楚金菊,都被關在天弓幫的地牢裏。就是方才追問她,她依然這麽說。

當然,白素貞的這些話,堯庭葦並不十分相信?但她在絕望之際,總希望去碰碰運氣。

正當她輪班看守捆在廚房裏的白素貞,丁倩文等人俱都安歇在中央茅屋內,堯庭葦覺得這正是前去一探天弓幫的大好機會。

但是,當她悄悄溜出廚房門口,前進尚不足兩步,一陣罡風竟把她嬌軀吹起!

她緊緊抱著老梅樹,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中央茅屋的門。

由於屋中沒有動靜,斷定丁倩文等人並未發覺她已由廚房內溜出來,是以,一俟呼嘯的罡風吹過,立即加速向東南峰崖奔去。

堯庭葦一經到達峰崖邊緣,信心大增,也覺得既然出來了,好歹也得去天弓幫探一探,也許錯過這一陣大風,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心念一定,立即開始降下去。

風勢並沒有她想象的減低了多少,但她已能攀附著藤蘿斜鬆,並藉著風勢一段一段地向下降去。

經過半個時辰的掙紮,堯庭葦終於到達了峰下。

但是,她必須盤坐在一座畸形怪石下調息,藉以恢複她下峰時耗損的大量體力。

她這時雖然覺得有些疲憊,但心裏卻也充滿了希望和興奮。

因為,根據這麽大的風勢,天弓幫的大寨上不可能站有那麽多警衛,而在這麽漆黑的夜色下,她更具有了進入天弓幫的信心和把握。

隨著時刻的消逝,堯庭葦終於到達了天弓幫大寨外的廣大茂林。

一進茂林,風勢頓減,而堯庭葦的心,也隨之一沉。

隨著林緣的接近,她在林隙問已能看到天弓幫寨牆上的微弱燈光。

一出茂林內緣,堯庭葦心中大喜,因為被罡風吹得發出吱吱響聲的大寨牆上,果然看不到一個人影。

方才在林中看到的微弱燈光,正是發白每隔七八丈便建有一座的更樓內。箭口都已堵死,所有在寨牆上巡邏的嘍羅都躲到更樓內。

堯庭葦雖見寨牆上無人,但仍不敢大意,趁一陣急驟罡風吹過,一個起落已越過了大寨邊前的空場,—長身形,淩空而上,伸手扳住牆頭上的木樁。

緊接著,緩緩探首,向內一看,大寨內一片漆黑,寨牆上果然沒有任何警戒。

堯庭葦再不遲疑,右手一按木樁,身形飛躍而上,立身寨牆向下一看,隱約中發現裏麵不遠處,可能就是寨中央的大廳。

由於寨牆上風勢太大,立即身形一閃,飛身躍下,立即將身蹲在地上。

凝目一看,前麵不遠處果然放著鐵鑄兵器架,但上麵的各種兵器俱都取走了。

堯庭葦前天和許格非曾經進來過,記得七八丈外即是大廳,兩邊各有一道通道通向廳後。

罡風雖然剛猛,但大廳內一定有人把守,再說,許格非三人也不可能被禁在大廳內。是以,堯庭葦立即向大廳左側的通道奔去。

就在她奔到大廳左側通道口前的同時,不遠處的大廳地下,突然有人用天山土語大聲喝問。

堯庭葦著實吃了一驚,急忙循聲察看,發現大廳的基石座下,一排露出三個箭口,因而她立即明白了,每一個箭口內都有嘍羅警衛。

也就在她循聲察看間,其他箭口內也發出了大聲喝問。

堯庭葦一見被人發現,立即飛身向內縱去。

就在這時,就近的寨牆更樓內也有了相應的吆喝呐喊聲,同時,三個箭口中,也有六支羽箭盲目向外射出。

但是,身快如風的堯庭葦,卻早巳穿過大廳通道,進入一片小型花園中。

堯庭葦本來想等到進入內寨捉一個嘍羅後,再逼問地牢或牢房的位置。

這時既然已被發現,隻有公然向他們索人了,當然最有利的方法就是先擒住天弓幫的老幫主。

一想到擒住老幫主做人質,堯庭葦立即飛身向後寨的一片連綿房屋奔去。

也就在她離開小花園的同時,大廳後和就近的寨牆更樓上,已颼颼地射來數十支羽箭。

在漆黑的夜色裏,堯庭葦看不見那些紛紛射至的羽箭,但根據那些羽箭落地的雜亂聲音,因而斷定那些發箭的嘍羅俱是胡亂射出,根本看不見她立身在何處。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立即大膽地飛身縱進了後寨內。

