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喜事

第62章 阿強阿珍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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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讓小劉小王先進去,她和外婆兩人在外麵聊了會兒。

外婆麵露難色地看著她,欲言又止了半天,道:“你媽一家子以後就住在你外公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哎,前幾天她哭哭啼啼地張嘴求我,我也不好不把房子給她住。她說在城裏已經活不下去了,我這個當媽的不能見死不救。

要是她在城裏吃香喝辣,當闊太太,你以為她願意回到朗村?她打小就沒什麽本事,卻野心勃勃。她差不多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說以後她要嫁到城裏當人上人,當有錢人家的闊太太。後來呢,還不是沒眼光,看上了吳清遠那個小混混?

現在兩人把日子過成了這樣,丟人現眼不談,還要回來啃老。她是我親生的,外婆不能見死不救,看著他們日子過不下去。嘉怡,外婆知道你見到她心裏就膈應,可她終歸是你媽。剛才我跟你舅舅過去幫他們搬東西,吳清遠現在腿是瘸了,脾氣倒是豪橫了不少。你媽就是這個命,這輩子都被吳清遠死死拿捏住了........”

嘉怡聽外婆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知道外婆沒有說到話的重點,也許老人家是不好意思開口,於是她開門見山地問道:“外婆,您有事兒就直接說吧,是不是需要我做些什麽?”

陳素芬的眼神裏麵很是複雜,“你媽說,今天是他們一家的喬遷之喜,讓我們幾個晚上都過去吃頓飯。剛才我去找你舅,他已經答應了。嘉怡啊,你這邊忙好了就過去吧!村裏這麽多人看著呢,你不去不好,容易被人背後說閑話。畢竟她是你媽,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

嘉怡心想,吳清遠與她毫不相幹,自己何必去吃他們一家的喬遷飯,她也不缺這頓飯吃。沒錯,她是自己的生母,可是養而不育,她這算什麽媽。

剛才小劉小王說要去梁茶公司天台上麵,來一場上次那樣的星空燒烤。想想夜晚滿天繁星,鄉村晚風徐徐,身邊舊人又是自己昔日的白月光,她也正要感謝他幾句。即便如今兩人有了裂痕,可是也好過於去母親那邊吃那種尷尬的飯局強得多。

他們一家子團聚,關她什麽事?她一直都是編外人物。她幹嘛要為了堵住村裏人的嘴,逼迫自己和討厭的人一起吃飯,說不定一言不合,她不再隱忍,直接掀了桌子發瘋。最近網上都流行一句話,有事原地直接發瘋,全網都在支持發瘋文學,據說發瘋可以預防精神內耗和焦慮症。

可是,看著外婆的眼睛,她知道老人家希望家和萬事興,即便是表麵上的家和,老人家也不喜歡被村裏人戳脊梁骨。老一輩人都特別注重麵子,她理解外婆,但是她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心意。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違背自己的內心,處處考慮別人的感受。如今自己已經人格健全了,她要為了自己的感受而活。曉丹姐說得對,隻有做到真正地愛自己,才能治愈內心深處那個小小的自己。

“外婆,我們幾個晚上要一起去梁茶公司那邊吃飯。最近梁茶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們應該過去好好感謝一下人家。您一直都跟我說,做人要知道感恩,梁茶幫我們是情分,不幫我們也是正常的。既然人家幫了我們,我們就應該表示自己的謝意。”

嘉怡以為能夠成功把外婆糊弄過去,沒想到外婆根本不接招,反而生出了一個主意。“你媽說把梁茶也一起叫上,說梁茶是個不錯的孩子,前幾天還開車送她去的車站。要不這樣,我讓你媽多做幾個菜,你把小劉小王還有梁茶公司那幾個小年輕都一起叫上。他們來朗村也有些日子了,今天晚上就當給你們幾個年輕人接風。”

嘉怡心想,這算哪門子的接風。又想到吳清遠當年奪走母親的畫麵,想起父親當年屍骨未寒,自己的妻子就跟別的男人跑了,嘉怡心裏的這口氣根本就咽不下去。如果自己真去吃飯了,父親泉下有知,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吧!父親多老實的一個男人,憑什麽他們都要傷害他呢!即便父親已經不在了,她也要維護父親最後的尊嚴,怎麽能和吳清遠這個貨色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呢?這不等於是變相惡心了自己的生父嗎?

