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害羞

第10章

“就是不想告訴你。”

她抿了抿唇,就這樣賭氣的回了一句。

隨著尾音落地,周遭的空氣也冷寂下來。過了很久,才聽到鬱景和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長大了。”

“想飛走了。”

寧桃聽不太出來對方究竟是在嘲諷還是別的什麽語氣,但聽上去就是有些冰冷刺耳。偏偏她還沒有辦法反駁。

她一開始還低著頭不置可否,可後來又覺得渾身不舒服。

本來這麽匆忙的離開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沒想到他卻這樣說。

“對,現在你滿意了吧。”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然心底有了一些脾氣,抬頭反聲嗆了對方一句。

可她看到,鬱景和麵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這樣“氣急敗壞”一樣,隻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什麽也沒有說。

寧桃被對方看得心裏發毛,隻想趕快結束這一切。

她低下頭,卻在這時聽到那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聲線幹淨而清晰,語氣沉靜。

“所以你的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隻是一種依賴和任性。”

他突然問:“你想過麽?”

寧桃被鬱景和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腦袋發懵。但稍微反應了一點過來後又覺得十分氣憤且委屈。

他可以拒絕她,可以討厭她。但為什麽要質疑她對他的喜歡?

寧桃覺得喜歡就是喜歡,哪裏需要分的那麽細致。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麽細致。她隻知道自己會在意,會想黏著對方,會生氣,會嫉妒,也會難過。

她也不想分得那樣詳細,從未質疑過自己的喜歡。

更討厭他提起這件事,就仿佛是故意掀起她的傷疤,故意在嘲諷她——

朝她心上開了一槍。

可是寧桃天生最笨,一時情緒控製住理性,也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駁。

“隨便你怎麽說。”她強忍住難受,抬起紅彤彤的眼回了一句:

“我要收拾東西了,你出去。”

然而她說完鬱景和還是一動沒動,導致她自己先急了。

“你出去。”

她一邊說著你出去,一邊將鬱景和從房間內推了出去。

或許是絲毫沒有預料或是根本沒打算反抗的緣故,那人竟真的被她推動了一段距離。

雖然隻是小小的一段距離,但也已經足夠了。她迅速將門關上,上了鎖。

金屬轉動的哢嚓一聲。

她的心這在才一下子被放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寧桃才覺得腿有些發軟。走到床邊坐了好久才緩過來。

後來她甚至不太記得那天晚上之後發生了什麽。隻記得自己暈暈的,哭了好久,鬱景和沒有再敲門,也沒有再跟她說什麽。

這一晚寧桃沒有睡好。

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睡著,滿腦子都是鬱景和的話。心裏酸酸的。她知道,這是她這輩子在這裏的最後一個夜晚。

畢竟是待了幾年的地方,要離開的時候總歸會有些傷心。各種層麵五味雜陳的情感都有。

這和她去上大學時還不一樣,上大學時也是搬走。但至少知道隻要放假就會回來,就好像也沒有什麽可難過的。但這次卻好像是另一種不同的,徹底的告別。

她能怎麽辦呢?

路已經擺在了麵前,即便後悔也沒有用了。何況她本來也不屬於這裏,即便貪戀這裏的溫暖。

卻也無濟於事。

——

因為很清醒,本身也沒怎麽睡的緣故。寧桃第二天六點多就醒了。

因為昨天就已經預約了搬家公司下午來,所以上午要把所有的東西打包收拾好。張麗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擔心寧桃自己一個人收拾不好,所以過來幫了忙。

幫她打包收拾東西,還叮囑了一些出去住之後要注意的事。

原本張麗想跟著過去打掃的,但寧桃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所以就說自己已經打掃好了。

其實看著張麗有些失落的神情,寧桃心裏也不是太好受。

但所幸,她一天都沒有看到鬱景和。

其實她是故意選了一天鬱景和要執勤的日子搬家,就是不想搬家的時候看到他,省得自己又尷尬。

中午的時候,寧桃跟鬱父鬱母一起吃了餃子。

一點多的時候,搬家公司過來開始搬。

因為大部分東西都已經打包收拾好了,那些工作人員也蠻專業,不到十幾分鍾的功夫,原本裝滿東西,極富生活氣息的房間便一點一點空了出來,好像一個白色的空殼子,隻剩下牆麵上的一些卡通貼紙還能證明過這裏溫馨的痕跡。