進入後寨,依然一片漆黑,除了一棟一棟的院落房屋,俱都緊關門戶,根本看不見哪兒有嘍羅警衛,當然也無法問出牢房位在何處。

這時,整座天弓幫的四麵寨牆上,以及某些院落中已起了陣陣呐喊聲,同時,不時一排排的羽箭,盲目射出,劃空飛至,但瞬即又被剛猛的勁風吹走,不知吹向了何處。

堯庭葦立身一座屋牆角落裏,胡亂射出的羽箭雖然射不著她,但她心裏卻格外焦急,因為她希望天弓幫有人出來和她交手,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聽到有人出來的動靜。

就在這時,驀然聽一陣隱約可聞的木魚“梆梆”聲!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她斷定這個敲木魚念著佛經的人,很可能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妻子,依莉莎嬉的母親。

她和許格非都曾根據依莉莎嬉的膚色斷定老幫主的妻子必是中原人,而且是一位極明事理的俠女。

一想到俠女,堯庭葦決心去拜訪一下這位老夫人,也許能在她那兒得到一些消息和幫助。

心念一定,立即循著那陣木魚聲向前找去。

由於房屋眾多,加之風勢吹起,一麵尚需提防被不時射出的冷箭射中,是以,對那陣隨風飄忽的木魚聲,很難把持正確的方向。

漸漸,木魚聲聽得較清楚了,而且,頭上也沒有了羽箭的劃空聲,但是,四周寨牆上和寨內各處的呐喊聲卻依舊。

堯庭葦沿著一條夾道前進,發現前麵漆黑中,有不少黑影在急劇閃動,因而斷定那裏種植了許多矮樹。

到達近前一看,果然都是些枝斷幹折的花樹,因而斷定她已進入了一個較大的花園,那陣木魚聲,就發自園中的一座小院落裏。

堯庭葦再不遲疑,立即飛身奔了過去。

紅漆的月形圓門緊閉,但由兩邊的花磚孔牆可以看到中間的佛堂內亮著紅光。木魚聲就在中間的佛堂內清晰地傳出來,並有輕微的誦經聲。

中間佛堂的兩邊,也各有一間小房,但僅左邊的一間亮著極微弱的燈光。

堯庭葦知道,老幫主的夫人正在誦晚經,不可能前來為她開門,隻得右手一搭牆頭,飛身縱進了小院內,一個縱身已到了佛堂門口。

也就在她縱落在佛堂門口下的同時,屋內突然響了一聲青罄聲,木魚接著又敲了三下,誦經聲也隨之停止了。

堯庭葦聽得心頭一震,頓時運氣凝功戒備。

木魚聲的三響一敲完,接著響起一個中年婦人的慈祥聲音道:“慧心,有貴客來,去開門!”

接著是一個少女的惶懼顫抖聲音道:“老……老夫人……”再度是那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催促道:“不要怕,快去開門!”

少女應了聲是,接著響起前來開門的腳步聲。

得有些發呆的堯庭葦,她的確沒想到,裏麵的中年婦人的聽覺竟是如此靈敏,想來她的武功也必然不俗。

她這時根據那個叫慧心少女的稱呼,已肯定了發話的婦人,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妻子,彈弓精絕的依莉莎嬉的母親。

就在她心念間,門閂聲響,“呀”的—聲開了一道縫,—個一身灰衣,頭戴灰呢帽的少女,已閃動著—雙驚懼的目光站在門縫間。

堯庭葦一見,未言先笑,急忙頷首和聲道:“我有事要拜見老夫人!”

神情驚懼的灰衣少女尚未有所表示,裏麵的中年婦人已慈祥地說:“請進來!”

由於中年婦人的發話,被稱為慧心的少女才急忙將身形閃開。

堯庭葦頷首一笑,立即舉步走進了佛堂內。

佛堂內整潔簡陋,除了一座小佛閣和供桌上的香爐油燈外,就是木魚青罄和幾卷經書。

隻見那位發話的中年婦人,同樣的一身灰衣,頭戴灰呢帽。她和少女慧心一樣,雖然都沒有削發,但穿著卻似尼姑的衣服。

中年婦人柳眉風目,清麗雍容,看年紀最多四十五六歲,雖然著了一身近似尼姑的衣服,但仍掩不住她高貴的氣質。

堯庭葦不敢久看打量,立即施禮恭聲道:“晚輩堯庭葦參見老夫人!”

中年婦人僅肅手說了聲“不敢當”,也未讓堯庭葦落座,立即凝重地問:“姑娘有何急事,冒著被罡風吹走的危險,深入天弓幫的大寨來?”

