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果果絕不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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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敏敏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根據她的指示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座老舊小區。下車後，陳敏敏的動作很快，好像隻有眨眼的時間，她就根據蘋果手機自帶的定位追蹤，尋找到了梁曉陽出租屋的大概位置。不得不說，科技時代，男人出軌很容易敗露。陳敏敏心想，梁曉陽啊梁曉陽，你心思再縝密，還是沒想到蘋果手機自帶定位追蹤吧！

梁曉陽今天心情特別好，晚上視頻賬號一直在漲粉，直播間一下子湧進了上千人圍觀。他沒想到大家對他的顏值十分獵奇，不少人都表示不想看他織毛線，更想要一睹他的容顏。有些女粉誇他的手長得好看，不惜打賞也要看到他的真容。

梁曉陽被粉絲如此熱情高漲嚇到了，有些語無倫次，扯謊說自己的臉很難看，說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他一雙漂亮的手，卻給了他一張醜陋無比的臉。沒想到怎無論他怎麽解釋，粉絲們都不相信他是醜男，直播間的禮物一時間刷個不停。

梁曉陽不願意摘下麵具，沒想到直播間的粉絲反倒是越來越多，粉絲們都在那邊帶節奏，希望梁曉陽把麵具摘下來，他們要看看這雙手的主人長什麽樣子。也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他肯定是個超級無敵大醜男，令人作嘔的那種。還有人說他是嘩眾取寵，為了吸引流量故意戴著麵具故弄玄虛。

不管怎麽說，梁曉陽都不願意摘下麵具，因為擔心那0.0001的可能性。萬一被家裏人看見了，尤其是被陳敏敏看見了，他就徹底芭比Q了。大數據很怕，前幾天大數據居然把他的小學同學推送給了他，大數據還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梁曉陽沉浸在織毛線的快樂中，手指靈活地織著毛線，回答著粉絲們的問題，直播間粉絲問得最多的問題，為什麽他一個大男人會喜歡女人家織毛線的玩意。

梁曉陽告訴粉絲們，自己從小生活在農村，農村裏麵沒有什麽兒童遊樂設施，他不喜歡上樹掏鳥蛋，下河摸個蝦，和村裏其他男孩從小性格就截然相反，他更喜歡看著村裏的婦女們織毛線，看著她們靈巧的雙手，鉤織出各種各樣的衣服、圍巾、帽子、毛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喜歡上了織毛線。

如今想著在直播間尋找誌同道合的朋友，又不願意被家裏人發現，於是才不得已戴上了麵具，希望粉絲們能夠多多諒解。

他沒想到這麽一解釋，竟然收獲到了許多粉絲的鼓勵。有不少粉絲們表示，織毛線這個愛好不應該隻專屬於女人，男人一樣可以織毛線，男人織毛線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並且他們表示，他鉤織的毛線玩偶很漂亮很可愛，建議他可以在直播間銷售自己的手工藝品。

梁曉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看著直播間人氣越來越高，粉絲越來越多，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認可、被尊重的快樂。他告訴粉絲們，村裏很多婦女沒有活兒幹，他希望可以帶動她們一起織毛線，織一些可愛的手工藝品進行銷售，幫助村裏婦女們賺點錢，補貼家庭日常開支。

不知不覺，手裏已經鉤織出了許多可愛的毛線玩偶，粉絲們紛紛驚歎他的那雙手，簡直就是魔術師的手。

此刻，陳敏敏手機定位，距離梁曉陽的位置已經很近，但是無法判斷梁曉**體在哪間屋子，於是開始挨家挨戶敲門，拿出手機出示梁曉陽的照片，結果真的被鄰居認了出來。梁曉陽為人和氣，見到人習慣點頭微笑，這幾日已經認識了周圍的一些鄰居大爺大媽們。

很快，陳敏敏就從鄰居大媽口中，得知梁曉陽租在三樓的東邊戶。大媽對梁曉陽印象深刻，說小夥子長得俊俏，見人就笑眯眯的，看著很討人喜歡。陳敏敏心想，大媽，您要是知道這家夥是個出軌男，您一定很後悔自己說出這番話。

梁曉陽租的房子是一套三室一廳，他租了裏麵的一間屋子，另外兩間屋子的租客，是在附近打工的兩名年輕男子。

此刻，陳敏敏已經站在門外，深呼了一口氣，低頭看見梁曉陽的一雙藍色AJ球鞋，去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她給他買的禮物。真的諷刺！

她知道敲開門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如果不是梁曉陽開門，那麽就是那個女人開門。如果是梁曉陽開門，他一定會嚇得大驚失色。如果是那個女人開門，對方一定會問她是誰。當得知她是梁曉陽的原配，對方一定會嚇得花容失色吧！

這麽想著，陳敏敏竟然笑出了聲，笑得她的心尖都在顫抖。終於，她還是鼓起勇氣敲了幾聲門，很快裏麵傳出了一名男子的聲音，她聽出那人不是梁曉陽，當即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裏麵聚眾婬亂？如果真是聚眾婬亂，這可是刑事案件，可是犯法的，梁曉陽的公務員身份就要被她毀了。一時間，她的手縮了回去。

