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心裏的永恒（3）
“誰彪悍了，明明是你不講理在先。你讓我一個人哪怕是坐飛機，我也覺得不舒服。”
“好了，回程的時候我們買在一起吧。”
“我不管，你把兩張票弄到一塊兒去。”
“那你讓我怎麽辦？總不能去把票退了，再買。你也看見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說不定等我們排到了，又沒有票了。現在可是春運。”
“那你說怎麽辦？”
“回程的票我一定買在一起，好吧？”
臨行前的日子，大夥都在安排自己的假期行程。宿舍裏的葉小草和朱筱筱忙著收拾行李，室內一團糟糕。
宋詞艱難地邁進門，“你們這屋子也太亂了吧，怎麽回事，收拾個行李也不用這麽誇張吧？”
葉小草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宿舍本來就很亂好不好，平時你又不是沒見過。”
朱筱筱附和道：“就是，你來瞎指點什麽？”
“唉，你們倆說什麽呢。我好心過來看一看要不要幫你們收拾行李，你們還這樣說。”
“得了，你別越幫越忙，你就自己找地方坐下來得了。”
“這麽亂怎麽坐呀？”
“你自己看著辦吧。”
葉小草從箱子底下拿出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她們說，“我家太冷了，回去的時候得穿上這個。不知道陳放有沒有厚一點的衣服呢。”
“你心裏怎麽隻有你家陳放啊？”
葉小草將衣服掛在床頭，“誰說的，我心裏有你，也有筱筱啊。筱筱說你今年過年不回家，為什麽？”
朱筱筱接了一句，“她呀，她要陪他們家古小樂在這裏過年。說什麽讓人一個人在這裏，太孤單，太冷清了。”
宋詞反駁，“本來就是，一個人的年怎麽過呀。”她終於在亂七八糟的宿舍裏找到一張小方凳子坐下。
朱筱筱嗤之以鼻，“那你爸媽在家就不冷清了嗎？”
“那不是還有我妹嘛。而且還有外公外婆，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那麽多親威。小樂一個人多孤單啊，去年我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今年我可不忍心。”
朱筱筱瞪她一眼，“好吧，你留下來。回頭你媽要是上我家問我你為什麽不回家，我就說你在學校裏陪男朋友，沒空回家。”
“你還是不是我姐妹啊，你要敢跟我媽說這事，我就跟你絕交。”
……
葉小草是頭一天的火車，她和陳放走的時候，宋詞和朱筱筱不依不舍的。大家都催著彼此早點回來。年後，大家是會
先後返校，繼續一起工作，一起學習。可以後呢，以後大家都成家立業了，還會同今日一樣依依不舍嗎？
“行了，葉小草你快和陳放走吧。早晚還要見麵的，你別這樣要生要死的好不好。要是有一天你嫁給他了，還能為了我們留下來嗎？真是，快滾吧。”
葉小草不樂意了，“說什麽呢，愛情和友情不能混在一起好不好。”
葉小草、宋詞、朱筱筱，她們三個當中，也許隻有朱筱筱的閱曆較多一點，多少能體會這現實中的悲歡離合。而宋詞和葉小草，她們不過是初嚐愛情滋味的小姑娘罷了。
人與人之間的愛情與友情，誰又是誰的永恒呢？唯有親情，有著永恒的血脈相連。哪怕有一天，父親老了，走不動了，子女不孝，不認他了。他也永遠是他的父親。可誰又是誰永遠的愛人，誰又是誰永遠的朋友？
登上火車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剛好趕上晚餐。列車員推著餐車走過，陳放和小草要了兩份快餐。可到最後，小草一半都沒有吃到就說飽了。
陳放將飯盒移到自己麵前，“別浪費。”二話不說，將剩下的飯一口一口地吃進嘴裏。
陳放總是這麽讓人心疼，他的所有克勤克儉在小草的眼裏都是疼痛。她發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好好疼這個男人。