堯庭葦隻得恭聲道:“晚輩想向老夫人打聽一件急切想證實的事情。”

中年婦人淡然一笑道:“有關維雄天弓幫中的事,我久已不聞不問,我恐怕很難令姑娘滿意。”

堯庭葦知道中年婦人說的維雄就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名字,同時,她也知道中年婦人說的話並非搪塞之詞,根據眼前的情形看,中年婦人已不可能再過問依裏維雄天弓幫中的事。

但是,既然已進了佛堂,總要向她打聽打聽,也許能打聽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心念方定,尚未開口,中年婦人已凝重地繼續說:“姑娘有話就請快說,你的時間已經無多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問:“老夫人是說……”

中年婦人立即解釋道:“我是說,罡風馬上就要過去了,那時他們出來將佛堂團團圍住,我也無力救你!”

堯庭葦一聽,不由迷惑地問:“老夫人是說,要等風停了他們才敢出來?”

中年婦人微一頷首道:“不錯,他們已經發現你潛入後寨,恐怕風勢稍弱就會前來。”

堯庭葦凝神一聽,發現屋外風勢並無減弱之勢,因而不解地說:“現在風勢仍強呀!”

中年婦人輕哼一聲道:“最多再有片刻工夫風就停了,所以我說你的時間無多了!”

堯庭葦並不畏懼天弓幫的人出來,如果她在中年婦人這兒問不出個根由來,她還要去找老幫主依裏維雄。

是以,略微一整臉色,恭謹地說:“老夫人恐怕還不知道晚輩的來意和底細……”

中年婦人立即道:“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也願意聽一聽。”

堯庭葦繼續道:“晚輩和未婚夫許格非,前天傍晚……”

中年婦人聽得目光一亮,立即驚異地說;“你就是前天傍晚和那位武藝高強的少年人一同前來的幾位姑娘之一?”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是的,老夫人……”

中年婦人立即迷惑地問:“你有什麽重大急事,冒著這麽大的罡風深夜又趕回來?”

堯庭葦隻得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們離開此地後,天黑就在二十裏外的一處僻靜之地紮營安歇,沒想到,紮營不久小女子的未婚夫婿便不見了……”

中年婦人聽得神色一變,不由驚異地問:“你?你是說他和嬉兒一起去了天山派?”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神色也立時一變,因為中年婦人說的嬉兒,正是天弓幫老幫主的女兒依莉莎嬉。

根據中年婦人的口氣,依莉莎嬉果然已去了天山派,因而也證實了白素貞沒有說謊話。

如果白素貞說的是實話,那麽許格非被老魔軟禁在天弓幫的地牢中,也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是以,心念電轉,立即望著中年婦人,微一搖頭,斷然道:“不,他沒有和依莉莎嬉姑娘前去,他是被老幫主關在大寨的地牢裏……”

話未說完,中年婦人已沉聲生氣地說:“絕不可能,莫說你的未婚夫武功精絕,寨中無人是他的對手,據嬉兒說,整個天山各方英豪中,也無人能出其右。”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依莉莎嬉姑娘說的不錯,但前去引誘我許哥哥的是老魔……”

中年婦人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老魔?什麽老魔?”

堯庭葦解釋道:“老魔就是中原最著名的一個惡毒老人,名叫毛司康,據說也是貴幫老幫主的朋友……”

中年婦人立即沉聲道:“絕無此事,維雄的每一個朋友,我都認識,在我們的朋友中,根本就沒有個姓毛的!”

堯庭葦隻得解釋道:“也許是老幫主昔年闖蕩中原時結交的朋友……”

中年婦人立即正色道:“既使他少年時候的朋友,隻要前來大寨,他一定會領到佛堂來讓我認識!”

堯庭葦再度解釋說:“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說,晚輩的未婚夫婿許格非,還有他的師祖長白上人,俱都被軟禁在貴幫的地牢裏!”

中年婦人一聽,立即沉聲道:“天弓幫的大寨內,根本沒有地牢,甚至連間牢房都沒有……”

堯庭葦驚異地“噢”了一聲,隻得道:“也許被關在其他房屋內!”

中年婦人卻斷然道:“絕對不會,現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幫中的事務雖然我早已不再過問,但維雄為了討我的歡心,阻止我削發為尼,每天傍晚時分,仍要前來我這兒報告一天的幫中大事……”

堯庭葦一聽,隻得婉轉地說:“老幫主會不會怕你不悅,而不敢說出……”

中年婦人再度斷然道:“絕對不會,希望你相信我所說,你的未婚夫婿,絕對沒有在這座大寨內,倒是他和嬉兒一塊去了天山派有些可能……”

堯庭葦一聽,也不由斷然道:“絕對不會!”

中年婦人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正如老夫人對老幫主一樣的有信心有把握!”

中年婦人卻以警告的口吻道:“你必須記住,許格非正值年少,而依裏維雄卻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吆喝嘈雜聲。

堯庭葦心中一驚,側耳一聽,風勢果然小多了,因而不自覺地說:“風這麽快就停了?”

中年婦人立即問:“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風?”

