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害羞

第20章

寧桃的手心都是汗, 想要好好擦一擦,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

她像是一根僵硬的木頭,直挺挺豎在那裏。

這就是親吻的感覺嗎?

她隻能感覺到一種不屬於自己的熱, 還有一種被入侵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被另外一種, 別人的氣息所包圍。開始漸漸變得不會呼吸。

鼻息和他身上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以及身體裏某種完全陌生的躁動。

他的吻帶著一種微涼,如同南方冬天的雨似的細密交織的落下, 纏綿而深入,混雜著唇間的酒香, 純淨而濃烈,攻占進原本屬於她唇舌間的領地。

她站在那裏,指尖顫抖。

連帶他手觸摸著的地方, 後背也是酥麻一片。

寧桃感覺自己心髒都已經要跳出來了, 有一種灼熱的燙燒感從內到外的在渾身蔓延。可是她不敢動,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仿佛自己一動這一切就會結束一般, 隻能由著他予取予求。

直到他停下,開始慢慢離開她時, 她才睜開眼傻傻的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麽。

但她突然很想哭,害怕他把她認成另外一個人。可是卻又不想離開, 有一種不甘心, 也有一撮小小的希望。

萬一呢……

所以她抬頭看著他, 但是沒有說話, 也沒有動,直到被鬱景和打橫抱了起來。

“哥……”

她兩隻手抓在鬱景和衣襟前, 小聲的抬起頭叫他。可是鬱景和從始至終都像沒有聽見一般, 隻是抱著她往樓上走。

寧桃看著他, 又不信邪的叫了兩聲。

但鬱景和一直充耳不聞,根本聽不到似的。

而另一邊,他已經抱著她上了樓。寧桃眼看著自己錯過了自己的房間,路線一直延伸到鬱景和的房間裏,心裏才稍微有了些緊張的波動。

何況從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回應過她的話——這放大了她心裏的不平衡感。

直到他把她放到他房間裏的**,寧桃才終於忍不住了,叫了一句:

“鬱景和。”

彼時,他已經將她平放到了**,欺身於上方,隻剩兩隻手撐在她的兩側。他剛剛抱著她進來,也沒有開房間內的燈。

寧桃眼前幾乎黑壓壓一片。

還抵不上剛剛客廳裏時,起碼有電視機那點微弱的光。

她以前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所以即便對方是自己喜歡且很親近的人,卻也難免的感覺到緊張和害怕。

寧桃有種直覺,鬱景和似乎已經失控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問,聲音稍微有一點顫抖,帶著緊張:“我是寧桃……”

“嗯。”

他俯下身來親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後是脖頸。寧桃隻覺得有些癢,而且不太適應,所以身體縮了一下。

卻在那時明顯聽到鬱景和在她耳邊應了一聲。

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他今晚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

“我知道。”

驀地,她聽到他的聲音,很明顯喝醉了的,喃喃的語氣。但至少吐出的字跡和聲音如此清晰,且易辨認。

寧桃怔了一下,有些錯愕。

甚至有些懷疑剛剛到底是她腦補出的,還是鬱景和真的說了那句話。

直到他重新吻上她,寧桃都沒有反應過來。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何種情緒,就是比較懵。但她不想推開他。

緊張,但也有種竊喜。

她真的很害怕,但心底又有一種害羞的,說不出來的期待。

比如一開始仍然會將手抵在兩人之間,指尖抵在他胸口的地方,能感受到裏麵硬鼓鼓的肌肉。還有衣服下麵滾燙的溫度,像是岩漿一樣潛伏著,仿佛隨時都能噴薄而出。

她閉著眼,睫毛輕顫,覺得手臂被壓得有些痛,想要挪開。

悄悄移開,好不容易將兩隻手從兩人之間狹小的空隙中努力挪開,兩個人也因此而靠得更近。可到了空中卻又覺得多餘,好像將手放在哪裏都不合適——

直到手腕被人忽然抓住,再被拉著慢慢放到了他的後背。

寧桃方寸大亂,好像一個單線程生物,一時顧得了前頭顧不了後頭。腦子裏的精力還都在被移動過後的手上。

他卻忽然離開,然後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不自覺睜開眼,錯愕了一下。

可還什麽都還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看清,對方卻又黑壓壓的,如夏日的山雨般襲來。

直到舌尖纏繞。

她暈暈乎乎的,整個人也像喝醉了酒似的,不知東南西北為何物。不知道這一切什麽時候會停下,有些擔心,又希望永遠的都不會停下。

他們幾乎做了一切親密的事情,但唯獨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他隻是將她箍在自己懷裏,就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巨大的玩具熊似的,緊緊摟住不放鬆。可他自己卻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寧桃被他撩撥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心裏和身上都好像有小貓在撓,結果他卻翻身睡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被放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難受得很。