七點多的時候，陳放從小草的臥鋪車廂離去。小草依依不舍，“陳放……要不你再陪我一會兒嘛。”
“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來陪你吃早餐。”
陳放轉身前留給葉小草一張幹淨好看的笑臉，他笑的時候眼睛是那麽漂亮，幾乎讓小草沉醉。她最喜歡看他笑，最喜歡他笑的時候目光裏映著她的身影，“陳放，你等等。”
陳放轉過頭時，她已經將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要不你把這件衣服拿去吧。晚上冷的時候搭在身上。”
“可是你怎麽辦？”
“我還有被子呢。你要是不拿著，我就跟你一起去硬座車廂擠一個晚上。”
最終，陳放不得不接過小草手裏的衣服，轉身離去。他身後那灼熱的目光一直追隨，直至他走到車廂的尾端，葉小草才失落地收了目光，黯然神傷。
十點多的時候，她躺在**輾轉難眠，心係著另一個車廂裏的陳放。他是睡了呢，還是在幹什麽？他冷嗎？他一定會睡不著，坐著睡怎麽睡得著？耳際響著火車輪與軌道親密接觸而發出的轟轟聲，綿長而沉重，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列車員來檢票，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臥鋪票拿出來，換回一個牌，“一會就熄燈了，
大家不要吵鬧以免影響其他人休息。到站了我會把車票還給大家。”
小草遞出車票，接回一塊牌，“阿姨，一會車廂會鎖門嗎？”
“不鎖，怎麽了？”
“沒什麽，問一問，怕晚上鎖了沒地方上廁所。”
“廁所就在本節車廂裏的。”
“哦，謝謝！”
列車員前腳一走，葉小草就從自己的鋪位起身，匆匆忙忙地趕去陳放的車廂。他果然沒有睡，因為是靠窗的位置，他倚上窗前凝視著窗外的夜色。那是一片荒涼的山坡，月色之下，一座接著一座的坡頭緩緩倒退出他的視線裏。那種無人開墾，雜草樹木叢生的荒涼一如他眼裏的神色，讓人心底一寒。
原來他在她身前的笑容是裝出來的。他眼裏真正裝著的是這一片荒涼，讓人心疼，讓人感到恐慌的孤寂。他的心底，到底裝著怎樣的心事呢？
葉小草站在過道處，靜靜地看著他。直至火車進入隧道，將她的身影更清晰地映在車窗上，他才發現她。
他起身，驚慌失措，“小草……”
葉小草來不及給他一個微笑，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才勉強笑出來，“陳放，你出來一下好嗎？”
“怎麽了？”
“出來嘛。”
葉小草拉著身後的陳放走到車廂尾端的時候，忍不住投進他懷裏。心裏的滋味五味雜陳，她哽咽了良久，可到最後仍舊忍不住將淚滴滑落。
“小草，怎麽了，怎麽還哭起來了。是不是錢包丟了？”
葉小草搖頭，“不是……”
“那是不是車廂裏有人欺負你了。”
“也不是。”
“那你怎麽了，別急死我了。“
葉小草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還掛著淚珠，“我就是想你了。”
陳放突然說不出話來，有些傻呆地對視著她，清晰地聽她說：“要不等會兒跟我一起去躺著睡吧，坐一夜得多累啊。”
“沒事，別人不都坐著嗎。”
“那不一樣，別人是別人，我才懶得管。你是我男朋友，我怎麽能自己舒服地躺著，還蓋著被子，卻忍心讓你一個人坐在冰冷的車廂裏，又困又冷呢。”
“你那邊床太小了，再說列車員看見了不好。”
“沒關係的，擠一擠就可以了，總比坐一夜好。而且列車員剛驗過票，已經熄燈了。去嘛。”
列車依舊轟隆隆地，一聲接著一聲，有人從他們身旁經過。陳放趕緊放開葉小草，她反抱著他不放，聽他小聲念道：“有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