這時，屋裏傳來男子的詢問聲，她來不及思考，張口就說自己是物業的。裏麵的人打開門，對她上下一番打量，問她來做什麽的？陳敏敏反應還算快，“樓下人家反饋，說你們陽台上滴水，你們是不是沒用洗衣機甩幹衣物？”

男子一臉懵：“沒啊，我們什麽也沒洗啊！”

“那.......我能進去看看嗎？”

“你進來吧，不用換鞋了。”

陳敏敏進屋才知道，為什麽不用換鞋，屋裏地麵很髒，男子穿著運動鞋在家走來走去。陳敏敏四周打量著房型，三室一廳的房子，朝北的一間屋子開著門，裏麵烏煙瘴氣，一名瘦瘦的小年輕在裏麵一邊抽煙一邊打遊戲。另外一間朝南的屋子應該是開門的年輕男子的，還有一間東邊戶朝南的屋子房門緊閉著。陳敏敏知道，梁曉陽一定就在那間屋子裏麵。

這時，男子心中有些懷疑，陳敏敏的穿衣風格不太像是在物業上班的工作人員，她手裏除了一隻精美的包包，沒有半點物件和物業工作有關。男子雖然有些質疑，但也沒有太當回事。

“我沒騙你吧，我們都是早上洗衣服，說不定是樓上的住戶洗了衣服沒有甩幹。”男子打開窗戶，看了看樓上那戶人家的陽台，納悶道：“美女，樓上也沒人晾曬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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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陳敏敏已經跑到了剛才那間緊閉的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打開了那扇門。男子反應過來，厲聲道：“喂，你幹嘛？你是什麽人啊？”

男子聲音很大，屋裏打遊戲的瘦小夥子出來一探究竟。兩人看見梁曉陽見到女人像是傻了一般，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麽，問梁曉陽是不是認識她，梁曉陽一臉木訥地點了點頭。

陳敏敏不知道怎的，這一刻竟然怒極反笑了起來。梁曉陽被她的笑容，笑得渾身毛骨悚然。他從來沒覺得陳敏敏可怕過，這一刻，他是發自內心覺得陳敏敏很可怕，比母老虎還要可怕。

梁曉陽退出直播間，起身慢慢靠近陳敏敏，帶著試探的神情。陳敏敏一臉哭笑不得，她原本以為梁曉陽出軌了，外麵有其他女人了，沒想到梁曉陽就這麽點出息，扯了這麽大的謊言，原來是躲在外麵，租了一間出租屋織毛線。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梁曉陽織毛線，陳敏敏的憤怒似乎比他出軌，更覺得這個男人可惡。她以為他能做到不再織毛線，沒想到他反而變本加厲，為了織毛線竟然自編自演了一出大戲。梁曉陽啊梁曉陽，你為了織毛線，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辦健身卡、租房子、重新購買鉤針毛線，你是怎麽把這筆賬給填平的？

兩個小年輕聞見了屋裏濃濃的火藥味，關上了房門任憑他們繼續鬧，陳敏敏反倒是沒有歇斯底裏，而是指著地上梁曉陽的健身包，笑了笑：“原來你就是每天晚上在這裏健身，對了，衛生間在哪？我去看看你們衛生間！”

陳敏敏來到衛生間，看到一瓶阿迪達斯牌子的男士運動沐浴乳，掀開蓋子聞了聞，梁曉陽每天晚上回來都是這個味道，沒想到自己竟被梁曉陽耍得團團轉。

梁曉陽看著陳敏敏的笑臉，感覺到她的五官似乎開始變得扭曲起來，雖然她的笑容依然好看，但足以讓他聞風喪膽。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說了一句，“老婆，咱們回家吧，回家我再跟你慢慢解釋，咱們別在這裏鬧好不好？”

陳敏敏默默走出洗手間，努力按壓住內心的憤怒，她才不想在外麵失態，不想鬧得這幢樓的人都來看他們的笑話。她見過吵架的場麵，知道吵架的時候，人的麵目會變得醜陋和歇斯底裏，她不願意這麽不堪的一麵被外人看見。

梁曉陽回屋拿起那隻黑色健身包，跟著陳敏敏走出單元樓，心裏納悶陳敏敏是怎麽知道的，她是怎麽找到出租屋的。該不會是梁茶哥和阿傑哥告的密？不可能，他們不知道他租在這裏。而且，他們昨天答應過他，不會出賣他。

這是一座老舊小區，梁曉陽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麵，陳敏敏全程默不作聲跟著梁曉陽。晚上，老舊小區裏麵很安靜，梁曉陽感覺此時的無聲無息，下一秒可能就是狂風暴雨和電閃雷鳴，但他萬萬想不到，陳敏敏已經決定向他提出離婚。

梁曉陽開車回去路上，一路都在解釋自己為什麽撒謊，為什麽大費周章鬧出這麽一出。他乞求陳敏敏能夠原諒他，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家人，更不要將此事告訴他的父親。父親要是知道他特意租了一間屋子，專門在外麵織毛線，可就不是罰跪祠堂那麽簡單了。

