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貳拾叁— 你走,我走!你跳,我跳!

聽過趙謙形容,親眼大齊使團的慘況還是讓紜舟心中一緊,六百餘人隻活下不到一成,百來人個個帶傷,斷臂殘腳者也不顯見,這些人能從王巍境內殺出一條血路的,大齊之彪悍可見一斑。

那與紜舟對陣的漢子還活著,身上無傷,麵容冷竣,嚴酷的表情下流淌著沸騰的怨恨與痛苦,在場中人卻無一所覺,可見此人自律之嚴。

“青大人,天小姐。”那漢子對青熙和紜舟各一禮,顯然是把她當成小頭目了,青熙不喜,含糊還禮,紜舟倒覺得這人真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啊,心生好感,瞥到奚南與趙謙竊竊私語,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那個……這位大人,我有辦法助你們拿下山海關,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紜舟話才說完,奚南便一把拉過她的後領,道:“兄台不要在意,我這妻子心急歸家,胡說八道……”

紜舟惱怒的爭拖開來:“不是胡說八道!難道我們就一直呆在這山海關嗎!?”

“舟兒!”奚南與趙謙異口同聲喝道,語多憤怒,紜舟卻不理不顧自道:“以前的事我說了你們也不信,可是最後我都做到了!為何這次卻不信我!?”

“這次不同以往!”奚南低聲道,試圖勸服這倔強的丫頭,“戰場無情,如果不成,你小命難保!”

紜舟與奚南對視半晌,突然拉著他去見趙謙,道:“如果我成功了,回國之後必能揚名天下,為今後之事,這不是應該冒的風險嗎?雲過,難道你不想我獲得這樣的榮耀嗎?這不是你一直讓我去爭取的事嗎!?”

話雖如此,紜舟卻希望趙謙一口否決,就象奚南以她的安危為最優先那樣,是以,當趙謙lou出猶豫表情時,她胸中一痛——最終的選擇還是複仇嗎?她在他的心中,永遠不會是最重要的嗎?

突如其來的窒息淹沒了紜舟的心湖,她扭過臉去,不讓趙謙看見掩飾不住的失落,她早該料到這樣的事,也早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卻發現心中的痛楚一潰千裏,無法圍剿。

“我決定了,我要去做。”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讓我去完成你的心意!

不等兩人說什麽,紜舟便離開他們,在她身後,奚南用嚴厲的目光望向趙謙,緩緩開口:“她和你不同,你選的道路未必適合她!”

趙謙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會替她選擇,隻是告訴她應該走什麽樣的道路,你要說我自私也好,隨你。”他離開,聽得身後奚南的話傳來:

“我以為你放棄了過往,沒料到卻是比以前抓的更緊!”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放下……”這句話沒有得到奚南的反駁,很快便消散在風中。

是夜,北風冷冽,如泣如訴,紜舟伏在隻容一人身寬的峭壁上,慢慢爬往斜坡頂頭,把那斜坡當滑雪坡,利用簡陋的滑板飛出去,再把勾索射向高塔,爬上去殺掉敵人,打開索橋。

這是一場豪賭,紜舟兩世都沒有玩過滑雪板,但她不能把這件事交給別人去做,因為她需要這份榮耀,她需要這份功績來墊定她的地位!她也需要向那位黑豹周淵證明她的能力!

以一已之力,攻下山海關!沒有什麽比這再令世人矚目的了!

抖抖索索的站直了,前麵是陡峭斜坡,背後是北河瀑布,機會隻有一次,失敗便萬劫不複,紜舟深吸了好幾口氣,也無法安複呯呯直跳的心髒。

滾滾北河咆哮著奔向大海,在前世,這該叫黃河吧,轟鳴的聲音在夜空中傳去甚遠,直到懸崖下大齊佯攻的使團亮起火把,紜舟似乎才醒悟這世界上不僅僅隻有她一個人,站在這樣的高度,站在這樣的地方,窮盡天下人,恐怕也隻有她做到了吧。

深深吸口氣,把散著冰珠的空氣引入肺裏,喊殺聲遠遠傳來,這是開始的信號,紜舟捂上心髒,奇異的開始冷靜下來,北河的濤聲、兵戈交擊聲、人聲叫喊,紛紛遠去,天地間隻剩下她自己。

踏板,落坡,寒風順著耳邊疾馳而去,吹拂起未束縛的幾樓青絲,斜坡的盡頭,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製成的跳台,臨時製作的木板順利得到上升的力量,紜舟提氣輕身,小巧的身體如燕般飛翔在空中,挽起長弓,張弦,滿弓,保持住上半身的姿勢,木製的弓箭似承受不住她灌入的真氣,發出撕裂的悲鳴。

一定要中!一定要射中!!蒼天大地瓊瑤奶奶金庸爺爺JK羅琳阿姨,以及後翌大神!這次不求男人了,求你們一定要讓十字爪勾住高塔!一定要勾住!!

三指放弦,長箭帶著十字爪如流星貫月般直撲百米之外的高樓,一箭定乾坤!當繩索因為勾住而停止前進時,紜舟心頭湧出一陣狂喜!後翌大神,你不愧是射了九個太陽射日人!

抓著繩索向前蕩處,高塔上人隻覺得一聲撞擊,看了看卻沒發現異樣,這月黑風高夜,點有火燭的高塔成了最好的靶子,紜舟順著樓外延梯順利的爬上去,如幽靈般潛入那弓箭手背後,寒光閃過後那不知名的人便成了她第一次殺人的祭品。

遠處奚南與大齊使團正頂著箭雨壓進城門,她不及感歎初陣,按下機關,軋軋的鏈條聲響起,防守的大門如被推倒的蘿莉,不甘的躺下了!