“外婆,我不想去。我怕到時候情緒失控,會忍不住當場發飆,到時候鬧得大家都難堪。”嘉怡說出了心裏話,“我一直都沒忘記當年的事情,我與吳清遠不共戴天。至於她,根本就不配當我媽,我媽早在我八歲那年就已經死了。所以,她的喬遷之喜,與我八竿子打不著,我們之間完全不相幹。”

陳素芬長長地歎了口氣,有點無所適從,又十分能夠理解嘉怡的所作所為。

“嘉怡,放不下過去的痛苦,痛苦就會一直跟隨著你。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爸那麽好的人,說不定都已經原諒你媽和吳清遠了。看在外婆的麵子上,想想你弟一峰,咱們吃完飯立刻就走,絕不多留片刻。”

看著外婆那雙蒼老的眸子,散發出乞求的眼神,嘉怡最終還是沒能頂得住老人家的軟磨硬泡答應了。外婆興高采烈地回去準備了,她坐在辦公室一下子坐立不安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茶杯,每次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她都要喝幾口咖啡冷靜冷靜。老夏今天的咖啡還沒到,不知道是不是跑腿公司員工人手不夠,還是老夏忙工作給忘了。心煩意亂的時候,她還是撥通了老夏的電話。

老夏正在開會,看到嘉怡的來電,讓下屬們先自由討論,出去接通了嘉怡的電話。“嘉怡,怎麽了,是不是想我了?”

嘉怡有點無所適從,尷尬地低咳一聲道:“老夏,小劉和小王的咖啡癮都上來了。”

老夏猛地拍了拍腦門,一臉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我一直都在會議室開會。董事會那幫老家夥又開始作妖了,說我們銷售部最近消極怠工,要我們提高這季度的銷售額,不然就從我們內部進行裁員。

自從外資撤資以後,那幫老家夥是越來越不能養閑人了。之前有錢的時候,他們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跟我說,沒事幹的人,自己出去找業務,接不到業務就走人,公司絕不養一個閑人。抱歉,抱歉,我現在就來聯係外賣跑腿服務。”

老夏這麽一說,嘉怡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老夏,你就不該對我這麽好。前些日子我都把咖啡戒了,你好端端請我們喝咖啡,這就像人家說的戒毒癮似的,一旦精神鬆懈半點,意誌力薄弱一些,就容易重蹈覆轍。你看看那些戒毒所,一些瘦不拉幾的癮君子都是進進出出的。”

2

老夏被嘉怡的這個不恰當的比喻給逗笑了:“嘉怡,你太誇張了,這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你是對咖啡因有癮罷了,咖啡因和海洛因這是天差地別的癮。等著,我來看看跑腿公司可不可以包月或者包季度服務,這樣我就不會忘了給你們點咖啡。”

兩人閑扯了一會兒,老夏已經拿著另外一部手機聯係上了跑腿公司。跑腿公司說是需要用戶每天自行下單,不知道老夏用了什麽方法,竟然單線聯係上了跑腿公司的業務員,一下子轉了五千塊錢過去,說是包月的費用,並說明如果不夠,對方可以隨時聯係他。對方一聽十分樂意,這筆買賣就像原本平台會對業務員抽成,這下子業務員可以得到全部的跑腿傭金,對方何樂而不為。

嘉怡要給老夏轉賬,被老夏製止了。

“就這點小錢,瞧你這格局。你別以為我是巴結你,討好你,故意當你的舔狗,我是看出你是正易集團的一匹黑馬,以後一定會大有建樹。我隻是提前投資,以後等著抱你大腿。我聽說鄉村文旅建設大有可為,你要是做成了這個項目。到時候千萬要,苟富貴,勿相忘。”

嘉怡笑說:“老夏,你這樣對我,我會誤會的。”

“哈哈,別誤會,就是你想的那樣。嘉怡,你要是覺得在朗村撐不下去,你也可以放棄這份工作,以後我養你啊!”