工作人員在下麵整理裝車,張麗和鬱明傑也在那邊幫忙,隻剩下寧桃還站在裏麵。

房間已經徹底空了。

她原本那張溫馨的小床此時隻剩下了單調的床板和光禿禿的床墊——還有上麵那隻鬱景和送她的小熊玩偶。

或許是周圍所有帶顏色的東西都撤走了的緣故,以至於那隻在白色床墊上坐著的小熊顯得很突兀,孤零零的,像是被人拋棄了一樣。

寧桃心裏像是下了一場大雨,悶悶的脹痛。

那隻熊對於就像是鬱景和對於她一樣,隻要一看到就會想起那個特別的人。

所以她不想帶走他。

可是她拖著最後一個小行李箱站在房間門口回頭看時,看到那隻小熊玩偶可憐兮兮的坐在角落裏,卻又有些不忍心,心髒一下子變得酸軟。

她就是想遠離他,忘掉他。所以不能帶走它。

可割舍掉一件原本珍視且喜愛的東西有多難,她原本不明白,如今才真正能體會到。

總有一種極強的負罪感——就像她拋棄了它一樣。

寧桃心裏實在不忍心。最終忍不住走過去將小熊拿了起來,在懷裏抱了一會兒。可又因為是鬱景和送的,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想帶走它。

她忍不住用臉蹭了蹭,然後把它放到了已經空了的衣櫃裏。

再見。

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隻是那一刻看著那隻小熊玩偶的時候,她就是想說。

將其放好後才轉身準備出去。

心裏好像是被細小的刀片割傷了一般,難受得發疼。

她站在那裏,轉身又望了屋內一眼。才最終狠下心來,轉頭拖著行李箱出去。

——

張母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跟車,好說歹說也勸不動,最後就也跟著一起了。

在車上的時候,寧桃的心情一直很灰暗,也提不起精神。本來想著離開應該高興的,至少是暫時不用再糾結和擔心鬱景和的問題,可現實卻和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很難受。

看著窗外不斷退去的,從熟悉到漸漸陌生的周邊景色,寧桃感覺心髒也像漸漸被抽空了似的。

等到了新家,張麗幫她大概收拾打掃了一下。臨走的時候又叮囑了幾句。

寧桃卻一直在擔心別的事。等張麗準備回去的時候,才忍不住小心地讓對方不要將她新住處的地址告訴鬱景和。

張麗倒是很詫異:“為什麽?他欺負你了?”

寧桃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否認:“也沒有……”

鬱景和很好,隻是她沒有臉麵和膽量再麵對他而已。

但鬱母卻似乎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啊,那是為什麽?”

寧桃有些不好意思,心裏還特別的心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是覺得自己長大了,跟哥哥相處覺得不好意思,還是有什麽人說閑話了?”鬱母又問。

寧桃搖了搖頭,均予以否認。

主要是這件事情太丟臉了。她根本不敢告訴張麗自己喜歡鬱景和,衝動之下告白還被拒絕的事。

對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惡心?很忘恩負義,又或是很心機?

寧桃稍微想想就感到害怕。

她確實喜歡鬱景和,但也同樣珍視鬱父鬱母對她的好。她不想讓自己在他們眼裏變得很糟糕,從此再也不合她來往。

張麗見她死活不說,也沒有辦法。

隻是安靜了幾秒後,難得正色下來,語重心長似的對寧桃說:“桃子啊,你現在也長大了。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會有一些自己的小想法。”

“但不管怎麽說,都不要有任何負擔。”

“不僅我們不想看到,你父母也一定不想看到你有這種壓力。”

“你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你爸媽下班晚沒有辦法帶你,總是把你放到我們家,等下班了再接回去。”

“你那時候小,也不怎麽喜歡出去玩。就愛跟在你鬱景和哥哥後麵跑。”

寧桃一邊聽著,頭一邊越來越低。袖口下的手指緊捏在一起,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

她當然記得。

怎麽可能不記得呢?其實寧桃對小時候的事有斷斷續續片段式的印象,但很清楚的記得到鬱父鬱母家裏玩。自己的顏控屬性似乎從那時候就開始暴露了,總跟著鬱景和。

鬱景和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活脫脫的跟屁蟲。

她當時思維也比較單一,就覺得這個哥哥長得又白又好看,就老想看著他而已。

“當初答應你叔叔照顧你,不僅是你父母的緣故。而是我們本身也很喜歡你。”

“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嘛。阿姨懷孕的時候就跟你叔叔說喜歡女孩兒,想生一個小棉襖,但沒想到生出來是男孩。後來去你家第一次看到你,阿姨還偷偷羨慕過你媽媽呢。”

“所以這麽多年,阿姨和叔叔也從來沒覺得你是負擔。而是覺得很幸福,把你當親女兒。”

“其實阿姨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麽事,那裏都是你永遠的家。你隨時都可以回去。知道嗎?”

