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肖建剛在黎明小區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早上胡大爺的眼神刺痛了他,他知道胡大爺話裏有話,很多事情,也許今晚就有答案。
今夜天上沒有星星,月亮也比往常昏暗,有微微的細風。希望今晚不要下去,肖建剛默默的說著。
記不得是第幾次做潛伏工作了,他隻記得自己現在的睡眠已經很不正常,有時白天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著,晚上躺在**睡了沒幾分鍾又醒了,此時睡意又向他襲來,他強打精神,繼續監視著小區內的一舉一動。
他是在傍晚時分翻牆進入小區的,他不想驚動安國清和他的保安們,不是信不過,而是在沒弄清事情真想以前,他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這也是左正的想法。
左正看了看夜光表,此時已經夜裏十二點了,負責值班的兩個保安從他眼前走過已是第四次了,這些保安每一個小時巡邏一次,十二點以後還有幾次。
就在快要到淩晨兩點的時候,一個瘦小的保安又從他麵前走過,肖建剛覺得有點不對,一般晚上巡邏是兩個人,而現在是一個人,更不對的是這個保安走路輕飄飄的,一直向五棟走去。
肖建剛隻見樓上的感應燈一層一層的亮了起來,又一層一層的暗了下去,燈一直亮到頂樓。
肖建剛知道這是通向樓頂天台的路,他連忙跟了過去,上到六樓,此時他看到通往天台貼的門打開了,封條也被撕了,肖建剛急忙上到天台,看到那個叫吳懷的保安正站在花壇上,似乎在挖土,但是,肖建剛仔細一看,吳懷的手裏並沒有挖土的工具,肖建剛想上前製止,但身後有人拉住了他。
肖建剛一驚,急忙掏槍,但當他用槍對準身後的人時,他看到了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胡大爺。
隻見胡大爺小聲說道:你不要出聲,看他幹什麽。
肖建剛收了槍,和胡大爺蹲在牆角看著站在花壇上的吳懷,吳懷此時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人在看他,依舊比劃著挖土的樣子,隻見他時而搬著什麽東西,時而扔著什麽東西,過了好一會,他才走下花壇,原路返回走下樓去。
此時肖建剛一臉茫然,他不知道吳懷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頂樓的花壇上,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更不知道胡大爺怎麽也會出現在天台。
過了好一會,胡大爺才說道:我早就說這幫保安不是好東西,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骨頭,就是他們埋的。
肖建剛道:好像你知道全部的東西,等會我給你做個筆錄,你細細的說。
在胡大爺的家裏,肖建剛一邊用筆記,胡大爺一邊口述。
其實在那個叫吳懷到黎明小區當保安後,胡大爺就盯上他了,胡大爺說,經常看到吳懷深夜一個人到天台上走來走去,不知道幹些什麽,有時還一個人偷偷的哭,天台的門因為糾紛被鎖了,幾次都是吳懷打開的,所以,吳懷的嫌疑最大,應該抓捕他。
記錄完胡大爺所說的話,肖建剛道:你有沒有看到他埋人的屍骨?
胡大爺道:沒有,不過我相信著與他有關,你們把他抓起來審一審就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肖建剛帶人來到黎明小區,此時吳懷剛剛下班,吃了早點正準備睡覺,門嘭的一聲被人撞開了,吳懷正想罵誰這麽沒教養,回頭就看到一臉嚴峻的肖建剛,肖建剛說道:吳懷,請跟我們走一趟。
吳懷道:去哪?
肖建剛道:公安局,有事問你。
吳懷道:我不想去。
肖建剛向身後的警察示意,立即衝上來兩個警察將吳懷架了起來,朝門外拖。
吳懷喊道:你們憑什麽抓我,憑什麽抓我。
此時保安隊長安國清看到肖建剛帶人,急忙問道:怎麽,有什麽事嗎?
