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拾伍— 他鄉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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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多少個人?

一百個?

還是一百零一個?

這又有何不同?

紜舟挪動著麻木的腳踩過混著泥和血的爛地,從河邊向著她的人馬走去,奚南、玄祥、鳳蕭、趙謙、柳香、苗瑄、雷冬,還有七百多人的小隊,個個帶傷,人人哀,半個月前,他們還是獵物,談笑著去“郊遊”,現在,他們是獵物,倉惶的遊走在西北戈壁上,風聲鶴唳。

鳳漢被重重的擊了一個耳光,這個已經失去年青光采,又不肯正視老態的女子捂著臉,哀哀淒叫,卻再也掩不住眼中的慌亂,她已經不是鳳皇炎手中那個鳳漢了,驕陽在奉天嚴鎖消息,初秋狩獵的殘兵逃亡於戈壁沙漠與草原中,向著東方夜夜望眼欲穿,他們不知道,沒有援軍會來。

紜舟坐下來,雙眼無神的看向遠處的沙丘,到底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十天前,他們還在戈壁邊緣展望草原,那一塊塊綠洲之上,就是財富與榮耀,她是先鋒,可是卻嚴令下屬搶奪,隻是認為不該蔑視生命,於是被譏為婦人之仁,即使如此,她也無法對著老弱揮下屠刀,無法視而不見,無法掩耳不聽,有部下眼紅,因為驕陽嚴令必須給她兵馬。 最後那些同樣不忍心殺戮的人,在她地手下越積越多,而原先那些特意挑出來的“悍勇”,早已換到別的部隊,去尋找希望了。

一開始的三天很順利,他們如同蝗蟲一般吞噬一個又一個綠洲,這裏不象北方大草原。 隨處可放養牛馬,那些部落們困守著綠洲。 與鳳漢的部隊拚命,可是最終隻留下廢墟,不可燒綠洲,這是鳳漢的規定,因為綠洲如同土地,毀了,來年收什麽?

紜舟一開始還斥責。 上訴,最後證明一切都是徒勞,她的力量太小了,接著而來地,就是麻木。

第八天,經曆了一天殺戳的部隊沿河結營,炊煙嫋嫋,勾出一付和平畫景。 如果沒有掛在帳蓬上地人耳麻袋,如果沒有河水邊洗浴流去的血色,一切,都隻是溫馨而已。

紜舟剛剛“送”走一個叫囂著要立功的家夥,那人被她一腳踢進河裏,這樣做。 倒也沒有人責怪,因為她身份特殊,走進帳蓬,鳳蕭正在擦著他的劍,這個初上戰場的皇子,比她第一次上戰場還要緊張,抓著劍不肯換刀,仗著劍利鋼硬,倒也殺了不少人,見得妻子進來。 lou出個得意的笑容。 道:“又去伸張你的正義了?”

紜舟陰著臉,不去理他。 不知為何,她今天總有種心驚肉跳地感覺,坐立不安,奚南叫她早點休息,躺在地上怎麽也睡不著,臨近午夜,還是爬了起來,坐在床沿發呆,在外行軍不比家中,五個丈夫和她擠一個帳蓬,看著其他人熟睡的臉,那種不詳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幹脆把所有人鬧起來,鳳蕭在被叫醒時卻驚的跳起來,撈過身下的劍問道:“敵人?”

這個嬌生慣養的皇子,現在卻如驚弓之鳥,紜舟看的也有幾分心酸,這就是戰爭,不會分你是男是女,是尊是卑。

幾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陣,鳳蕭在發現隻是妻子“發神經”後,立刻嚷了起來,驚醒了周圍不少人,軍官的帳蓬本離士兵遠,紜舟覺得傳令麻煩,幹脆設在士兵中間,此時聽得軍官聲音,以為發生敵情地他們都抓起身邊的武器,鑽了出來,緊張的四下打量。

奚南瞪了鳳蕭一眼,出去安撫士兵,幾人中,他是默認的指揮,鳳蕭雖然一直不服他,但也沒有對著幹,畢竟,敵人也不管你是什麽身份。

紜舟正懷疑她是不是竄上戰爭綜合症時,帳蓬外傳來奚南的叫聲,充盈著真氣的嘯聲在草地上空回蕩:“敵襲——!”