張麗越是這樣說,寧桃的內心就越是痛苦煎熬,感覺自己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反正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是作死的那一個。

她輕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抬頭懇求:“阿姨,就是……我現在的這個地址可以幫我瞞著,不要告訴其他人嗎?”

張麗明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同意下來。

“可以是可以。”

“但你也要每隔幾天就打電話回來,讓我們知道你過得怎麽樣。不然我們也不放心。”

寧桃嗯了一聲,同意下來。

——

張麗走後,寧桃一個人坐在**發呆。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床對麵有一扇很大的飄窗,可以看到外麵夜晚萬家燈火的景色,心裏卻空空如也。

她隨著意願搬了出來,但卻並不好受: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寧桃垂著腦袋打開手機,翻著手機通訊錄和微信列表,看到鬱景和的頭像,胸口沉得難受。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喜歡對於鬱景和而言都是一種打擾。對於鬱父鬱母而言應該也是讓人頭疼的一件事吧。

所以現在的她,想修正這個“錯誤”。

寧桃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坐了好久,最後才鼓足勇氣打開和對方的微信對話框。不斷地打了些字又陸陸續續刪掉,好像無論怎麽開頭都不合適。

最後才刪刪減減打出一段話:

“謝謝你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可能我真的把某種依賴當成了喜歡。所以就請把我那天晚上說過的話忘掉吧。我以後都不會再提,也不會再放在心上,希望你也不會。”

“這幾年麻煩你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有。就這樣吧。”

“祝你以後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作者有話說:

推基友文

《掌上嬌卿》

———蜀國十三弦

沈嫣與鎮北王世子謝斐成婚三年,因自己口不能言,身有缺陷,一直小意討好。

可謝斐素來風流成性,毫無已有家室的自覺,呼朋喚友,夜夜笙歌。

沈嫣總以為,隻要自己再聽話懂事些,總有一日能讓他收心,直到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身中劇毒,一屍兩命,而凶手恰恰是她夫君養在別苑的外室。

夢醒之後,沈嫣望著空床冷枕,徹底寒了心。

-

後來,那鎮守邊關數年、鎮北王府真正的主人謝危樓班師回朝。

麵對跪在自己腳下,執意求去的沈嫣,謝危樓扣在圈椅上的手緊了又緊。

良久,他喉嚨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下,

“鎮北王府欠你的,本王來還。”

-

謝危樓手握重兵,權傾天下,卻是冷心禁欲,從不近女色,多年來身畔尤空。

當年凱旋回京,他不知打哪兒帶回個孩子,請封為世子。隨著謝斐一日日長大,形貌越來越不似他。

坊間議論紛紛,謝危樓麵不改色。

唯獨麵對沈嫣,他才頭一回慌亂解釋:“本王身邊,除你之外,從無旁人。”

【小劇場】

謝斐曾以為,沈家幺女性情溫婉,亦愛慘了他,即便他做了什麽過分的事,隨意哄一哄,她還是會乖乖回到他身邊來。

隻是沒想到有一日,她會親手遞上一封和離書,眼裏清明澄澈,一如當年初遇。

隻是她的目光,再也不曾為他停留。

謝斐悔不當初,為了追回沈嫣,拋卻自尊,向她低頭:“阿嫣,不要離開好不好?”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伸來,把沈嫣一把扯遠,男人居高臨下,冷嗤:“晚了。”

謝斐望著沈嫣被男人攬在懷裏,羞澀歡喜的模樣,心髒猶如刀絞。

這一瞬他終於意識到,他那乖乖順順的小嬌妻,再也不會回來了。

【劇場二】

謝家這場鬧劇,許多人都在看笑話,隻是礙於鎮北王威嚴,不敢光明正大議論。

沈嫣對此假作不知,心中亦有些難堪。

宮宴這日,謝危樓卻大大方方牽過她的手,將她介紹給所有人——

“這是鎮北王妃,本王愛妻沈嫣。”

目光銳冷如電,一一掃過眾人。

很快,流言銷聲匿跡,世上再無人敢言。

回到府中,謝危樓輕握沈嫣柔荑,眯眼耐心地哄,“今日怎麽不喚夫君了?”

*

她做過世子妃又如何?

一日是他鎮北王府的人,便終身都是。

他若要她,天底下誰敢說個不字?

看文指南:

女f男c,男二非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