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心眼子八百個,很正常吧?

第92章 解圍

十二月月末,許從川被正式立為太子,朝廷之上,又開始暗流湧動。

大雪,太白經天之相,欽差大臣汪霖密奏許君傾,說四皇子許從嘉當有天下,許君傾當即召許從嘉對質。

王府內,氣氛很冷。

鬱竹滿麵肅穆,抱劍前來。

“殿下。”

許從嘉負手立於廊下,望著簌簌而下的白雪微微失神。

“情況如何?”

鬱竹點頭,“消息已經準備好了,隻待殿下一聲令下。”

許從嘉伸出手,指尖處傳來一點涼薄,刺得他微微收拳。

“鬱竹,你隨我一同進宮。”

鬱竹麵露遲疑,片刻後,還是開口道:“是否要將此事告知杜玄誌他們?”

杜玄誌、陳世貴、孫德幾人是朝中的大臣,厭宋先芳,汪霖之流已久,於是成為了許從嘉的黨羽,暗暗擁護。

“告訴他們。”

“當初許從川趁我們下淮州,和父皇暗暗勾結,想將杜玄誌外調,又要重金收買孫德,還好我們提前做了提防。眼下,我們的力量不能被削弱,內部也不應傳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許從嘉說罷,揉了揉眉心。

他麵對許君傾和許從川,以及其他皇子明裏暗裏的打壓,深感威脅。

朝堂從來不是兒戲之地,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造成連鎖反應。

就像這次,什麽太白經天之相,不就是打壓他的借口嗎?

“是,殿下。”

鬱竹躬身,眉眼之下,是勢在必得的冷冽。

雪停了。

一片蒼茫之中。

兩點一黑一白,出現在天極宮長靳門。

長靳門高聳的城牆之下,一隊禁軍正向兩人快速靠近。

李軍鴻一手持長矛,一手行拳禮,對許從嘉行禮道:“四皇子。”

李軍鴻是禁軍將領之一,許從嘉也要給他幾分薄麵。

“李將軍。”許從嘉微微頷首。

李軍鴻眸光眯起,深深地看了許從嘉一眼,但再未張口,領著人馬與許從嘉和鬱竹兩人擦肩而過。

鬱竹瞥向李軍鴻的背影,許從嘉掌心搭上他的肩。

“走吧。”

鬱竹聞言收回視線。

眼見出了長靳門,離雲和殿的距離越來越近,鬱竹還是沒忍住道:

“殿下,屬下已經在附近提前埋伏了一隊人馬,如果屆時您的安全收到威脅,屬下會第一時間帶人闖進去。”

許從嘉手撫上腰間的佩劍,淡淡開口:“他應該還不至於到那步田地,畢竟,他也得掂量掂量,是他的人快,還是我手裏的劍快。”

鬱竹聞言,手也不自覺握緊了劍。

快了,是該到了分勝負的時候了。

*

許從嘉踏進雲和殿,裏麵的氣氛散發著冷意,滿殿的金碧輝煌也不能將它衝散。

許君傾居高臨下地坐在龍椅上,手邊站著低了腦袋的張公公。

這次,不等許從嘉先開口,許君傾就率先發出質問。

“你可知太白經天一事?”

“回父皇,兒臣此次進宮的目的就在於此,自然明白。”

許君傾唇角緩緩勾起,看來他這個兒子倒還願意跟他維持麵上的和平。

“既然你深知,那朕有些話可就不得不說了。”

許從嘉以沉默回應,等著許君傾下一步行動。

許君傾一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頗有年輕時的霸氣風範。

“太白經天之相說你有問鼎天下之心,隻是朕龍體尚且康健,你這般還有把朕放在眼裏嗎?”

許從嘉心中冷笑,他對如今的當朝天子、他的父親,評價是對外昏聵無能。

可在自己兒子麵前,倒是耍起威風來了。

隻是,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他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想到這,許從嘉上前幾步,拱手道:“父皇,有句話兒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君傾擰眉,許從嘉準備跟他搞什麽幺蛾子?

但他好歹貴為天子,不能一點麵子也不給,說出去落得個苛責的名節就不好了,便隻好狀似不耐煩地擺手。

“準。”

“太子許從川近來行事密切,父皇可知?”

許君傾清咳一聲,自從三日前他下召,立許從川為太子之後,便再也見過他。

派人去問,說是染了輕微風寒,不宜見人。

“朕知道,你想說什麽?”

許君傾眼神眯起,他還真有幾分好奇許從嘉會說出什麽東西來。

可許從嘉接下來的話,讓他再也不能淡定。

“這件事,兒臣知道。”

“他可不是染了什麽風寒,光是這點,他就已經犯了欺君之罪。”

許君傾本就是傾向於許從川的,他對這個兒子,一向寬容。

所以當許從嘉說出這話的時候,許君傾隻是麵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將許從嘉的話搪塞過去。

許從嘉哪裏會不知道許君傾的心思?真正重磅的話,他還沒說出口呢。

“據我所知,許從川這三日告病不出,是與父皇後宮的嬪妃私通。”

“行那**後宮之事。”

“什麽?”

許君傾原本無波無瀾的麵上瞬間暴怒。

他猛地站起身,忽得感覺頭上多了些什麽。

且不論惦記上天子的後宮是何等傷風敗俗之事,獨是他為了處理許從川的事,已經有些日子沒去後宮了。

眼下得知許從川竟然幹這種事,許君傾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張公公見狀,連忙去扶許君傾。

“陛下,陛下龍體要緊……”

可張公公知道,這事如果是真的,那皇上還不得氣暈過去?

因為換作任何一位君王,都是不能容忍此事的。

太子殿下這下可真是觸了逆鱗了啊!

而台階下的許從嘉,麵對許君傾的反應毫不意外。

這件事並非是他故意汙蔑,而是實打實的發生。

隻能說,許從川人品如此。

論手段,他的的確確配做個對手,可好色將成為他最大的漏洞。

而自己,隻是小小利用一下,便能將它無限放大,以達到如今的效果。

在許從嘉有意無意的煽風點火之下,許君傾麵色越來越差,他要是還坐視不理,豈不是放任許從川在他頭上拉屎拉尿了?

“傳,讓封達去查,看看太子與朕後宮嬪妃是否屬實,一旦查明,朕即刻廢了他!”

張公公汗顏,哆哆嗦嗦應下。

看來朝堂之事,哪裏是他這種人能站隊的?誰盛誰衰,還不是一息之間的事情?

不是太子這下是真咎由自取了。

哎!

張公公深深地看了許從嘉一眼,才急忙出了雲和殿,等離了數十步,心口處仍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許君傾撫著胸口,重新坐回龍椅。

他仍是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眼許從嘉。

如果太子許從川真的倒台,自己也不可能將太子之位傳給許從嘉。

那樣隻會讓他感覺到頭上懸著把無形的刀,時不時就磨兩下,磨得獵獵作響,叫他怎麽能安心?

如果實在不行,二皇子三皇子也是可以提拔的,隻是一個性格暴怒,一個略顯蠢笨,要真論誰最完美,挑來挑去,還真就是隻許從嘉一人。

不過那是不可能讓他如願的!

許君傾忽然很恨,恨自己子嗣稀薄,更恨其他兒子如此不爭氣。

許從嘉將許君傾的一切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

還是那句話,他對許君傾的想法了如指掌。

就算自己眼下靠轉移話題暫時緩解了太白經天之相,許君傾日後提拔新人,也還是會重新拿此事刁難他的。

所以,那件事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做的。

從雲和殿出來,雪又開始下起來,落在宮裏的瓦牆上。

萬裏紅牆白雪,這畫麵,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