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太史慈酣鬥小霸王 孫伯符大戰嚴白虎

張飛剛要拔劍自刎，劉備忙抱住他，說：“古人雲：‘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咱們桃園結義，不求同生，但願同死，賢弟一時犯了錯誤，何至於就輕生啊。”說完大哭。張飛也感激地哭了起來。

這時候，呂布趕走了張飛，自己占了徐州，自號徐州牧，然後和陳宮商議怎麽對待劉備。陳宮說：“不如叫劉備去小沛屯紮，作為你的幫手，一起對付南邊的袁術。”於是呂布派出使者去找劉備。

劉備繼續和袁術的軍隊打，結果敗了一場。這時候聽說呂布的使者來了，獻上書信。劉備看了，大喜，於是帶著兵回到下邳。呂布生怕劉備不相信自己，就先把劉備的家屬還給劉備。甘夫人和糜夫人見到劉備，都說呂布派人看守住院門，平時還送吃的用的。劉備對關、張說：“我就知道呂布不會害我的家眷。”然後就去見呂布。劉備見到呂布，拜謝。呂布說：“我不是要奪你的城，是因為你弟弟張飛喝酒殺人，我怕出事，所以來這裏守城。”劉備說：“我早就想把徐州讓給你的。”呂布又假意把徐州牧的官讓給劉備做，劉備極力推辭，然後帶著家屬和隊伍，去了小沛。關羽、張飛心中不滿，劉備說：“我們先委屈一下，等待上天的時機，人不能跟命對抗。”於是暫時無話。

卻說袁術這一天正在慶賀打敗了劉備，有人報說孫策打廬江郡守陸康，得勝回來了。袁術趕緊叫進來。孫堅進來，袁術趕緊慰問。原來，孫策自從父親孫堅死後，就來投奔袁術。袁術很喜歡這個少年，經常歎說：“假如我有孫郎這樣的兒子，死又何恨。”因為孫策勇敢，於是叫他去打陸康，剛剛得勝回來。

當日酒宴散了之後，孫策回到自己的營寨，心中鬱悶。想到父親如此英雄，而自己淪落成這樣，不禁放聲大哭。這時候，他父親孫堅從前的下屬朱治、呂範進來找他，孫策趕緊收住眼淚，叫朱治二人坐下。朱治問：“剛才小將軍因為什麽哭啊？”孫策說：“我恨不能繼承父親的誌向。”朱治說：“我有一計，你何不跟袁術借兵，假說去救吳景，實際自己創業。總比困在這裏給袁術當部將強？”呂範說：“隻怕袁術不肯借兵啊。”孫策說：“我有父親留下的傳國玉璽，可以拿它當抵押。”呂範說：“袁術早就想得到這個了，肯定可以。”三人計議已定，第二天孫策去見袁術，哭著說：“現在我的舅舅吳景，被揚州刺史劉繇逼迫，丟了他的丹陽郡。我想借幾千兵，渡江救他。怕將軍不信，可以留下我父親的這塊玉璽，當做抵押。”袁術聽說有玉璽，拿來一看，大喜說：“那好。我借給你三千兵，五百匹馬。平定劉鷂之後，盡快回來。你上表讓你做折衝校尉、殄寇將軍，即日就可以領兵前去。”

孫策拜謝，於是帶著兵馬，還有朱治、呂範、舊將程普、黃蓋、韓當等，擇日起兵。走到曆陽，就見一支軍馬來到，領頭的人，姿質風流，儀容秀麗，見了孫策，下馬便拜。孫策一看，是廬江郡舒城人，周瑜，字公瑾。原來孫堅去討董卓的時候，孫策就搬到了舒城去住，好周瑜年齡相同，結成好友。周瑜這時候是去看自己的叔叔，剛好遇見孫策。孫策告訴周瑜自己的計劃，周瑜說：“我願意跟著你一起去。”孫策大喜說：“有周公瑾幫忙，大事必成啦。”周瑜又說：“你知道二張嗎？”孫策說：“哪二張？”周瑜說：“一個是彭城張昭，字子布；一個是廣陵張紘，字子綱。倆人都有經天緯地之才，你何不請他們也來？”孫策當即叫人請來，於是拜張昭為長史，兼撫軍中郎將；張紘為參謀正議校尉，然後準備渡江。