“老夏,你怎麽還是那麽沒正行,早說了,咱們兩個根本不適合!你的家庭環境太溫暖,我是在冰冷的寒窯裏麵生長出來的冷血動物,你火一般的熱情是捂不熱我的。”

老夏歎了口氣:“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嫁給我又不虧的,我爸媽人特別好,保證對你比對我都好。我這樣一個鑽石王老五,一個玉樹臨風的情聖在此,你當真舍得坐視不理嗎?真要是哪天我突然官宣了戀情,到時候你可不要吃醋。人就是這樣,被偏愛的時候都有恃無恐,失去的時候才會後悔莫及。怎麽樣,要不,你就考慮一下我唄!”

嘉怡被老夏逗笑了,視線看向了不遠處牆角的一朵小花,隻覺得很是驚奇。水泥牆縫裏麵,竟然開出了燦爛的小花,它究竟耗費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在牆縫裏麵開成一朵明媚的小花?嘉怡覺得很是感動,仿佛那朵小花就是她自己。生命力十分頑強,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越是人生遭遇逆行,她越是能夠逆風翻盤,向陽而生。

“老夏,我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

老夏依舊是一副沒正行的樣子,看看了看時間說道:“嘉怡,我要進去開會了,再不進去他們要懷疑我利用上班時間,給外麵的漂亮美眉打電話啦!”

兩人掛斷電話,嘉怡走近那朵小花,看著它在風中搖曳,看著它向陽而生,眼神緊緊注視著這朵小花。梁茶騎著小電爐路過此地,看見嘉怡注視著一朵小花,停下來看得一臉津津有味。

他那張被太陽曬得有些微微小麥膚色的俊臉,露出了溫暖的笑意,不由想起小的時候嘉怡為了摘一朵明豔的花,無意間觸碰到了一個馬蜂窩,漂亮的小臉被蜜蜂追著蟄,最後腫成了可愛的小豬頭。他情不能自己,拿出手機給嘉怡拍了一張照片,想要定格住這一瞬間。

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青霞路過此地看見了這一出,拿出手機拍下了梁茶偷拍嘉怡的一幕,接著屁顛屁顛跑到了大榕樹底下,跟村裏一群正在織毛線打發時間的婦女們,分享了這對金童玉女的最新戀情八卦。

這一刻,李鴻泰家裏熱熱鬧鬧,阿強獨自一人躺在家裏心煩意亂。

之前李鴻泰慫恿他找個人結婚,說兩口子可以多分點老屋改造賠償款。到頭來,賠償款就是個屁,根本就是分紅股東模式。可是,他已經娶了隔壁村的跛腳阿珍,如今想要退回原廠沒那麽容易。

婚後這些日子,阿珍經常跛著一雙腳丫子,休息日就從鎮上酒店回來。來回往返娘家和朗村,她像愚公移山似的,把她留在娘家裏衣服和物件不斷往他屋裏搬運。擺明著,阿珍想要和他白頭偕老過日子。

他們兩個一直都沒有同房,阿珍似乎對男女之事不太在乎,又或是她還是個含苞待放的大姑娘,因為沒有品嚐男女之事的那點甜頭,也就不會心生欲望出來。

阿強就不一樣了,他有過很多很多女人,大多數都是大美女。之前打光棍的時候,他隔段時間就往家裏帶回一個女人,盡管沒多久那些女人就因為他不能生育哭哭啼啼拋棄他。如今他名義上已經結婚了,其實是有名無實的婚姻。可是,他被結婚證書給束縛著了。如果他堂而皇之往家裏帶女人,村裏人的唾沫星子會淹死他,阿珍的娘家人,說不定阿珍的妹妹阿秀,她會帶著自己婆家人一起來暴揍他一頓,替她的姐姐出氣。

如此一來,阿強現在的日子過得和守寡,當鰥夫根本沒兩樣。生理方麵的缺失,尚且還能忍忍或者靠自己的解決,可是李鴻泰突然大操大辦給周嘉玲一場聲勢浩**的嶺南中式婚禮,他這時候就坐不住了。

他沒想到李鴻泰出爾反爾,假戲真做。想想也不奇怪,他們之間是有感情基礎的,複婚不是不可能。但可憐了他,聽了李鴻泰的餿主意,娶了又跛腳又難看的阿珍。

他心裏憋著一股氣,又想起那天在村委會門口,村主任質疑他和阿珍的婚姻是一場陰謀,他當著村民們的麵起誓,自己和阿珍一定會百年好合。一切都怪李鴻泰,李鴻泰舉辦了這場婚禮,等於給他傷口上麵撒鹽,現在村裏人都在故意關心他和阿珍,問他們是不是也要補辦一場婚禮。

村民們話裏話外的意思,人家李鴻泰已經打樣了,你們又是新婚,人家複婚都搞得這麽聲勢浩**,你們不來點動作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阿強躺著狠狠罵了一句,“李鴻泰,你個二五仔,你秀恩愛成功了,你是絕世好男人了,你特麽讓我真難做人。”

話音剛落,外麵有人敲門,阿強開門一看是保勝叔的兒子大勇。

“大勇,你不是在城裏送外賣嗎?今天怎麽有空回來了?”