堯庭葦隻得道:“聽老夫人方才說,好像是罡風?”

中年婦人微一頷首道:“不錯,天山的罡風是天山山區最剛猛的風,常常把人獸吹向半空或吹走,你能在罡風最凶猛的時候前來探寨,也足見你的武功深厚驚人!”

堯庭葦一麵聽著外麵的嘈雜動靜,一麵欠身謙遜道:“老夫人過獎了!”

中年婦人接著肅手一指屋外,道:“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有事你可以當麵向他們交涉,在我的佛堂前,我想他們還不敢動武,離開此地,我就不敢誇口了!”

堯庭葦當然不會放過向依裏維雄詢問的機會,因而恭身應了個是,立即躬身歉聲道:

“深夜打擾老夫人清修,晚輩內心甚感不安……”

話未說完,中年婦人已和聲道:“你也不必為此不安,是我在聽了前麵呐喊發箭之後,特意誦經將你引來的!”

堯庭葦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問:“老夫人已經知道晚輩前來探寨?”

中年婦人微微一笑道:“當然不知道,隻是上體天德,多做善事,希望神明暗中保佑我那前去天山派的嬉兒罷了!”

說話之間,臉上笑意盡斂,神色也立時變得黯然傷感。

堯庭葦知道依莉莎嬉完全是為了代許格非前去天山派打聽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因而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不安,不由關切地問:“當時老夫人為何不阻止她前去?”

中年婦人黯然一歎道:“嬌縱大了的女兒,哪裏還管得了。好在麗娃美露已經追去了,我多少還放心些。”

說此一頓,中年婦人又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噢,還有,嬉兒的父親因為這件事,對你那位許哥哥很不諒解,還有那個苟一才,更是恨透了你們,你少時出去,可要千萬小心!”

堯庭葦本待問一問誰是苟一才,但她覺得少時出去就知道了,因而立即躬身道:“老夫人珍重,晚輩就此告辭了!”

中年婦人並未起身,僅神色凝重地肅手道:“堯姑娘走好!”

堯庭葦應了一聲轉身走向屋門。那位一直立在門後的少女慧心,立即為堯庭葦將門拉開了。

堯庭葦走出佛門一看,隻見院外一片燈籠火光,風勢雖然小多了,但那高舉的數十盞氣死風燈,仍被吹得不停地擺動。

她舉步走向院門,同時在花牆磚孔內,看到七八丈外的花圃後,一共站了三四十人。

走到院門下,堯庭葦順手抽關閂,立即將門拉開了,嘈雜的人聲再度提高了起來,顯然紛紛高嚷道:“出來了。”

堯庭葦凝目一看,不由使她大感意外的一愣!

因為三四十名手控弓箭,高舉防風紗燈的嘍羅和大小頭目身前站立的,並不是天弓幫的老幫主依裏維雄,而是那位漢語說得極為流利的瘦削中年執事,克裏薩姆。

中年執事克裏薩姆一見佛堂內出來的是堯庭葦,也不由大感意外地愣了。

堯庭葦一看這情形,斷定天弓幫還沒有意思向她動武,至少在佛堂院外不敢圍攻打鬥?

這可由僅來一位執事可以證明。

但是,遊目一看左右遠處的寨牆上,隻見人影蠕蠕移動,顯然正在布署大量的弓箭高手。

是以,冷冷一笑,立即望著克裏薩姆,沉聲問:“貴幫老幫主現在何處?”

克裏薩姆急忙一定心神,拱手沉聲道:“老幫主正在大廳上恭候許夫人。”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嬌靨同時一紅,她鬧不清克裏薩姆何以知道她的身份?心想:莫非許格非真的被他們軟禁在幫中不成?

心念電轉,肅手沉聲道:“請閣下頭前帶路!”

