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四章

通過尤舞和偶然的喬裝打探,編外小隊得出一個令人傻眼的結論:劉愛鳳早就預知了自己的死亡。

“既然早就預知了,為什麽自己不掙紮,還要讓身邊的人也守口如瓶呢?”尤舞不明白。

“明知自己會死,卻不做任何反抗……能讓一個人寧願失去生命也不肯開口的理由,難道是這對劉愛鳳來說,牽扯到一個更為重要的人的生命?在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父母對子女能有這樣的情感,但劉愛鳳沒有生過孩子嘛。”偶然的思路繞來繞去,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

“也許並不是一個重要的人,”黎叔清淡地說,“而是她想掩蓋另一個更大的秘密。”

劉愛鳳隻是個普通的縫紉女工,能讓她拚死去守住的,又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秘密呢?而且看起來,就算有這樣一個秘密,它也隨著劉愛鳳的死,而永遠成了謎。

“忙了這麽多天,我還以為有點進展了,沒想到又掉進新的漩渦裏,”偶然泄氣地牢騷,“我果然更適合搞刑偵鑒定,因為還是科學比較靠譜,一加一肯定等於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給你個二,讓你猜是誰和誰相加,究竟是0加2,還是負100加102?我的天,這簡直是大海撈針嘛!”

“小偶這個比喻挺有意思。”黎叔被偶然弄得撲哧一笑。

“咦,爹,我看您怎麽好像又瘦了一圈,這些天您去哪兒了?”尤舞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轉而關心黎叔的身體健康。

“哎,我聽你們的匯報聽得入了迷,差點兒把自己的事兒給忘了,”黎叔一拍頭,像剛想起來似的說,“這些天,我去劉愛鳳的湖南老家走了一趟。”

“劉愛鳳的老家是農村,難怪爹最近手機老沒信號。”尤舞恍然大悟。

“劉愛鳳自從16歲就離家,到城裏打工,多年來從沒回去過,所以之前警方的偵破方向也都放在她本市的人際關係上,黎叔您怎麽想到去她的湖南老家調查呢?”偶然沒急著問黎叔發現了什麽,而是困惑地追問,“還有,您之前為什麽那麽肯定,我們能從劉愛鳳的丈夫和工人口中,探聽到劉愛鳳臨死前會有什麽奇怪的舉止?又為什麽那麽明確地指示尤舞,將目標鎖定在劉曉霞身上呢?”

黎叔似乎被偶然問住了,他難得麵露困地說:“我說這是我的直覺,你信嗎?”

偶然立馬搖頭,表示不信。

“第一,劉愛鳳雖然多年沒回過老家,但她卻和工廠裏的湖南老鄉相愛並結婚,更何況張雙喜還是個老實又不多話的人,這樣的男人能贏得劉愛鳳的芳心,這說明劉愛鳳心裏多少是有故鄉情結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不回去呢?”黎叔眨巴眨巴眼睛,慢條斯理地分析道,“第二,劉愛鳳16歲就在服裝廠當縫紉工,是廠裏數一數二的老工人,劉曉霞是組長,也在廠裏工作了多年,她們兩個認識的時間比較長,對彼此的了解自然會多一點,不值得注意一下嗎?至於我猜測劉愛鳳死前有奇怪的舉動,那就更簡單了,她不是膽子小嗎?為什麽會夜裏11點多,一個人跑到偏僻的小樹林裏去?這不符合她的性格,所以我理所當然猜測,案發前,她極有可能受到了某種刺激。”當然了,這些都隻是我的主觀推測,用小偶的話來說,這可能並不科學,所以我說,這隻是我的直覺。

三個年輕人聽得目瞪口呆,黎叔口中輕描淡寫的直覺二字,那是無數犯罪分子刀光劍影較量之中磨煉出來的,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偵查員,才具備的寶貴實戰經驗。

偶然肅然起敬地看著黎叔,深深覺得,黎叔這樣的人,居然在後勤科埋沒了這麽多年,真是浪費啊。

“好了,說正事兒吧,”黎叔清清嗓子,神色如常地說,“之前的調查報告顯示,劉愛鳳是因為家境不富裕,所以16歲的時候就從鎮上的高中輟學,到城裏來打工。但在她老家,我發現她家裏倒沒窮到上不起書的地步,她的親戚聽說,輟學是劉愛鳳自己做的決定,另外,她學校裏也有幾個老師記得她,老師們說,劉愛鳳的學習成績很好,突然輟學確實很令人意外。”

“莫非劉愛鳳的輟學原因,另有隱情?”偶然緊張地喃喃。

“嗯,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黎叔點點頭,說道,“我側麵向老師打聽,劉愛鳳在學校裏的時候,有沒有什麽關係比較好的朋友?沒想到老師非常感慨,因為就在劉愛鳳輟學後不久,她在班上最要好的兩個女生朋友,也先後離開了,一個轉學去外地,另一個被家裏送到了國外,而經過我的暗訪,這兩個女生,這些年很少再回老家,她們家裏人也很避諱談這個,我沒打聽到她們兩個現在人在何處。”

“三個最要好的朋友,同時間離開學校,又從此都刻意回避回鄉,這肯定不是巧合,她們16歲那年,一定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會是什麽事呢?”偶然渾漿漿的腦袋裏,似乎終於注入了一股清泉。

“這兩個女生的名字……”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神情如同魂遊天外的普希金開口了,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黎叔,“是不是一個叫陳默,另一個叫賈小楠?”