大勇笑了笑:“阿強哥,我也不能天天送外賣啊,我想我兒子小金豆了,回來看看小家夥,也看看我爸我媽。哥,這是阿珍姐讓我帶給你的,她說這兩天酒店生意忙,這白斬雞是她親自做的,讓我順路幫忙帶給你,囑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三餐不要胡亂將就。”

“大勇,你是怎麽認識阿珍的?”阿強一臉納悶地問道。

“之前送外賣的時候認識的,有一陣子我在鎮上送外賣,經常去阿珍姐上班的酒店取餐。阿珍姐的廚藝全鎮出名,市裏經常有些大酒店開出高薪挖她過去當廚師長呢!”

阿強一臉吃驚,這與阿珍對他說的話有很大差距,“什麽?她跟我說,市裏麵那些大酒店的人都特別勢利眼,人家招人都嫌棄她是跛腳。”

“阿強哥,我聽說你們結婚前幾天,就有一家市裏的大酒店開出高薪挖阿珍姐過去掌勺。這年頭廚子隻要菜做得好吃,誰管廚子是跛腳啊,更何況廚子都在後廚,上菜的都是服務員,阿珍姐是舍不得離開你太遠吧!對了,今天鴻泰哥給嘉玲姐補辦了一場婚禮,你和阿珍姐什麽時候也辦一場婚禮啊?阿珍姐是個好人,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3

阿強不想談及此事,他從大勇手裏接過那隻白斬雞,簡單客氣了兩句,大勇說家裏飯菜都準備好了,不再逗留便匆忙離開了。

阿強看著桌上的白斬雞,隔著銀色的錫紙都能香氣撲鼻,突然感覺肚子餓了。最近阿珍工作忙,下班就睡在酒店宿舍。人雖然不在家,卻每天托人給他送這送那,都是各種各樣好吃的食物,他短短幾天就被她給喂胖了,麵色容光煥發。

阿強吃著阿珍用心製作的白斬雞,突然心生出了一股愧疚感。他心想,如果阿珍不跛腳,長得漂漂亮亮的,那該多好啊!人又漂亮,又會做飯做菜,還能掙錢養家,簡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妻子,他一定好好珍惜她。可惜,人無完人,阿珍除了人好,會做菜,其餘處處都是短板,根本就帶不出手。他外麵的狐朋狗友很多,這要是把阿珍帶出去還不被他們活活笑死?

白斬雞剛吃了一半進肚子,阿強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心想估計是牌友喊他出去打牌。他也正有此意,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去打牌,說不定還能掙點錢用用。阿珍雖然給他錢花,甚至連她自己多年的存折本都給他了,可是一想到他和她是要離婚的,他一分錢都不敢花她的,生怕到時候說不清楚。

阿強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拿起手機看到竟然是120打來的電話,嚇得心口狠狠一緊。母親早就走了,唯一的父親在家閑不住,跟著朋友去了江蘇蘇南一帶打工。心想,該不會是父親出了什麽事故,前陣子他就提醒父親出門騎電動車要戴頭盔,父親一直都當耳旁風。真要是父親有個三長兩短的,他豈不是就成了孤兒了。

阿強緊張地接通了電話,電話裏麵傳來了本地人的口音,“請問你是陳秀珍的丈夫嗎?”