肖建剛白了一眼道:沒事就不來了,這個人我帶走問話。
安國清道:你隨便,你隨便。
剛才還像殺豬一樣嚎叫的吳懷,上了車以後乖得像一隻貓一樣,在路上,他問肖建剛道:你們是不是要槍斃我。
肖建剛道:這個不好說,隻要你犯法,就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在審訊室裏,吳懷的對麵坐著肖建剛和劉潔,肖建剛負責問話,劉潔負責記錄。
肖建剛道:你知道我們我為什麽叫你來?
吳懷道:不知道。
肖建剛道:那我跟你提個醒,你們小區五棟天台上的屍骨是怎麽回事。
吳懷道:我不知道啊,怎麽,你懷疑是我。
肖建剛道:對,有證據表明你常常在深夜獨自上天台,不知道幹些什麽。
吳懷道:你說我晚上一個人上天台,怎麽可能,那地方我就是那天你們那個領導叫我上去過,以後就一直都沒有去過了。
肖建剛打斷道:不對,昨晚你就上去過。
吳懷道:不可能,昨晚我一直在樓下巡邏,連樓梯都沒上去過。
肖建剛大聲道:你昨晚兩點在哪?
吳懷想了想道:昨晚我值班,兩點的時候我再值班室啊。
肖建剛道:不對,你在天台上,我親眼所見,你還要抵賴嗎?
吳懷麵帶哭像的說道:天地良心,我昨晚確實在值班室,沒有上天台啊。
肖建剛道:你還要狡辯嗎,昨晚不隻我,還有胡大爺也看到了,你在天台上幹什麽,直說了吧,就是你,在這幾年內把你在別的地方殺人掩埋的屍骨刨出來,又埋到天台上,說,你在哪殺的人,你的作案凶器呢?
吳懷想站起來,但是身體被詢問椅固定著,動彈不得,他帶哭腔叫道:你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有上過天台,我也沒有殺過人,你們冤枉我。
說完吳懷大聲哭了起來,審訊被迫終止,肖建剛命人將吳懷帶下去關押,日後在審訊。
不一會,一個警員將一份檢測報告遞給劉潔,劉潔看了看道:結果出來了,屍骨上的泥土是本市東邊一個叫牛街的村子的土,隻有那裏的土有這種褐黃色,你剛才審訊的那個人是哪的。
肖建剛道:哦,這個我還沒問,不過馬上就有答案。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黎明小區保安室的電話,此時接電話的是保安隊長安國清,肖建剛問道:今早帶走的那個叫吳懷的人,嫌疑很大,到這以後他一直不配合導致審訊中斷,我想問一下,這個吳懷是哪的人?
安國清想了一想道:他家農村的,就是城東邊一個叫牛街的地方,不過聽說那的土地被規劃建機場,他現在就沒有家了。
肖建剛道:那他父母呢?
安國清道:他好像沒有父母,聽說早死了,他就一個人。
肖建剛打完電話對劉潔說道:沒錯,就這個人,看來我們可以結案了。
下午,肖建剛向左正報告了辦案經過,左正聽後陷入沉思,之後左正說道:這個案件很多疑點,第一,三年前吳懷隻有十五歲,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殺五個人,這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和過硬的手段,通過剛才的審訊看到,他自控能力很差,沒有這個心理素質。第二,他在天台上遊走,並不能證明屍骨就是他埋的,他的殺人動機呢,還有凶器呢,沒有這些,不能定案。第三,那個胡大爺說的話我認為很有針對性,他為什麽早不說晚不說就在出事的時候說,把矛頭指向吳懷,這不正常,所以,這個案件還要繼續深入調查,至於那個吳懷,明天我審問他,看看我這把鑰匙能不能打開這把鎖。
第二天一早,看守所的值班警察慌慌忙忙的來到左正辦公室道:不好了,昨天收監的那個人自殺了。
左正急忙叫上肖建剛跑步來到看守所,隻見一條褲子被搓成一股繩子,一邊拴在窗台的鐵欄杆上,邊拴在吳懷的脖子上,吳懷瞪著眼睛斷了氣,在他麵前用鮮血寫了兩個字:冤枉。
看到這個場景肖建剛直冒冷汗,左正歎氣道:我們抓錯人了。