克裏薩姆躬身應了個是,回身向著數十弓箭手一揮手勢V邊的近二十人立即轉身匆匆走去。

堯庭葦一俟克裏薩姆隨在二十幾名弓箭手身後,也立即舉步跟進。

其餘弓箭手,目注堯庭葦,直到她走過一丈開外之後,才紛紛依序前進。

堯庭葦這時既懊惱又焦急,一方麵是沒有得到許格非和楚金菊下落的消息,另一方麵是大風突然停止了。

因為她離開騰木峰時,大風正猛,而又正值她看守捆在廚房的白素貞,丁倩文等人當然不會發現她已不在峰上。

如今,大風突然停止,她們很可能因為不放心而前去廚房詢問情形,甚至提前替換她回中央茅屋休息。

尤其古老頭和單姑婆,一直堅持不要看守白素貞,是她自已以趁機探問白素貞口風為理由,大家才答應。

現在她最擔心的還是丁倩文等人一旦不見了她,會不會到處尋找喊叫,甚至找到此地來。

根據天弓幫寨牆上的情形,如果丁月娥等人趕來,必然陷於極端不利,如今,最急切的是,她必須盡快趕回騰木峰去。

但是,她根據克裏薩姆的稱呼,又有些懷疑了,因為她並沒有向天弓幫的任何人透露她與許格非之間的關係。

心念未定,眼前燈光突然大亮。

堯庭葦急忙一定心神,發現已到了大廳前的廣場通道口前。

隻見大廳高階前,紗燈數十盞,人員近百人,須發俱白,方麵大耳的天弓幫老幫主依裏維雄,依然身穿一襲煙緞袍,頭戴氈纓帽,一臉怒容地站在眾人身前。

一身皮衣,六旬以上,須發均灰花,手持一式鐵虯杖的孿生兄弟堂主黎多申和黎多金,俱都一臉陰沉冰冷地立在依裏維雄身邊。

兩個身軀高大的總武師,則咧著大嘴,瞪著鈴眼,也一臉怒容地站在依裏維雄身後。

依裏維雄的美麗女兒依莉莎嬉和那位狐媚健美的女堂主麗娃美露果然不見了。

但是,那個白淨麵皮,蓄著兩撇小胡子,禿眉鷂眼而又自稱是神扇書生的綠袍中年人,卻也站在依裏維雄身後。

堯庭葦一見綠袍中年人,頓時恍然大悟,因而斷定依裏維雄稱呼她許夫人,完全是聽了綠袍中年人前天回報時述說的。

因為前天她和許格非等人離開天弓幫後,綠袍中年人曾經追至騰木峰下和雪燕兒交手,那時她曾向綠袍中年人透露了和丁倩文以及雪燕兒與許格非的關係。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對於許格非和楚金菊,以及長白上人均被軟禁天弓幫的看法,又有了改變。

這時在前引導的近二十名舉著燈籠的弓箭手,業已緩緩地閃開了。

目光炯炯,滿麵怒容的依裏維雄等人一看,俱都目光一亮,神情一呆,顯然也都大感意外。

尚未到達近前,克裏薩姆已急步奔了過去,麵向依裏維雄躬身說了幾句土語。

跟著前去的弓箭手早已停止.但是堯庭葦卻繼續向依裏維雄等人身前走去。

依裏維雄一俟躬身報告的克裏薩姆退至一側,立即憤懣地望著堯庭葦,冷哼一聲,淡然道:“老夫確沒想到你也具有如此驚人的武功!”

? 堯庭葦見依裏維雄傲不為禮,也止步停身傲然沉聲道:“老幫主過獎了!”

依裏維雄有些怨毒地恨聲問:“你可是出來尋找你那風流成性的丈夫許格非?”

堯庭葦一聽風流成性心中頓時有氣,但根據他的口氣,顯然許格非果然被軟禁在他們天弓幫的大寨裏。

為了免費口舌,隻得毅然頷首,沉聲道:“不錯……”

話剛開口,自稱是神扇書生的綠袍中年人突然一指堯庭葦,厲聲道:“我們還正要前去找你們要人呢!”

老幫主依裏維雄一聽?立即轉首望著綠袍中年人,怒叱道:“苟一才!”

聽得神情一愣的堯庭葦,這時一聽,才知道這個禿眉鷹鼻的中年人,就是苟一才。

是以,望著他冷冷一笑,哼了一聲道:“本姑娘不明白你的意思!”

苟一才見問,本待說什麽,但又擔心依裏維雄嗬叱他,因而不敢開口。

依裏維雄卻沉聲道:“你可知道你的未婚夫婿為何突然不見了?”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這也是本姑娘今夜前來要你老幫主答複的問題!”

依裏維雄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胡扯,你明明知道許格非勾引小女前去了天山派,為何還要前來找老夫解說?”

堯庭葦一聽,也不由怒叱道:“這是你們自己的臆測……”

話剛開口,依裏維雄已略微放緩聲音,怒聲問:“那為什麽許格非紮營不久便失蹤了?”

堯庭葦聽得一愣,也頓時感到語塞,因為有關老魔與許格非之間的關係糾葛,乍然間還真不知如何解說。

綠袍中年人苟一才,這才憤聲道:“在下再告訴你一次,你的未婚夫婿許格非,一到營地就溜出來了,他前來勾引我家老幫主的千金,一塊去了天山派!”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裏麵有個極端巧妙的死結和蹊蹺,因而沉聲問:“這件事可是你們親眼看到?”

依裏維雄怒聲道:“我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老夫已得到了確實的報告……”

堯庭葦立即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也得到了一個確實的報告!”

依裏維雄立即怒聲問:“你得到了什麽報告?”