阿強來不及反應,趕緊回了“是是是”,對方很快告知,阿珍打工的那家酒店後廚著火了。當時火勢十分洶湧,店裏客人和老板都安全逃離了,幾個廚子都受傷了,阿珍本就腿腳不便,當時還救了一個剛來配菜的年輕小姑娘,最後一個才被救了出去,這會兒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

阿強顫抖著手掛斷了電話,看著桌上吃剩下一般的白斬雞,看著家裏角角落落都是阿珍愚公移山搬回來的衣物鞋子家具,突然拚了命地往外跑。恰巧看見梁茶路過,抓著梁茶就說:“快,梁茶,你車子呢,四個輪的,趕緊帶我去一趟鎮醫院,阿珍工作的那家酒店後廚失火了,醫院說她現在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梁茶聽到失火兩個字,頭皮下意識的一陣發麻,雙腿都在打軟,猛地想起了母親當年深陷火海的一幕。好在沒過多久,他就鎮定了下來,“強叔,您別著急,我送你過去。”

梁茶開車帶著阿強前往鎮醫院,阿強坐在他的副駕駛,路上變成了一個喋喋不休的碎嘴子。剛剛在家吃了白炸雞,嘴巴上麵的雞油還沒擦幹抹淨,一臉六神無主地罵著阿珍。

“梁茶,你說說她,自己一個殘疾人,一個跛腳女,她幹嘛不想著自己逃命,還要救那個配菜的小姑娘。她這是強逞能,已經長得那麽難看了,這要是再燒傷毀了容,豈不是樣子更難看了,我豈不是做夢都能被她嚇醒?”

梁茶一邊安慰強叔別著急,一邊聽著他的話似乎有些怪怪的,像是故意侮辱阿珍嬸子的顏值,又像是舍不得心疼阿珍嬸子被火燒傷。他想不明白,也沒心思想,隻想快點帶著強叔去醫院看看阿珍嬸子的情況。

阿強一路都在碎嘴,罵罵咧咧地埋怨阿珍逞能。他想完了完了,如果不出這事,他還忍心和阿珍提出離婚,發過的誓言又不會真的天打五雷轟。天底下發誓的渣男那麽多,也沒聽說有哪個渣男被雷劈死的新聞!

可是眼下他聽說阿珍為了救人昏迷不醒,這要是以後阿珍醒不來了,或者變成了植物人,他要是拋棄糟糠之妻,豈不是更要被人罵他是陳世美,罵他是個過河拆遷、不能同甘共苦的負心漢?

很快,兩人來到醫院,阿強緊張不安地見到了醫生。醫生剛從手術室裏麵出來,摘下口罩的一瞬間,一個個都麵無表情,阿強張大的嘴巴仿佛能夠塞進去一隻雞蛋。心想,阿珍該不會這麽短命,就這麽匆匆離開人世了吧!

這樣雖然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可是.......可是........他不想她死!阿珍除了跛腳,醜了點,她是個好女人。比他之前認識的那些吃喝玩樂,整天就知道從男人身上撈錢的女人好多了。

醫生問:“誰是陳秀珍的家屬?”

阿強答:“醫生,我是她老公,她.......她怎麽樣了?”

醫生臉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她現在已經醒了,剛才是被煙嗆到了,假性休克。進去看看你愛人吧,她是一個英雄。”

阿強有些恍惚,梁茶在一旁替他向醫生一一道謝。這時,手術室裏麵的小護士們推著阿珍出來了。阿珍看見阿強來了,頓感劫後重生,眼淚從那對小咪咪眼睛裏麵洶湧而出,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老公”。

這一聲“老公”似乎把阿強那顆不安分、不甘心的心靈喊醒了,過去有很多很多女人在他們熱戀期間喊過他老公,可是如今她們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了。隻有麵前這個女人,是真心誠意要和他過日子。

這時,他看見阿珍伸出一隻手,手上戴著他象征性買的一隻婚戒,不是白金的,也不是黃金的,而是他在飾品店隨便買了應付交差的。阿珍早就看出來是個裝飾戒指,但她還是愛不釋手,因為是他買給她的。

“老公,剛才昏迷的時候,我一直夢見你,你說要我給你做白斬雞,肉要燉爛到入口即化,我說........好!”

阿強頓時淚目了,弓著身子緊緊握住了阿珍的手,“乖,先別說話,好好養著,等你好了,咱們補辦一場婚禮。”說完,他回頭看向梁茶,熱淚盈眶道:“梁茶,我聽說李鴻泰的婚禮是你們公司策劃的。我和阿珍的婚禮,能不能也麻煩你們幫忙策劃一下?”

梁茶笑道:“沒問題,交給我,保證讓你們夫妻這輩子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