劉繇字正禮，是東萊郡牟平人，被朝廷任命為揚州刺史，但是袁術搶占了揚州，劉鷂就去了江南，趕走丹陽郡守吳景，入駐在江南的丹陽郡的曲阿，並控製揚州在江南的四郡。他的部將張英，屯紮在牛渚灘，負責守衛這個長江渡口。孫策和周瑜的幾千兵，一舉打敗張英，渡江南下，路上有兩員健將前來投奔，一個是九江郡壽春人，蔣欽，字公弈，一個下蔡人，周泰，字幼平。孫策讓他們做了校尉。

孫策逼近劉繇所在的曲阿，在神亭嶺南紮營。這一天，他帶著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等共十三騎，出寨到山上，想查看一下城內外的地形。探子趕緊報告給劉鷂，劉鷂說：“這必是孫策的誘敵之計，不能出戰。”東萊郡人太史慈，是劉鷂的老鄉，自從替孔融向劉備求救後，就來了劉鷂這裏。太史慈這時候跳上前說：“此時不捉孫策，更待何時！”於是也不等劉繇的將令，自己披掛上馬，綽槍出營，大叫說：“有膽氣的，都跟我來！”諸將都不敢動。隻有一個小將說：“太史慈真是猛將，我也去。”於是打馬同行。眾將看了，都笑了。

孫策這時候正在山嶺上看，隻聽得嶺上叫：“孫策休走！”孫策回頭一看，見兩匹馬飛下嶺來。孫策的十三騎一齊擺開，孫策橫槍立馬於嶺下。太史慈高叫：“那個是孫策？”孫策說：“你是何人？”太史慈答說：“我是東萊太史慈，特來捉孫策！”孫策笑說：“我就是。你兩個一齊來打我一個，我不怕你！我要怕你，就不是孫信符！”太史慈說：“你就是眾人一起來，我也不怕！”然後縱馬橫槍，直取孫策。孫策挺槍來迎。兩馬相交，打了五十回合，不分勝負。程普等人都暗暗稱奇。

倆人又打到五十回合。孫策一槍刺去，太史慈閃過，挾住槍。太史慈也一槍刺去，孫策也閃過，挾住了他的槍。兩個惡一起用力，就都滾下馬來。馬兒都拋開了。倆人就丟了槍，揪住廝打，戰袍都被扯得粉碎。孫策手快，揪住了太史慈背上的短戟，太史慈則抓住了孫策頭上的兜鍪。孫策用短戟來刺太史慈，太史慈就用兜鍪架擋。這時候，後麵喊殺聲起，是劉鷂接應的部隊來了，有一千多人。

孫策正慌，程普等十二騎也衝過來。於是，孫策與太史慈方才放手。太史慈跟軍中要了匹馬，取了槍，上馬又來。孫策跑掉的馬被程普抓到，孫策也槍上馬。劉繇一千多人的軍隊，和程普等十二騎，就在神亭嶺下混戰起來。周瑜帶著軍隊也來助孫策。這時候已經是黃昏，突然刮風下起雨來，於是下邊各自收兵回去。

次日，雙方又列好陣勢。孫策用槍挑著太史慈的小戟，出到陣前，叫士兵大叫說：“太史慈要不是跑得快，已經被刺死了！”太史慈也把孫策的兜鍪挑起來，叫軍士喊說：“孫策的人頭在此！”兩軍呐喊，各自誇耀。太史慈出馬，要和孫策決個勝負，程普說：“不須主公費力，我來。”程普出到陣前，挺槍直取太史慈。兩馬相交，戰到三十回合，劉繇突然鳴金收軍。

原來，周瑜趁機突然襲擊，奪取了他劉鷂身後的曲阿城。接下來，孫策又趁著夜裏，偷襲劉鷂的營寨，分軍五路，長驅大進。劉繇軍被殺得大敗，四分五裂。太史慈單靠自己也抵擋不住，帶著十幾個騎兵，連夜跑去了涇縣。

劉繇帶著軍隊和笮融一起，跑到牛渚。孫策帶著大軍殺奔牛渚。劉繇，笮融兩人出馬迎敵。孫策說：“我今到此，還不投降？”劉繇背後的部將於糜挺槍出馬，跟孫策打了不到三合，被孫策生擒。孫策撥馬回陣。劉繇的部將樊能，挺槍來追，那槍剛要刺到孫策後心，孫策陣上士兵大叫：“背後有人暗算！”孫策回頭，於是大喝一聲，聲如巨雷，把樊能嚇得倒翻下馬來，撞地而死。孫策回到門旗下，把於糜扔下，發現於糜已被他挾死了。孫策挾死一將，喝死一將，從此人們都叫他“小霸王”。當天劉繇軍大敗，劉繇和笮融向西逃奔豫章郡去了。