紜舟幾人奔了出來,四周卻隻有墨夜寒風,哪裏有敵人地影子,紜舟的部下們受到奚南嚴誡,睡不拖衣,武器在側,此時全都奔了出來,其他帳蓬也陸續有人鑽出,卻都是衣衫不整,睡眼鬆醒。

紜舟迎得奚南歸來,正要問怎麽回事,他卻把她一手按在地上,說:“聽!”

大地中隱隱傳來規律的震動,一顫一顫的聲音集結飄起,紜舟站起身便往營帥帳跑,被奚南拉住:“先不要過去!”

紜舟正疑惑間,一支箭弩帶著嘯聲射中了遠處一名士兵,那人哼都沒哼就倒了下來,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一片黑雲,在月光下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如同洪水般拍岸而來,那些在馬背上生活的民族男兒,懷著切骨的仇恨,染著妻兒的鮮血,嘴裏叼著以骨為尖的箭,向著他們眼中地強盜殺來。

紜舟地人已到位,她看見其他人開始集結,下令這二百人背河結陣,她還沒自大到要用這點人去擋住那批騎兵,這樣的夜襲不是第一次遇見,看著友方開始結陣布盾,想來應該會和以前一樣地結果,可是為何她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腳下的泥土又濕又軟,紜舟一腳踩下,直沒小腿,她有些奇怪這河岸的鬆軟,幾乎象片灘塗,腦際靈光一閃,她猛的抬頭打量這片地形,記憶中似乎什麽東西正破土而出,眼光落在河上,她隨口問道:“這河叫什麽?”

鳳蕭麵lou譏諷:“我的羽公主,你連這裏叫什麽都不知道嗎?這正是北河一支啊。 ”

北河、灘塗……為何會這麽冷?紜舟抱起雙臂,身邊柳香也打了個冷顫。 空氣中洋溢著濕氣,還有遠處傳來的淡淡血腥味,那批騎兵受營地所阻,雖然也殺了些人,卻象是河水觸了礁,隻是激起高浪,卻沒能傷到礁石。 殘敵正往河邊跑去,大批地士兵追在身後。 隊形零散,還夾雜著陣陣笑語,似在嘲笑那些慌不擇路的騎兵,馬腿陷進泥地裏,那些士兵也漸漸減慢了速度,卻是人多,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灘塗。

紜舟眼前飄過曾經看過的字。 那本黃色紙質上的墨字,突然栩栩如生的在眼前出現,她如囈語般說道:“北河……是不是在西北有個壩?”

趙謙愣了下,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此事,應道:“是有個壩,很久前部落臣服時,為防北河泛濫,曾在源頭廣修堤壩……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奚南看著紜舟要往主營跑。 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抗上肩膀對其他人吼道:“跟我走!”

“放我下來!”紜舟掙紮不已,但總不能傷他,“來得及的!”

奚南理也不理,帶著幾人向河邊走去,這片河水極淺。 隻到小腿,鳳蕭似悟出什麽,臉色鐵青地問道:“那邊是高地森林,為何不向那邊逃!”

