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答應我別見他
沈止愣住了。
容妤一眼就看見了他這副驚愕失措的模樣,心裏咯噔一聲,想道:果然如此,他果然是介意過去往事的。
想當年,她答應嫁給他的時候,他歡喜得眼含熱淚,發誓再不提過去一字,而且,東宮隻有她一個太子妃,就連侍妾都不會出現半個。
在他做東宮主的三年裏,的確是遵守了承諾。
他們夫妻二人舉案齊眉,恩愛有加,自是羨煞了旁人。
可偏偏是隻能同甘,卻不能共苦。
轉眼成了如今的落魄模樣,才三月有餘,他就納了妾室,又封其做側夫人,那曾經誓言仿若早已煙消雲散了。
容妤打量著他此刻的表情,那失魂落魄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心思,就好像他已經在腦海裏把她和沈戮兩個人的昨夜想了個露|骨|**|**|。
以至於他的語氣裏也有了一絲恨意,竟是質問般地對容妤道:“你昨夜去東宮做什麽?”
不過是她提了“東宮”二字,他的反應便如此激烈,若當真知曉了全部過程,豈不是要將天都捅破出一個窟窿?
容妤的試探並沒有為她帶來安全感,她反而更加如坐針氈了。
“昨夜是側夫人……”她一皺眉,心想這時說出梅香所做的好事,隻怕會讓沈止覺得她在背後嚼舌。
“側夫人怎麽了?”沈止眯起眼,“總歸不會是她不準你回來南殿吧?”
容妤一驚,無助地看向沈止。
誰料沈止的臉上卻浮起了一絲慍怒,他道:“梅香的確是性子跋扈了些,可若叫她將你關在門外,我想她是沒那個膽子的。”
容妤如遭當頭一棒,她握緊了雙手,低聲問:“侯爺的意思是,我詆毀了側夫人?”
“妤兒,你知我沒有此意的。”沈止有些頭疼的別開臉,“我隻是不懂你為何要撒謊。”
撒謊?
她?
容妤抿緊了嘴唇,臉色變得慘白。
沈止見她不說話了,猜測是自己惹她不痛快了。可他心裏也不好受,隻好退一步道:“總之,不管昨夜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該去東宮的,要是那太子他……他——”
“他怎樣?”容妤逼問沈止,“侯爺倒是說說看,他會怎樣?”
沈止不願說下去,話鋒一轉,問容妤道:“好了,不提他了,夫人隻需告訴我你去東宮做甚、又是何時歸來的。”語畢,又補上一句:“還請夫人實話實說,你我夫妻之間,不該有半點隱藏。”
容妤垂下臉,嘴角不住地顫抖,她心裏頭的委屈自是無處可訴。
又怕沈止真的會懷疑起來,便也隻得小心翼翼道:“我去東宮是為了……我容家的事情。”
沈止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回過頭來,緊緊地盯著容妤的臉,“夫人,莫非是嶽丈那事……”
容妤眼眶泛紅,她悲傷地歎息道:“刑部去了定江侯府,魏確帶人嚴審我父親,而人人都知那魏大人是東宮太子的親信,我想著去求他暫且放我父親一馬。”
“夫人糊塗啊!”沈止唉聲歎氣地站起身來,他心神不寧地來回踱步,連連攤手同容妤道:“夫人想想看,當年可是定江侯與皇後聯手搞出的政變,沈戮如今坐上了太子的寶座,他人在那位置上,怎會輕易放過嶽丈?”
容妤卻倉皇地搖頭道:“此事與我父親無關的,皇後野心勃勃,我父親又如何能扭轉聖命?”
“皇後是我的母後,我清楚她的為人,那都是她迫不得已,是重臣強迫她去做的!”沈止情緒激動不已。
“難道你的母後就是迫不得已,我的父親就該做替罪羊不成?”
“她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再把罪名安到她頭上?死者為大啊夫人!”
容妤氣得眼淚直流,她全身都是顫抖的,痛心地說道:“若連我也不為父親求情,還有誰能幫他呢?”
“再如何心急也斷不能去求他,這無異於羊入虎口!”沈戮一把抓住容妤的手,哀求般地說:“夫人答應我,再也不要去東宮,隻有我們夫妻二人同行之時才可,單單是你孤身一人時,決不可前往東宮!”
容妤不敢去回應沈止的視線,她心虛地別開臉,卻被沈止強硬地扳過了肩頭。
“侯爺,你弄痛我了……”容妤試圖掙紮。
沈止卻不肯鬆手,他近乎逼迫般地說道:“妤兒,你答應我!”
容妤的眉頭皺得更緊,眼下的她,根本無法答應沈止的這要求。
但沈止不管不顧,非要得一個答複,甚至口不擇言道:“你若不肯,便說明你對他還抱有私情,此乃不忠!”
容妤大驚失色,她望著沈止愣了許久,直到沈止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地放開容妤,忍不住哀聲道:“夫人,我也是沒法子了,要知道你與他在過去……你們之間的那些舊事——”
“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容妤厭煩地閉上眼,“我不想聽。”
沈止臉上浮起怨恨,他鬼迷心竅了一般,竟說了句:“左右他現在是東宮太子了,而我,又如何同他相提並論?夫人不願再聽我講話,我不怪夫人——”
話還未說完,一個耳光便打在了他臉上。
“啪”!
容妤顫抖著手掌,她強忍著淚水,到底是忍無可忍地轉過身,疾步跑了出去。
沈止愣在原地,他沒有去追容妤,抬手觸碰自己火辣辣的臉頰,這還是生平第一次遭人打臉。
容妤奔走在長廊裏,途中撞見了誰她已然無心理會,令她傷懷的不僅僅是與沈止之間的感情破裂,還有強壓在她身上的不能與旁人訴說的詭異交易。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斷崖頂端,孤苦無依,若有暴風吹拂而來,隻輕輕刮了衣襟,都能令她墜落進下頭的萬丈深淵。
倒是梅香在長廊的另一邊看見了容妤臉上的淚痕與絕望。
她眼裏透露出狡黠的光,唇邊浮起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