他懇請陳敏敏不要把事態放大，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自己單獨解決，不要上升到一個高度，他不想搞得家裏雞飛狗跳，更不想鬧得村裏人盡皆知。

陳敏敏在車裏一直沒有說話，她打算讓梁曉陽自己先說個夠，最後再甩出“離婚”兩個字給他。他嘴裏那些強詞奪理，於她而言，一切都是廢話，離婚這兩個字，才是重磅炸彈。婚後，她雖然和他沒少小吵小鬧，但是從未提出過“離婚”二字，這兩個字的威力將會帶來前所未有的震懾力。

梁曉陽知道陳敏敏不說話，是她最大程度上的憤怒。過往每一次吵架，兩人都是吵得麵紅耳赤。陳敏敏不吵不鬧的樣子讓他感到害怕，他不時看向後視鏡裏麵，看見陳敏敏看著窗外，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冷笑，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要完了，但是他不敢往“離婚”那兩個字去想，他默默祈禱陳敏敏不要說出這兩個字，這兩個字一是太傷夫妻之間的感情了，二是說出口的結果，往往都是災難性的。

他每半年會從結婚登記處，換崗到離婚登記處，如此反反複複交換工作。他在離婚登記處見過不少夫妻來辦理離婚手續，想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他就害怕自己也會跟陳敏敏走到那一步。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小區地庫，梁曉陽將車子熄火後，兩人坐在車裏都沒下來。梁曉陽不想回到家裏發生爭吵，擔心會嚇到他的寶貝女兒果果。果果這個點應該已經進入夢鄉了，說不定正在做著美夢呢！母親大概正在玩手機，刷視頻，他不想打擾了母親一天難得的靜謐時光。

陳敏敏坐在汽車後排，往常她都是坐在汽車的副駕駛，副駕駛前麵還貼著“老婆專用座”這幾個字，為了杜絕外麵那些女人不自覺，坐在她的陪嫁車副駕駛上。如今“老婆專用座”那幾個，看起來格外的諷刺和刺眼。

車子裏麵安靜得可怕，時不時會有一輛或者幾輛車前往地庫，發出來的那點聲音像是讓梁曉陽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旦地庫裏麵再次恢複安靜，車裏隻會變得更加安靜，他甚至可以聽見陳敏敏不算勻速的呼吸聲，根據她的呼吸聲，他知道她的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一刻，他希望她能將情緒全部發泄出來，但又很害怕她發泄出來，他不願意看到歇斯底裏的陳敏敏，那天，她將屋子裏麵的毛線玩偶送到小區回收站，他覺得那樣的陳敏敏已經堪稱可怕。這要是陳敏敏徹底爆發，他擔心自己會接不住。隻是他沒想到，半晌之後，陳敏敏淡淡說出了兩個字，“離婚”。

陳敏敏說出“離婚”二字，接著又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梁曉陽即便自欺欺人，離婚的訊息也已經收到了。他轉身可憐兮兮看著她，向她求饒，甚至動手抽了自己兩記耳光，除了看見陳敏敏眼睛裏麵飽含淚水，一點也看不到她打算原諒他的意思。

“小敏，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騙你，我不該撒這麽大的謊。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找到出租屋的，但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不該欺騙你，不該背著你偷偷織毛線。小敏，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織毛線，從小到大，我就隻有這麽一個愛好，我離不開鉤針和毛線，我不能沒有這兩樣。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為什麽喜歡織毛線，就像我不能理解你們女孩子為什麽每天上網購物一樣。但是我明白，織毛線也好，上網購物也好，都是可以使人愉悅的方式。織毛線的時候，我內心覺得特別安寧，特別充實。我不覺得男人織毛線有什麽丟人的，我在網上開直播，很多人都能接受男人織毛線，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非要反對我織毛線，逼得我走投無路，不得不租房子織毛線。

我知道，織毛線在你眼裏不可饒恕，我欺騙你，在你眼裏更是罪大惡極。小敏，我求你了，咱們別離婚，果果還小呢，她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不然我們不會走到一起。以後我一定好好彌補你，我會每天向你懺悔，隻求你不要跟我離婚。”

陳敏敏心說，梁曉陽，你現在知道求我別離婚了，你騙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呢？你現在何必要挽留這樁婚姻，何必呢，我們離婚了，你找個能夠接受你織毛線的女人過日子吧！但是，果果，我的女兒，我絕不會給你。

兩人噤聲了好一會兒，陳敏敏眼神堅定地看著梁曉陽，梁曉陽看著昏暗視線中的陳敏敏，滿心慌亂緊張，乞求她別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陳敏敏聞言不由想笑，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梁曉陽，我直說了，我們當初閃婚閃育實在太草率了。婚後我才發現，我們根本不適合，先不說地域性差異了，我沒法接受一個撒謊的男人。咱們離婚吧，婚房雖然是婚後買的，我可以一分錢都不要，淨身出戶，果果絕不會給你，我隻要我的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