“少廢話!”奚南甩下一句,領著眾人渡河,對麵是一片緩坡高地,一眼望去無遮無擋,二百人迅速的過了河,還有人在河心時,遠處已可看見一條白線。 如鮫龍出水。 沿著河岸飛奔而來,河中地人尖叫著退了回去。 有些機靈的選擇渡河,也就搶回了一條命。

那些追著殘餘騎兵的見著遠處怒濤,轉身想往高地森林逃去,卻被泥地拉住了腳步,離的遠的逃過第一襲浪,卻沒想到那林中突然亮起無數火把,黑壓壓的箭支飛了出來,瞬間便奪去百人生命,有埋伏的叫聲此起彼伏,一邊是河水,一邊是敵人,水火無情,他們唯有向森中奮力突進。

紜舟一行在岸地這邊,剛剛爬上緩坡,見得河水迅速的溢進灘塗,沿著兩岸坡邊迅速擴散開來,人也好、馬也好,全部卷進白浪之中,毫無聲息的步向死亡,沒有鮮血、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慘呼,河水繼續奔騰著,三萬人結成的長蛇營,全部被淹沒。

敵人居然毀了堤壩!可是,當綠洲沒了人煙,人類也就失去需要堤壩的理由,於是,含著血淚的敵人,用河水來洗清怨恨,高地森林裏,在黑暗中與殘存士兵激戰的敵人們,同聲吼著一句話,奚南幹巴巴的翻譯道:“格殺勿論!”

他地話音剛落,紜舟所處岸的遠處森林中竄出人馬,僅有幾十騎,看起來,敵人是要趕盡殺絕,每一處可能逃生的地方都不放過。

那最先的頭馬已經超出陣形,一騎當先衝來,拉下同伴很遠,奚南持刀而上,在千鈞一發之際,他低頭避過那人揮來的刺殺,半蹲著身子,他特別打造的馬刀,在空中劃出優美地弧線,以精巧的角度砍斷了騎手的馬腿!

那人在馬兒的慘嘶聲中摔落在地,奚南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刀馬迎麵砍下,結束了他的生命,後麵的騎手加速衝來,他輕身後撤,紜舟吼道:“上弦,準備,射——!”

二百人手持紜舟改良的弓箭,隨著那句射,弓弦嗡響,箭支如梭,騎手紛紛墜馬,補射隨即來到,平時練習的二輪射效果顯著,僅有一騎衝過箭雨,身上還cha著顫動的箭尾,口中怒吼著向列陣整齊地敵人衝去。

紜舟翻身上馬,一夾馬腹,迎了上去,旁人阻止已是不及,她悲,一夜之間三萬人馬盡墨!她恨,敵人趕盡殺絕不留生路!她怨,無數生命瞬間踏上黃泉路!

兩騎相交,沒有那打來打去,那些都隻是傳說,機會隻有一次,當她地刀割向他的頸項時,他地長槍剛剛擦破她的肩膀!真氣入刀,破皮肉,斷頸骨,割咽喉,血柱衝天而起,灑在她的身後,那顆年輕的頭顱拋往遠方,在草地上滾動。

紜舟策馬返回,借著月光,看見那雙目圓睜的麵容,缺了一塊鼻尖的印記刺激了記憶,她曾經在別人手下救過此人,就在四天前,就在離這裏五天路程的綠洲!

眼前一陣眩暈,紜舟幾乎是伏在馬背上回來,旁人還以為她受到驚嚇,柳香急忙把她摟在懷裏把脈,她卻推開了他,站在河邊,對岸金戈交擊之聲漸息,森林中的火把一直綿延整個河岸,突然震天的歡呼聲響起,卻不是她能聽懂的話,仔細傾聽卻發現夾雜著不同的語言,奚南每報出一種語言的種族,她的心就跟著沉了下去。

黨項、吐蕃、回鶻、蠍漠……這些熟悉的名字,在這個世界,卻代表著不同血仇,鳳漢終於激怒了西北的民族,被狠狠的反咬一口。

失敗者與勝利者隔河相望,月光下,河水洗去了罪惡與鮮血,眾人的眼光中突然多出一抹金色,對岸邊響起陌生的語言,奚南臉上現愕然的神情,立刻用相同的語言回應起來,隔著奔騰的河水,兩個男人喊得象個傻瓜,但是,叫喊漸漸變成激動,激動變成惡意,當一支箭隔空飛來,被奚南右手抓住時,對話結束了。

奚南捏斷了箭,從牙縫裏溢出一個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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