孫策隨即帶兵來涇縣來捉太史慈。太史慈在涇陽招募了二千多兵，要給劉鷂報仇。孫策和周瑜商量怎麽活捉太史慈。於是周瑜傳來三麵攻縣城，隻留東門可以出入，在二十五裏處設下三路埋伏的軍隊。當夜孫策命陳武手持短刀，爬上城牆放火。太史慈看見城上火起，就從東門逃出。走了三十裏，人困馬乏，埋伏的士兵用絆馬索，把他的馬絆翻。太史慈於是被生擒。

太史慈被捆著拉到帳外，孫策當即走出來，解去太史慈的綁繩，請入帳中說：“我知道你是真英雄，隻是劉鷂不肯重用你，這才敗了。”太史慈見孫策對自己很好，於是願意投降。孫策又拉著太史慈手，說：“你還記得神亭時候揪我的頭盔嗎？如果當時你捉得了我，會殺了我嗎？”太史慈理直氣壯地說：“也未可知。”孫策哈哈大笑，於是設宴款待。

太史慈說：“劉鷂這次打敗了，軍心不穩，我去他那裏，勸一些士兵過來投降，不知你相信我不？”孫策說：“這太好了，我跟你約定，明天中午，可以回來嗎？”太史慈說：“可以。”於是太史慈告辭而去。諸將都說：“太史慈肯定逃走，不再回來了。”孫策說：“太史慈是講信義的人，一定不會背叛我。”眾人都不相信。第二天，孫策把一根杆子立在營門看日影，剛好到了日中，太史慈帶著說降的一千多士兵，跑了回來。眾人都服太史慈善於識人。

隨後孫策帶兵進入江南各郡，安撫百姓，不許搶劫，雞犬不驚，人們都抬著牛酒來慰問孫策，稱呼孫策為“孫郎”。隨即孫策攻打吳郡。吳郡當地有個豪強叫嚴白虎，控製著吳郡，聽說孫策來了，就在吳城裏拒守。孫策帶著兵在城門下勸降，城上有一個將官特別能罵，站在樓上往下邊開罵，一手還扶著樓的柱子。太史慈彎弓搭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把這個人的手釘在柱子上。圍城的萬名軍校無不齊聲稱善，真是神箭啊。那個罵街的立刻熄火了。嚴白虎大驚說：“他們的人這麽厲害，我哪裏抵擋得了！”於是，偷著棄城逃跑，去了會稽郡。會稽郡守王朗，跟嚴白虎合兵一處，跟孫策在山陰對戰。

孫策出馬，對王朗說：“我帶著仁義之軍，來到浙江，你怎敢故意幫助賊人？”王朗說：“你貪心不足，既然得了吳郡，又侵犯我的郡界，我要給嚴氏報仇。”於是，太史慈出戰，王朗拍馬舞刀，與太史慈長了數合，王朗的部將周聽，也殺出來助戰。孫策陣中的黃蓋，飛馬上前，跟周聽交鋒。兩下鼓聲大震，互相鏖戰。忽然王朗陣後大亂，周瑜和程普帶著兵從背後殺來，前後夾攻，王朗大敗。

嚴白虎在敗逃途中，被一將攔住去路，一看，正是孫策。這時候周聽舞刀來戰，被孫策一槍刺死。剩下的士兵都投降了。嚴白虎殺條血路，帶著殘兵逃跑。王朗則逃去了海邊。孫策趁機奪取了城池，安定人民。沒兩天，有一個人帶著嚴白虎首級前來投降。孫策一看，這人身長八尺，麵方口闊，名叫董襲，字元代，是嚴白虎的部將。孫策大喜，封他為別部司馬。隨即王朗也帶著人投降。

於是，江東四郡都被孫策平定，分別是丹陽郡、吳郡、會稽郡、豫章郡。孫策又從豫章郡中分出廬陵郡、鄱陽郡，合計是江東六郡，孫策自領會稽郡守，派人把守關隘，一邊寫信告知袁術。

袁術得知消息，跟部下的都督張勳、紀靈、橋蕤，上將雷薄、陳芬等三十餘人商議，說：“孫策借我的兵起事，現在盡得江東地麵，怎麽辦？”長史楊大將說：“孫策據有長江之險，兵精糧廣，不好打他的主意。現在應該去打劉備，然後再取孫策不吃。我有一計，可擒劉備。”不知是什麽計策，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