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兩難(下)
楊小新心中的苦楚不輸朱筱筱。
那種感覺,好像他是一個罪人,招惹了兩個女人,卻給不了任何一個女人幸福。這種罪責,壓在他的心裏,沉沉的像座山,搬不動,移不走。
那一日,陳詩雅縮卷在KTV的某個角落,像一隻全身被淋得濕透的流浪小貓。空洞洞的眼神裏,她那股衝勁與自信,傲慢與獨立不複存在。
燈光低暗而又鬼魅,罩著整個包廂,簡直就如同是魔洞。
楊小新趕到後,陳詩雅如釋重負地苦笑,“我終於借到錢了……公司……有救……了……”
她把錢遞給楊小新,一個小箱子在她的雙手裏抖得太過利害。可她,還是堅持到把它交到楊小新的手裏,然後低聲地抽泣,最後嚎啕大哭。
她太過傷痛,太過受驚,五個大男人,先是把公司的財務總監痛打了一頓,然後把她推倒在KTV的沙發上,給她注了一劑藥。然後,她就失去了一切的反抗能力,身子越來越覺得熱。
其實,這個社會,什麽樣的人沒有?給她注下**,已經算是對她不薄了。
陳詩雅是一個漂亮又獨立的女子,而且年輕,那張風風火火的臉,隻不過才二十一歲,沈約之腰,骨感動人。
難怪,這群畜生會對她起了歪念。
在她意識最薄弱的時候,五個大男人輪流羞辱了她。那種經曆,比下十八層地獄,還要苦不堪言。
楊小新趕去的時候,隻見她身上搭著兩件自己已經被人撕碎的衣物,遮去了重要的部位。
她沒有力氣了,一絲一毫也沒有,卻緊緊地抱著那個裝著錢的箱子。
地下錢莊的人走的時候,還衝著她笑,調戲說,還錢的時候,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這種地下錢莊,並非是什麽人都會借錢。從一開始,陳詩雅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沒打過什麽好的主意。
聽著陳詩雅如此絕望地痛哭,楊小新就感覺自己的心被食肉蟲一點一點地啃咬著,太痛太痛。
他接過詩雅雙手捧來的錢箱,擱在一旁,樓緊她,隻感覺到她抖得利害,似乎骨頭都要散了似的。
那一刻,他什麽也說不出來,能做的隻是這樣樓緊她,然後待她情緒稍微平穩後,送她去了醫院。
那一個月裏,陳詩雅住院,就在她準備出院的時候,又被檢查出懷上了孩子。
如此噩訊,對陳詩雅來說,尤如五雷轟頂。
說什麽,她也不肯留著這個孩子。
當然,楊小新也不讚同她把這個在她記憶裏留下痛苦與恥辱的孩子生下來。他能做的,也不過是默默
地陪著她,待她手術後,細心地照料她。
真正出院的那一天,陳詩雅佇立在那家新開的婚紗攝影店門外,久久不肯離去。她微笑著對楊小新說:“這一輩子,我恐怕再也沒有機會穿上婚紗了。”
楊小新的心中百轉千回,想了好久,還是老套地說著:“詩雅,你會找到你的幸福的。”
他又能說什麽呢?他給不了她一個將來,難道還能在她麵前承諾,會讓她穿上漂亮的婚紗嗎?