王巍一方大驚,對著高塔喝問出了何事,本是為了防止有人搶占城門而把機關設在遠遠的塔上,沒想到此時卻成了奪回城門的阻礙。

大齊使團一湧而入,小小的關卡瞬間成為被屠殺的修羅場,紜舟正在拚命轉那放下河橋的絞盤,為什麽城門是一個機關,河橋的卻要用絞盤!?

王巍士兵湧向高塔,山海關失守,他們生路已絕,現在隻想殺了那個頑忽職守——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曾想到有人能從空中飛進高塔——爬在最前麵的士兵才lou出半個頭,剛想大罵,隻覺得眼前一黑,被硬物砸中頭部,慘叫著墜了下去。

紜舟放下手中的水桶,繼續去轉那絞盤,奚南心憂她的安全,離了大隊向著高塔上衝來,一路上金刀揮舞,也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待他眼中出現高塔延梯時,上麵已爬滿了王巍士兵,地方狹小,紜舟隻能在最頂端用水桶練習打磚塊,見到奚南身影,心中一喜,手下生風,瞬間好幾個王巍士兵同時墜落。

奚南如虎入羊群,不多時便殺光一幹王巍士兵,正要幫紜舟放下絞盤,忽然絞盤如風扇般猛轉了起來,他眼疾手快金刀別住了絞盤,紜舟四下環顧,找來雜物別住絞盤,最後甚至連屍體都用上了,被河橋強大壓力帶去的絞盤嘎嘎作響,連帶著把屍體也扭曲成可怖的形狀,這些,紜舟都顧不上反胃了。

紜舟向著下方收拾殘局的已方喊道:“快過橋!橋要壞了!快!”

眾人一聽,紛紛向著河橋湧去,一片忙亂,大齊首領怒喝一聲,混亂的局麵才得到控製,青熙等人乘機搶了先,順著與鳳漢之橋合攏河橋奔了過去,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過橋,別住絞盤的東西也紛紛報廢,紜舟不得不找更多的東西來別住絞盤,眼見得塔下漸靜,想來已是沒了人影,她對奚南講道:“我們也快走吧。”

“你先走。”奚南的話讓紜舟心中伸起不詳的預感:“你什麽意思,要走一起走!”

奚南麵上現出苦笑,下巴揚向別住絞盤的金刀:“你覺得我鬆了手,這刀能支撐多久?”

紜舟把所有能找到的東西全部塞進去後,拉住奚南手淡然道:“走不走?你不走,我不走!”

“你又何苦為了我這異鄉人……”

“我就是喜歡混血兒!混血兒長的好看!怎麽樣!?”紜舟雙眼一瞪,幹脆胡攪蠻纏起來,奚南無奈之下,把金刀向裏別了別,另隻手拉起紜舟,用那雙漂亮的深邃眼眸望著她說道:“準備好了沒?”

“自然!”

紜舟握緊那雙染滿鮮血的粗糙大手,奚南吸了口氣,左手放開金刀的同時低喝:“走!”

他們攜手直接跳下高塔,聽得金刀被絞盤別住發出牙酸的吱嘎聲。

他們從屋頂跳下地麵向著河橋方向飛奔時,絞盤正在慢慢壓碎住一幹阻止它轉動的物體。

他們聽見北河咆哮的怒濤聲,感受到空氣中濕潤的水氣時,金刀粗礪的表麵啪的一聲現出裂縫,絞盤發出即將勝利的扭曲聲。

他們踏上河橋潮濕的木板時,絞盤猛的向下墜去,金刀筆直的身體被壓彎,但稍傾卻又以扭曲的角度頑強擋住了絞盤的下落。

奚南與紜舟覺得腳下一空,河橋猛的向下落去,兩人的心隨著魂飛魄散,卻又被擋了回來,紜舟經過這半天奮力拚殺,又獨自爬上峭壁上演那一出空中飛人,體力已盡極限,這一跌竟覺得雙膝發軟,就向下跪去,橋那邊關注她的人一聲驚呼,幸虧奚南一把提住她的手臂,這才沒跌坐橋上。

奚南拉著紜舟向鳳漢的橋邊跑去,還有七步、六步、五步……

呯——

金刀終於抵受不住絞盤的壓力,猛的從中間斷成兩半,對主人完成盡忠的使命,絞盤隨之瘋狂的轉動起來,不遠處的河橋跟著向下蕩去。

還有三步!

奚南拎起紜舟腰帶,把她向鳳漢一邊扔去,在與他擦身而過時,轟鳴世間的北河瀑布也掩不住她的叫聲:“你休想把我扔掉!你這個混蛋!!”

在感覺到手被紜舟拉住時,奚南第一次覺得有種莫名的情緒從心裏噴湧而出,她飛向生之地的身體被他帶著,向著死之河墜落,而她,卻不願放手!

蒼天大地瓊瑤奶奶金庸爺爺JK羅琳阿姨後翌大神以及所有好萊塢動作片的編劇啊,我知道在一天之內祈禱兩次是不對的!可是如果這次不保佑我,以後就沒人向你們祈禱了!

紜舟的祈禱顯然被接受了,當腳被人抓住時,她想喊些什麽的,衝口而出的卻是類似嗚咽的悲鳴,這個經曆了太多了的晚上,她需要某種宣泄來排解心中的情緒,但當她勉強抬頭看去,發現抓住她的人居然是那個恨她入骨的玄祥時,隻能愕然的張大了嘴——她覺得百分百應該是趙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