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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寵 199|198.197.9.27
隴西的瘟疫,果然還是開始了。
仁德帝得到這個消息後,馬上調集了對這一場瘟疫已經有所研究的禦醫,前往當地,賑災救治。
一切看起來都在控製之中。
然而,當有一天,仁德帝身邊的大太監發現,一直勤於政務的仁德帝,今天早上竟然一直沒有動靜。
他試探著去喚了幾下,這才發現,仁德帝滿臉發紅,額頭火燙,脖子那裏已經有了紅疹。
這下子,大家都唬了一跳。
如今中宮無主,後宮之事多有柔妃代為打理,隻是柔妃如今看顧著竹明公主。
更何況,這種事,可不是一個柔妃能做的了主的。
這大太監一急之下,忙命人請了容王過來。
容王聽到這個消息,心陡然那麽一沉,當下縱馬入了宮。
這邊阿宴在王府中守著,焦急地等著宮裏的消息。
她知道上一世的仁德帝其實本該在兩年前就已經駕崩了的,容王自然也是明白的。
如今在眾人都安然無恙的情形下,唯獨仁德帝染了這瘟疫,這就讓她不能不多想。
而容王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臉色,顯然他也是和自己抱著同樣的想法的。
阿宴當下伺候佑佑吃過早膳,又命人送了子軒和子柯去學堂,這才坐在窗欞前,憂心忡忡地想著心事。
其實這仁德帝,開始的時候她是有些怕的,可是後來,經曆了這麽多事,她在心裏已經把這位本該孤高遙遠的帝王當做了兄長一般的存在。
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他如同上一世般就那麽離去。
更何況,若是仁德帝不在了,此時子軒年紀還小,怕是容王就要登基為帝了。
而這,也必然為他們如今安逸平淡的生活帶來變動。
阿宴就在家裏這麽煎熬了半日,最後宮裏總算傳出了消息,說是容王今日不會回來了,就住在宮裏,說是要王妃幫著收拾下素日容王所用的衣物。
這消息一傳來,阿宴頓時明白了,當下忙收拾了容王日常所用,令人捎帶進宮裏去。
這個時候,也有燕京城的豪門貴婦前來登門拜訪,她們或許是隱約也聽到了動靜的,一個是害怕,另一個是探聽消息。
阿宴都一一回拒了。
而接下來的幾日,容王一直不曾歸家,倒是外麵的消息一樁一樁地傳來。
仁德帝病重著,不能打理政事,一切都暫由容王代管。
隴西一帶的瘟疫果然在蔓延,隻是並沒有如上一世那般嚴重,前去的禦醫並歐陽大夫竭盡全力,漸漸地那瘟疫控製,並逐漸消弭了。
一切都仿佛漸漸地好了起來,唯獨仁德帝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反反複複。
偶爾間容王派來傳報消息到府裏來,阿宴拿著容王的信函,上麵僅僅隻字片語,可是卻能看出容王的憂心和痛苦。
看樣子仁德帝那瘟疫其實已經是好了的,隻是因了這瘟疫,卻引發出其他的病症來,就這麽反反複複,如同抽絲一般,斷續延綿,一直不見好。
此時外麵瘋傳著各種消息,有的說是仁德帝那病其實好不了了,舊病複發,那是昔年在邊塞之時就落下的病根。
也有的說是仁德帝因為這場瘟疫,眼睛已經瞎了,以後再也沒辦法打理政務了。
更有的還猜測說,其實宮中的竹明公主並不是仁德帝的親生女兒,隻因仁德帝身體虧損得厲害,根本沒辦法孕育子嗣。
這種種消息五花八門,可是最終大家仿佛都歸結到了一處,那便是仁德帝再也沒辦法坐在這個帝位上了。
大家把目光都放到了容王府。
眾多周知的,容王府的小世子蕭子軒是內定的儲君,隻是到底年紀幼小,才不過三歲半罷了。
此時此刻,若是仁德帝駕崩,那是不是該由容王先來繼承這個皇位呢?
這些天以來,盡管阿宴一直閉門不出,可是前來求見的卻是絡繹不絕,甚至也有人前去鎮南侯府設法求見蘇老夫人或者侯夫人,試圖從中套出一些話來。
鎮南候顧鬆知道此時乃是非常之時,自然是嚴令家中眾人守口如瓶,不許多說一個字。
平日裏除了上朝,他也極少外出,下朝之後便歸家來,逗弄兩個兒子,陪著老母和夫人。
至於當日別人送給他的那個美妾,在惹了一肚子窩囊氣後,他是終於恍然,知道了自家夫人的心思,於是三下五除二將那美妾打發了出去。
從此後,後院算是一片太平了。
此事約莫持續了月餘,這一日,阿宴正在夕陽下望著兩個孩兒在那裏摔打,就聽到後麵有動靜。
回頭一看,卻是一個月不見的容王回來了。
他清冷俊美的臉上有幾分苦澀的笑意。
阿宴忙迎過去:“可算是回來了。”
容王點頭:“嗯。”
他望著她的眸子,淡淡地道:“阿宴,咱們以後可能要搬家了。”
“搬到哪裏去?”
盡管心裏明白,阿宴還是這麽問道。
“宮裏。”
這一年,那場隴西的瘟疫並沒有掀起什麽風浪,便被扼殺消弭。
隻是仁德帝卻因染了瘟疫,雖救治及時,可是雙眼卻從此不能視物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阿宴有時候回憶起這一切,就仿佛覺得,命運在開著一個玩笑。
它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給了整個天下一個驚嚇,隻為了毀掉這位仁厚寬容的帝王嗎?
不管如何,一個雙眸再也無法視物的帝王,他去意已定。
於是那年,仁德帝因重病之後眼疾,將皇位禪讓給年僅二十一歲的容王蕭永湛。
蕭永湛即位後,將自己的容王府人員盡數搬到了皇宮之中。
他搬了一個家。
不過也僅僅是搬了一個家而已。
後來,當文臣們上奏本要求皇上廣納妃嬪,衝塞後宮時,他隻是淡淡地道:“朕隻是暫為先皇打理政事而已,待皇兄眼疾回複,朕自然將這帝位雙手奉上。”
既然這“皇位”隻是暫時的,那就沒有必要廣納妃嬪了。
如果有人再提起此事,他會緊皺著眉頭道:“外間的傳言,愛卿也聽說了吧?”
外間的傳言?
這老臣陡然一驚,忽而想起,外間傳言,昔年容王為了他那王妃顧宴不再受生育之苦,於是已經吃下絕子藥?
老臣震驚地望著這高高在上的帝王,真是嚇了個不輕。
之後,再有人提起什麽廣納妃嬪,當了皇帝的蕭永湛再也不說什麽,隻是淡淡地瞥你一眼,然後麵有不悅。
漸漸地,沒有人敢提起什麽招納妃嬪廣播雨露了。
開始的時候,阿宴還是有些不適應的,畢竟皇宮這麽大,如今身份和地位和往日已經完全不同了,行事也須要小心謹慎。
可是時間一長,她便開始覺得,其實無論是皇宮,還是容王府,並沒有什麽不同。
都是有一個叫永湛的夫君對她疼寵有加,都是有一個叫佑佑的小女孩到處欺男霸女調皮搗蛋,還有兩個可憐的小家夥無可奈何地用功讀書勤練武藝。
夫君,孩子,這就是她人生的全部。
他們在哪裏,哪裏就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