堯庭葦立即剔眉怒聲道:“有人向本姑娘報告?許格非現在正被關在你大寨內的地牢裏!”

依裏維雄頓時大怒道:“一派胡說,本幫從未建立過地牢!”

說此一頓,特地怒聲問:“向你報告的那人是誰?”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一個一身白衣,名叫白素貞的少女。”

依裏維雄聽得神色一變,脫口輕啊,立即似有所悟地問:“這麽說,你深夜冒風前來,就是要一探虛實了?”

語聲甫落,堯庭葦尚未開口,那個綠袍中年人已低呼道:“老幫主!”

低呼聲中,立即鬼祟地湊至依裏維雄的身邊,竟用土語咭咭起來。

堯庭葦知道苟一才正在搬弄是非,不由冷冷一笑道:“苟一才,前夜砸在你肩上的一刀背……”

語剛開口,苟一才竟厲嗥一聲,轉身瘋狂撲來。

飛撲中,目射凶芒,一臉怨毒,右手一揮,鐵骨大折扇“刷”聲張開,徑向堯庭葦的麵門切來。

堯庭葦雖然無暇去想苟一才為什麽突然出手,但她卻想到深入敵境,高手環伺,對這廝絕對饒不得。

是以,一俟折扇切至麵前,身形閃電一閃,脫口一聲嬌叱,右掌一旋,翻腕拍向了苟一才的前胸。

苟一才兩眼一花,折扇頓時擊空,心中一驚,正感不妙,大喝一聲,沉扇換招。

但是,已經遲了。隻聽嘭的一響,大喝變成了慘嗥,苟一才的瘦削身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也就在苟一才身形飛出,堯庭葦的嬌軀尚未立穩之際,兩個怪異孿生老人黎多申和黎多金,同時大喝一聲,各舉鐵虯杖,飛身向堯庭葦撲來。

堯庭葦一見黎多申和黎多金,頓時想起了兩個陰沉老人前天晚上準備亂箭將她射死的事。

尤其聽了依薩莎嬉的述說,知道這對孿生老人依然為非作歹,手辣心狠?依裏維雄也正因為他們兩人,而不能將天弓幫改組。

心念電轉,覺得這兩個歹毒老人,終必危害天山武林,甚或阻礙她和許格非援救長白上人。

有鑒於此,立起除害之心,是以,嬌叱一聲,身形旋飛“鏘”的一聲,寒光電閃,業已翻腕掣出了背後的長劍。

緊接著,匹練翻滾,劍花飛旋,絲絲劍嘯中,立將兩個怪異老人分開。

黎多申和黎多金兩人,向來以陰陽兩儀棍法成名天山武林,這時一被堯庭葦的劍勢逼開,頓時亂了方位。

兩人心中一急,鐵棍飛舞,怪嗥連聲,神情形如瘋狂,聲勢尤勾駭人。

堯庭葦一見兩人章法已亂,立展左右逢源絕學,一聲嬌叱,劍光突然暴漲,兩輪匹練旋飛處,立即響起慘厲刺耳慘嗥,隨著那聲刺耳慘嗥,血光崩現,人影頓斂,黎多申的人頭齊肩飛起,黎多金的身體,立被劈為兩片,兩具屍體立時倒在血泊中。

靜立寨牆上和大廳前觀戰的嘍羅和大小頭目等人,先為苟一才的一掌被震飛嚇呆了。

這時,突然被兩聲慘叫驚醒,不自覺地紛紛惶急呐喊起來。

也就在兩具屍體倒地,數百嘍羅惶急呐喊的同一刹那,紅影一閃,堯庭葦已撲向了依裏維雄!

依裏維雄雖然闖蕩了數十年江湖,在天山也算是響叮當的人物,他見到具有如此高絕武功的女子,這還是第一次。

他雖然驚於堯庭葦武功之高,卻沒有想到她會一招斃了苟一才,兩式斬了黎多申和黎多金。

這時驀血紅影一閃,心中大吃一驚,尚未定神急退,寒氣已經襲麵,劍尖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原本惶急呐喊的數百嘍羅和大小頭目,這時一見,再度驚呆了,整個廣場寨牆上,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站立在依裏維雄身後不遠的兩個總武師,這時一見老幫主受製,也嚇傻了。

堯庭葦一劍抵在依裏維雄的咽喉上,立即冷冷一笑,淡然道:“老幫主,非常抱歉,如果不是貴屬先行動手,小女子也不會出此下策!”

依裏維雄終不愧是一幫之主,天山武林一方的領袖,立即鎮定地一笑道:“姑娘藝業,老朽自知非敵,沒想到黎多兄弟竟然恃技逞能,自己找死,至於苟一才,完全是因為怕姑娘揭開了他的丟人事跡,因為他一直想當老夫的女婿。”

堯庭葦哼了一聲,道:“這樣的女婿不要也罷!”