這回,不僅尤舞和偶然愣住,連黎叔臉上都浮現一絲訝異。

“沒錯,就是她們兩個,”黎叔目光灼灼地看著普希金,“小普,你這邊有什麽發現嗎?”

“我聽了黎叔的建議,采用了一些……技術手段,在附近的移動基站,還有劉愛鳳手機裏,找到一些隱藏和備份數據,這些數據能顯示出劉愛鳳平時的操作習慣,經過比對數據,我發現劉愛鳳倒很少玩兒微信,但是她經常在深夜的時候,進行一項操作,那就是把微信好友屏蔽,但隔幾天她又把屏蔽解除,然後再屏蔽,再解除,就這麽反反複複,重點是,她的操作對象隻有兩個人,我根據這兩個人的微信、支付錢包的關聯銀行卡,進一步破解出她們的信息,最後查出了這兩個人的名字,還有工作單位、居住地址等等……陳默就住在本市,在一家私企當文員,賈小楠則剛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現在定居在Z市,剛剛找到工作。”

“通過微信就能查到姓名、工作和住址?”尤舞驚訝地嗔道,“小普真厲害。”

“劉愛鳳,陳默和賈小楠,她們三個經常聯係嗎?”偶然問。

“沒有,至少我可以確定,她們三個從來沒通過微信聯係過彼此。”普希金肯定地回答。

“人在夜裏的時候,往往會比較容易多愁善感,劉愛鳳總是在夜裏進行屏蔽和解除屏蔽的操作,平時卻從不聯係另外兩個人,看來三個人之間,一定發生了某件複雜的事情,”黎叔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深沉地說,“也許我們距離真相不遠了。”

“嗯,既然那個陳默就在本市,我們這就去找她聊聊吧!”偶然早已迫不及待了。

……

夜裏十一點半,出租車停在市內的一座居民小區門口,車上下來的正是編外小組一行四人。

普希金邊走邊嘀嘀咕咕地對大家說:“陳默家住在16棟504,她上班的公司六點下班,她在外麵吃晚飯,每天七八點鍾到家,晚上很少有社交活動,基本都待在家裏,上網,看韓劇,哦,她最近在看什麽……來自星星的你?”

“哇,這些都是你通過她的微信查到的?”尤舞難以置信地唏噓,“我突然覺得這世界也太不安全了,看來我要珍愛生命,遠離微信了。”

“尤舞姐姐,你放心,不管你玩兒不玩兒微信,都沒人敢威脅到你的生命的。”普希金認真地說。

偶然撲哧笑了出來。

這是一座老式居民小區,樓下的單元門沒有應答門鎖,樓道裏的感應燈也壞了,漆黑一片,上樓的時候,風風火火的尤舞和一個從樓上下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尤舞雖然嬌小,身強力大,把對方撞得險些跌坐在地。

“對不起啊!”尤舞抱歉地扯住對方,“太黑了,我沒看見你。”

“沒事。”黑暗中,女人輕輕推開尤舞的手,悄無聲息地繼續下樓了。

尤舞卻愣了半天,直到女人的身影淹沒在黑暗的樓道裏,她才聳聳肩膀,抬腿繼續往樓上爬。

四個人很快就爬上五樓,停在504室的門口。

偶然敲了半天的門,手都敲疼了,沒有人開門。

“不會這麽巧,她今天不在家吧?”普希金鬱悶地說。

“不對的,剛才上樓的時候,我抬頭看了看,504的洗手間內是有燈光透出來的。”黎叔說。

“那她可能是在洗澡吧,”偶然揉揉手,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裏麵的動靜,“唉,確實有水聲,女孩子洗澡都慢,咱們等會兒再敲吧。”

四個人沉默無言地站在黑暗的走廊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數分鍾之後,黎叔突然暗暗抽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卻不容質疑地說:“小舞,把門撞開!”

“這不好吧……”偶然話沒說完,尤舞已經奮起一腳踹了上去。

轟,轟,轟!

老式的木頭門,在尤舞的三腳重踹之後,搖搖欲墜了,尤舞又補了一腳,直接把門框踹鬆了,四個人破門而入。

屋子裏沒有開燈,很暗,洗手間的門關著,門下的縫隙裏,透出昏黃暗淡的一絲光亮,能聽見裏邊傳出清晰的水流聲。

偶然的手在門邊摸索了幾秒,觸到了電燈開關。

哢嗒一聲,屋子亮了起來,與此同時,普希金失聲“啊”了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地。

這是一間小小的客廳,采用的是夢幻的粉色調,但此時,這些粉色的家具和裝飾上,噴濺著觸目的猩紅色血跡,空氣中充滿了窒息的血腥氣味,客廳中央的小雙人沙發上,陳默赤身**,麵色蒼白,無聲無息地仰靠著,渾身血跡斑斑,一雙血紅的眼睛,無神地凝望著門口的黎叔他們,她的嘴巴大大地張著,似乎想要傾訴什麽,但是,她再也無法說出任何字句了,因為,她已經死了,根據血液的凝固程度可以判斷,她剛剛死去沒多久。

最令編外小組感到胸口沉悶的是,陳默分開的雙腿之間,赫然匍匐著一條恐怖的黑色蜈蚣,她的**部位,也被殘忍地縫合了!