可是,話一說出口,楊小新似乎又覺得很不合適,最後隻好借著風大的由故帶著陳詩雅離去。
因為詩雅的狀態不好,楊小新考慮到詩雅姐姐帶著半歲不到的孩子,見到詩雅這副樣子,一定會擔心。
所以,楊小新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家裏。
他住他曾經和朱筱筱的房間,陳詩雅住在客廳。照顧了她約莫半月的時間,她說悶了,想出去轉轉,偏偏去了東城區,偏偏撞見了朱筱筱。
老天是不願意讓楊小新與朱筱筱的故事就此結束,所以才安排了這一場商場相撞。
可是,朱筱筱的腳步太過匆匆,楊小新還是顧不上和她說上一句話。
其實,楊小新追出去的時候,陳詩雅也看見了朱筱筱的身影,所以一路尾隨,撞見了他失魂落魄地佇立在荷塘月色大門外的樣子。
其實,陳詩雅也知道,這些日子來楊小新的悉心照料,也不過是因為他對她心懷歉意,並非出自愛情。
她那樣清楚,要想讓楊小新忘記朱筱筱,愛上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默默愛著他。
楊小新離婚了,她本以為自己有機會了,卻將他的真心看得更清。
離開荷塘月色的時候,陳詩雅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再住在楊小新的家裏。
望著陳詩雅的背影,楊小新心中的負罪感,更重了。她走得越遠,他越覺得胸口很堵。
一個是自己深愛的,一個是深愛自己的,傷害了誰,都是一種罪過。
陳詩雅走後,楊小新呆在荷塘月色的大門外,一直未離去。他試圖想碰一碰運氣,能否撞見朱筱筱再從荷塘月色裏走出來。
可是,直到天色暗下來,他也沒見著朱筱筱的身影。
他不死心,繼續在荷塘月色裏轉悠。
天很冷,可是小區還是有人散步溜達,那麽多的人,可他就是見不著朱筱筱。
最後,他從荷塘月色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帶著那種絕望的心情,回家的步子又變得沉重無比了。
次日,他正常地上班,早早地抵
達公司的時候,就看見陳詩雅回歸到了崗位,衝著他半是淒楚,半是偽裝地笑著:“楊總,早。”
楊小新有些怒意地點頭,“早,到我辦公室來一躺。”
詩雅尾隨著他走到辦公室,如他所願地劃清了楚河漢界,“楊總,什麽事?”
他亦正常地叫她陳助理,“不是說好給你一個月的假期休養嗎。”
陳詩雅簡約地答道:“已經休息了一個半月了。”
楊小新指的是她小產做月子的事,“我是說……”
詩雅打斷說:“楊總,我聽李總監說你把從地下錢莊借來的錢交由公安機,報了案,充了公?”
“是,地下錢莊非法得來的錢,就該交由國家充公。更何況,這一個多月裏,公司已經渡過了財政危機。這群畜生,遲早會有報應,我不報案,也會有別的人報案的。”
詩雅皺緊雙眉,“可是,你知道他的黑勢力有多大嗎?你一旦得罪了這股黑勢力,他們會報複你的。一個區區的美食每刻餐飲連鎖企業,遠不是他的對手,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楊小新抬頭望向陳詩雅,目光柔和了些,“我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陳詩雅不知是喜是悲,“我不需要公道,你若是惹上了橫貨,我會快樂嗎?”
楊小新知道,自己的話又說得過了,隨又糾正道:“換作是公司任何一位員工受了欺負,我一樣會給他一個公道。”
這一句話,又將他與陳詩雅的距離拉開。他欠著她人情,卻又不能在她麵前太過熱情,否則她會陷得更深。
他艱難地做著每一件事,說著每一句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陳詩雅作罷,笑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一個好老板。”
是,她與他之間,不過是老板與員工的關係。
陳詩雅苦笑,然後轉身。
楊小新突然叫住陳詩雅,想了想,還是喊了她一聲本名,“詩雅,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陳詩雅沒有回頭,“我不想拿著你的工資,卻又不做事。”
一個多月的時間,楊小新的公司暫時渡過了財政危機,一些供應商的錢還上了,另一些卻依舊還欠著。陸陸續續的,公司也有了些加盟商的回款,加之直營店的營業額也有所增長。
楊小新肩上的擔子,終於輕了一些。
稍微一有閑餘的時間,他就會去荷塘月色,去了好幾次,也大都是在晚上。
依舊是每每失望而歸,總見不到他想要見的人。朱筱筱,似乎就這麽從他的生活中徹底的離開了,留給他的,隻有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