依裏維雄自然不希望堯庭葦的劍一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因而懶得多說,立即鎮定地問:

“姑娘意欲如何,就請直說。”

堯庭葦立即正色問:“請老幫主再證實一次,許格非是否被禁在你的大寨地牢內?”

依裏維雄正色搖頭道:“絕無此事!”

堯庭葦繼續問:“白素貞昨天中午來時,可曾將那位一身黑絨勁衣的牛夫人寄押在你這裏?”

依裏維雄回答道:“白素貞僅她一人前來,沒有任何人跟隨!”

堯庭葦這時既擔心丁倩文等人找來,又急著回去逼問白素貞,許格非的下落究在何處,她究竟把楚金菊騙到什麽地方去了。

是以,一整臉色,歉聲道:“老幫主,非常失禮,小女子身陷重圍,情非得已,現在就請老幫主親送小女子出去……”

話未說完,依裏維雄已沉聲吩咐道:“克裏薩姆……”

話剛開口,一旁嚇呆了的克裏薩姆,已急忙恭聲應了個是。

依裏維雄立即吩咐道:“開寨門。”

克裏薩姆再度恭聲應了個是,立即飛步向大寨門前奔去。

依裏維雄未等堯庭葦催促,立即舉步向前走去。

堯庭葦並未將劍撤回,雖然依裏維雄已不可能反抗或逃走,但她對寨牆上的數百弓箭手,不得不有所顧忌。

到達寨門下,寨門早已大開,堯庭葦立即和依裏維雄走了出去。

直到走至寨外空場的中央,距離林緣已不足十丈,堯庭葦才讓依裏維雄停身回轉,—麵向寨門。

依裏維雄回頭一看,隻見所有寨牆上的弓箭手,俱都悄悄地移到寨門這一麵來。他知道,這些弓箭手隻能對付那些一般江湖人物,如果想以亂箭製服像堯庭葦這等頂尖高手,那是鮮少奏功的事。

是以,自動地望著寨牆上,憤怒地以土語大聲吆喝了幾句。

寨牆上悄悄移過來的弓箭手,一聽依裏維雄怒喝,紛紛將身形隱至垛下。

堯庭葦一見,哪敢怠慢,一個倒縱飛退.繼而嬌軀一轉,立即縱進了茂林內,展開輕功徑向正北如飛馳去。

寨牆上的嘍羅大小頭目等人,一見堯庭葦飛身縱入林內,立即發出一陣春雷般的示威呐喊,但沒聽到有羽箭射出。

堯庭葦憂急如焚,歸心似箭,這一次冒死前來,可以說毫無所獲。

唯一證實了一點,白素貞確實狡計騙人,同時也證實了白素貞,曾將許格非的失蹤,偽稱和依裏維雄的女兒依莉莎嬉,雙雙去了天山派。

現在風幾乎算是停了,天山的雲層稀薄,同時透下了月光。

堯庭葦這時雖然默習了後半部秘籍上的許多拳掌劍招和絕技,但她的功力依然較許格非遜了一籌。

正因為這一籌之差,而使她在施展這些絕學時,尚不能夠達到收發由心,或動在念先。

這時一經展開輕功,真是風馳電掣,較之來時,何止快了兩倍。

就在她一心想著丁倩文等人這時如何時,本能加速飛馳之際,驀然發覺天旋地轉,景物倒逝的眼前,突然有三個小黑點迎麵飛來。

堯庭葦一見那迎麵飛來的三個黑點,便知是三個活動目標,而不是固定的地形地物。

而就在她心念間,三個小黑點。突然由小而大,由點形變成了長形,接著到達了麵前,同時發出三聲驚呼,一閃已馳了過去。

堯庭葦心中一驚,知道險些撞上了三個人中一人,因而也本能地刹住了飛馳身勢。

也就在她刹住身勢的同時,身後也同時響起一聲蒼勁憤怒大喝聲:“站住!”

堯庭葦回身一看,發現數丈外赫然站著一個高大紅袍老道,一個白發老婦人,和一個皮衣青年。

紅袍老道,麵膛紅潤,目光炯炯,須發均已灰花,年齡大約六十餘歲,頭戴朱漆玉鉤冠,背插一柄朱鞘紅絲穗劍。

這時,紅袍老道人正以憤怒的目光瞪著她堯庭葦,那聲大喝顯然是由他發出。

老婦人一身藍呢褲褂,外罩一件白毛皮背心,看來已七十多歲,徒手未攜兵刃,也正以驚異的目光望著她堯庭葦。

皮衣青年則背插長劍,生得濃眉大眼,白白的皮膚,年約二十四五歲,也正以震驚灸熱的目光望著她。

堯庭葦略為一看,立即沉聲問:“道長何事將小女子喝住?”