死寂的客廳裏,一切似乎都靜止了,隻有被陳默攥在手裏的手機,一閃一閃地跳動著,十秒,九秒,八秒……倒計時結束,陳默的手機自動發出了一條朋友圈,照片上的內容,正是陳默赤身**的屍體……

……

警笛狂作。

當江潮帶隊感到凶案現場的時候,就看見編外小隊一行四人,像四尊雕像般靜立在陳默家大門口。

“裏麵什麽情況?”江潮凝眉問黎叔。

“你自己進去看吧。”黎叔無精打采地低著頭,一副沮喪的樣子。

“是這樣的,江隊長,黎叔說我們不是正規刑偵人員,不能破壞現場,報案後我們就趕緊退出來了。”偶然一臉懊惱地解釋,因為他剛剛想明白,為什麽黎叔僅憑水流聲,就猜到屋內情況不對勁:因為足足幾分鍾,水一直沒有阻隔地落到瓷磚上,沒有人是這樣洗澡的……

就是這幾分鍾的時間,足夠讓凶手逃之夭夭……

江潮歎了口氣,拍拍黎叔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麽好,警察開始在現場圍上警戒線,蘇法醫給江潮遞來塑膠手套和腳套。

江潮想了想,把東西遞給了黎叔:“黎叔,您跟我一起進去吧。”

偶然、尤舞和普希金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黎叔和江隊長一前一後走進現場,他們都覺得,自從看到陳默的屍體,黎叔好像一下子又蒼老了好多。

尤舞難受地說:“爹一定是又想起我幹娘了,幹娘剛出事的時候,爹曾哭著說,那天他要是早點回家,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

504室狹小的客廳裏,江潮和鑒定人員勘測完畢現場。

“死者陳默,23歲,死亡原因,重物敲擊導致顱骨骨折,身體多處損傷,死後依然遭到毆打,**被縫合,針線均來自陳默家裏的針線盒,”蘇法醫聲音冰冷地說,“除了直接死亡原因外,屍體的其他情況跟劉愛鳳案基本一致,沒有財物遺失,並且死者的手機也被設置了定時發送朋友圈,幸運的是,這次現場在室內,報案人也沒有破壞現場,室內多處廝打痕跡,通過提取到的大量指紋和足印,基本可以判定凶手……”

“凶手是女性,身高155~158,體重40公斤左右,身形較為纖瘦。”黎叔低著頭,突然在一旁接道。

蘇法醫有些訝異地看著黎叔,剛才他一直神情恍惚地站在窗邊,她還以為“老麵瓜”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麵,隻是當著江潮的麵兒,不好意思趕黎叔出去而已,想到這裏,蘇法醫有些尷尬,擠出一點笑來問:“黎叔剛才聽到我和鑒定人員的談話了?”

“我沒聽見你們說什麽,隻是剛好看見,窗台下的地板上有一些腳印和指紋……”黎叔正說著,突然猛地抬起頭,聲音有些急厲,“我想起來了,我們剛才在樓道裏,應該撞到凶手了!”

“什麽?剛才差點兒被我撞倒的女的,就是凶手?”被手電光照得通亮的樓道裏,傳出尤舞的大呼小叫聲。

“看清她長什麽樣了嗎?穿什麽衣服?”蘇法醫問。

“完全沒看清啊!”尤舞捶胸頓足,“當時樓道裏太黑了,我光顧著看路了,但我記得他和我個子差不多高,而且,雖然她沒撞過我,但她的反應倒挺快的,就那麽一撞的瞬間,她居然揚手給了我一拳,打得我現在手臂還有點疼!”

“調取小區和附近路口監控鏡頭,排查所有在晚上11點半左右走出16棟、並離開小區的人,尤其是女性,身高體重為……”江潮抄著對講機,啞著嗓子吼道,“再派些人手在附近路段搜尋,如果凶手沒走遠,務必要立即捉拿……另外,凶手很可能有一定的身手,現場人員要注意安全。”

一旦亮以後,小區和各個路口的人流和車流就會增多,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麵目不清的女人,抓捕的可能性形同大海撈針。務必要在天亮前抓到凶嫌。

然而,經過一整夜搜捕,刑偵大隊一無所獲,小區唯一的監控鏡頭在大門口,完全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出入,警方在小區附近和鄰近路口仔細搜查過,路口的監控也都調取了,還是沒有發現嫌疑人的蹤影。

那個神秘的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