負責看守的說道:這屋裏同室的人我問過我了,這個死了的犯人沒有被打,也沒有被虐待,他是自殺的。
左正道:他不是犯人。
在回去的路上,肖建剛向左正道:都是我的錯,沒有好好調查,害得吳懷含冤而死,你處分我吧。
左正道:這是我這生第二次遇到這種事情,記得十年前我也抓過一個疑犯,審了幾次後那個疑犯自殺了。當時我就想脫了警服改行,最後是我師傅開導我,他對我說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你如果要對得起死去的人,你就挺起腰杆,把案子破了,要不你警服白脫了,人也白死了。
肖建剛道:老大,謝謝,你說得對,我應該再繼續查下去,吳懷不能白死。
在黎明小區的保安值班室,肖建剛看著安國清道:昨天晚上,吳懷自殺了。
安國清驚恐的道:確實是吳懷幹的嗎,這不太可能吧。
肖建剛道:對吳懷的死,我深表歉意,但是,天台上的人骨不是吳懷埋的,他是冤死的,我今天來,就是要了解吳懷的身世,因為,這個對案件至關重要。
安國清道:至於吳懷的身世,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他是我們領導李威安排到這裏的。
肖建剛道:你們領導現在在哪,我想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安國清為難的說:這個,有點麻煩,他上個星期去美國學習去了,估計要去半年。
肖建剛道:那他有沒有電話,我想問他一些問題,我想對本案有一定的幫助。
安國清說了電話號碼,肖建剛用手機記錄了李威的電話號碼。
肖建剛繼續問道:前天晚上兩點,我看到吳懷一個人上天台胡亂比劃,我問他他說他根本沒有上天台,這件事我覺得吳懷沒有撒謊,但是我也沒有看錯,那他晚上明明就是吳懷撕了封條,打開鐵門,上了天台,當時不隻我一個看到,還有胡大爺。
安國清冷笑道:胡大爺,就他哼哼。
肖建剛問道:怎麽,這裏麵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嗎?
安國清道:要說小吳這個人,心地確實好,他看胡大爺一個人在家,又住在頂樓,出入不方便,常常幫他買菜買藥,但是不知道胡大爺這個老頭是不是老糊塗了,成天懷疑小吳騙他的錢。好幾次,他告到我這,後來我跟吳懷說,這種人你就不要幫了,免得麻煩,可吳懷說。我不幫誰幫,他一個老頭子,每天上上下下,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們也有責任,我一聽也對,以後就對這個事情睜一眼閉一眼了,沒想到這次還有老胡的事,肯定是他在你那說吳懷的壞話了,是不是,唉,這年頭,好人做不得啊。
肖建剛沉默了一會,安國清說的沒錯,是自己偏聽偏信了胡大爺,一開始就先入為主,認定吳懷是壞人,所以所有的方式都是以敲打吳懷為主,當初如果再仔細點,不偏聽偏信,認真調查,和吳懷好好的談一談,很多事是可以搞清楚的,吳懷也不會死了。想到這,肖建剛心裏又一陣難受。
肖建剛繼續問道:那他上天台是怎麽回事,我不會看錯的。
安國清歎了口氣道:這件事真是說起來話長,以前小吳剛到我們這裏的時候,晚上常常做噩夢,嘴裏喊著胡話,雙手亂比劃著,後來發展到夜間夢遊。
肖建剛道:夢遊。
安國清道:對,夢遊,因為這個事我曾決定開除他,但是領導不同意,後來不知吳懷從哪找來一個偏方,把夢遊這個毛病治好了,沒想到最近又範了,看來是天意,天意啊。
肖建剛心裏又是一緊,如果在抓吳懷的時候多問一問,也許就不會抓了,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肖建剛覺得,吳懷的死,就是自己直接導致的。
肖建剛昏昏沉沉的走出保安室,安國清一連喊了他幾聲,他也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