又有點不平,也有點生氣。

即使這對於她來說分明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似乎一旦發生了些什麽,寧桃怕事情又會朝著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即使,現在已然是這種狀態。

房間裏冷氣開得倒是很足。

估計已經兩點多了吧?可是寧桃的腦袋真的像是充血了一樣,一丁點困意都沒有。

她被箍在那人的懷裏,還能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那人溫熱的呼吸打在脖頸上,癢癢的。心裏也有一種沸騰感,讓人精神緊繃。

她悄悄的,小心的將男人放在她身上的手臂拿著,然後撥開,像一尾魚一樣在他懷裏翻了個身。

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躺下——

這樣,就可從而能正麵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眼睛已經了適應了一點黑暗的緣故,她好像有一點點能看清他的輪廓了,但仍然很暗,很模糊。隻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很滿足。

她小心貼進過去,將耳朵放到他的胸口。

在黑暗裏極度安靜的環境下,她聽到了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的。

和她想象的一樣,讓人很安心。

——

鬱景和對那晚後來的記憶很少。

他隻記得自己心裏發悶,喝了蠻多的酒,此後的記憶便都是斷斷續續的,視野朦朧搖晃,到處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也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記得她出現在自己麵前,隻是站在那裏,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很關切的看著他。但身影確實模糊的,仿佛一切隻是他的幻想。

然後他站起來,向他走過去,想要確認某種真實性。

直至她的臉出現在近在咫尺的眼前,最終與記憶中的輪廓一點點重合,又分離,然後再次重合。

然後鬱景和便想,這應該是夢。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潛意識,平日裏繃緊的神經才得以暫時放鬆開來,做一些自己很久之前就想,但無法做的事情。

就比如——

吻她。

或許和工作忙碌有關,鬱景和的睡眠質量倒是很好,也很少做夢,或者是做了也記不得。唯二的幾次也是和案子相關。但昨晚夢的記憶卻格外深刻。

因為宿醉的關係,鬱景和第二天醒的時候頭很痛。

當清晰的理智漸漸回爐,還未睜開眼時,便已經感受到了和平日的某種不同——他身邊似乎有一個人。

他天性機警,所以一旦意識到也能很快做出反應。但卻難免看到時有些發怔,甚至不敢置信。

因為,他看到了寧桃。

女孩兒就躺在他身邊緊鄰著的位置,身體側著,朝向他。穿著昨天的那一身裙子沒有換,但卻稍微顯得有一些淩亂。裙擺靠上,露出白乎乎的大腿,腰身那裏有明顯彎彎的姣好曲線。

頭發有些亂了,披在背後,但依然柔柔順順的。能看得出營養很好,也被打理得很好。

她閉著眼,臉蛋比平日裏更顯得白淨,睡得很平靜。

可鬱景和心裏卻有一顆炸彈,轟然炸裂開來;多年以來建立的,理智的大廈也已搖搖欲墜。

他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昨晚的一切可能不是夢。

而是真實發生的。

——

其實寧桃這一覺睡得半夢半醒。隻睡了很短的一會兒。

最開始是緊張興奮得睡不著,後麵終於淺淺的睡了一會兒,天亮後又很快醒來。天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她也終於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的臉。

她像個對世界有著無限好奇心的寶寶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了好久。

想到這個人是鬱景和,想到兩個人在一起睡了一夜,又想到昨晚慌亂之間發生的種種。她的心裏就被一種異樣的情緒所填滿,無比充實。

於是便又頭腦發熱的睡不著,心緒難以平靜。

鬱景和醒來之後會怎麽樣?他昨晚喝醉了,到底有沒有把她認錯人?可是他昨晚都說知道了,那就應該是沒有吧?

她自己一個人想了無數個問題。

但這種活泛異常的思維卻在看到鬱景和身體稍微動了動,眉頭微蹙時瞬間停滯——

她知道他要醒了。

或許是對於鬱景和態度的未知,以至於讓她又有些心生膽小,不敢直接麵對他。又或許是因為昨晚的那些事讓她有些羞赧和不好意思。

總之寧桃選擇了暫時逃避。

她在他醒來之前先閉上了眼睛,裝作睡熟的樣子。

而後聽到他起床時被子布料摩擦的聲音,也聽到他坐在那似乎有幾秒鍾的一動不動。

寧桃緊張得要死,仿佛渾身上下隻剩下了耳朵還在運轉,豎起耳朵,不想放過旁邊一絲一毫的聲音細節。

但現實很快便讓她失望了——

她聽到了鬱景和迅速下床的聲音,就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