朱袍老道人立即怒聲道:“貧道要責問你恣意飛馳,恃技欺人,險些撞上了貧道的師姊……”

堯庭葦何曾受過別人這等豎眉瞪眼的嗬斥,尤其當她這時滿腹懊惱焦急之際,因而沉聲問:“不知撞到了令師姊何處?”

朱袍老道人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吼道:“你狂傲自恃,目無長者,足證你師父未曾好好教導於你,今夜貧道少不得要好好教訓你一頓,殺殺你的傲氣。”

堯庭葦一聽,也頓時大怒道:“罡風過後,彼此心急趕路,思維縈懷,難免有所疏忽,抓住別人一點小瑕疵,也用不著倚老賣老,橫加挑剔,出口傷人師尊……”

朱袍老道人一聽,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厲吼道:“好個不知死活丫頭,今夜不給你一些教訓,你永遠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一旁目不轉睛望著堯庭葦的皮衣青年,突然恭聲道:“師叔請息怒,待琪兒將她擒獲再交由師叔發落……”

堯庭葦氣得冷冷一笑道:“你師父尚且自知不是本姑娘敵手,你最好不要出來丟醜……”

語未說完,皮衣青年白麵通紅,大喝一聲,飛身前撲。

雙掌一揮,幻起一片掌影,徑向堯庭葦的麵門和雙肩劈去。

堯庭葦本就心中有氣,加之急切想趕回騰木峰去,而且也知道,皮衣青年之後,朱袍老道和老婦人必然也相繼動手。

由於自己勢單力孤,絕不可謙讓持久,是以,一俟皮衣青年招式用實,身形一個閃電旋飛,接著飛起—腿。

隻聽“嘭”的一聲,同時響起一聲驚呼,堯庭葦的小劍靴已著實踢在皮衣青年的左股上。

隻見皮衣青年,隨著他那聲驚呼,身形騰空而起,直向數丈以外翻滾飛去。

老婦人一見,大吃一驚,正待飛身撲救,朱袍老道人已大喝一聲,飛身而起;右臂一探,已將正待下墜的皮衣青年挾住。

藍呢衣褲的老婦人,這才望著堯庭葦,冷冷一笑.問:“姑娘輕功精湛,身手不凡,想必出自名師高人之門,姑娘可否將尊師的大名法號或門派見告,也免傷了彼此的和氣。”

堯庭葦玉立原地,也淡然道:“先師早巳駕鶴西返.而且徒忌師諱,再說,就是說出來.你們也未必知曉!”

老婦人冷冷一笑道:“好個徒忌師諱。既然你不肯說出令師的名諱來,是你逼著我老婆子出手……”

堯庭葦不由哼了一聲道;“如果你想出手?這也正是一個借口出手的理由……”

話未說完,老婦人突然怒聲道:“至今尚不知你的師門來路,隻有在招法上來探討了……”

話未說完,已放下皮衣青年的朱袍老道人,突然怒聲道:“師姐,讓愚弟來教訓她!”

但是,正在擺門戶的老婦人,卻僅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堯庭葦一看老婦人的氣勢,顯然暗運功力,企圖以她數十年渾厚的內力來戰勝她堯庭葦。

一想到內力,堯庭葦也立時提高了警惕,但根據她接受姑母悟因在衡山大慈庵移植的功力,以及檀郎許格非經常抽暇推拿和打通任、督兩脈和漸漸增進的功力,戰勝老婦人沒有問題。

但是,她卻不敢冒險大意,因為萬一落敗,自己的生命固不足惜,但對大局來說,那影響可就大了。

心念電轉,對方老婦人已雙掌微提,緩步遊走,一雙冷電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的嬌麵上。

堯庭葦一看這情形,知道老婦人正在蓄勢凝聚功力,一旦出手,必是雷霆萬鈞的一擊。

由於她有了方才的種種顧忌,決心以妙招奇式應戰,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和對方硬拚掌力。

就在她心念方定,也隨著對方老婦斜身遊走之際,對方老婦突然大聲一喝,晃肩欺身直進,右掌一招寒梅吐蕊,照準堯庭葦的酥胸閃電印到。

堯庭葦早已蓄勢準備,一見對方出掌,也嬌叱一聲出掌相迎。

也就在堯庭葦出掌的同時,對方老婦卻右掌如電一閃,徑向堯庭葦的玉掌迎來。

由於對方出招奇快,快得有如電光石火,堯庭葦如再變招,玉腕勢必被老婦劈斷。

驚急之間,無暇多想,隻得翻掌出腕,硬迎上去。

兩掌電掣一接,立即發出“叭”的一聲敗革聲響!

老婦人噔噔噔退了三步,而堯庭葦卻僅香肩晃了兩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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