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和朕玩心眼,朕還為輸過
覃洲斜靠在臥榻旁,犀利狹長的丹鳳眼裏帶著探究,“去壽康宮。”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將折子丟在地上。
夏亡後,北府城守將陳廣之自封為北府王,他手中的北府鐵騎可謂是虎狼之師,作戰勇猛,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曾以七千鐵騎大破褚國五十萬大軍。
北府鐵騎,猶如神兵。
北府城立於覃褚邊界,故而覃與褚誰都不肯放手,隻可惜無人撼動北府。
戰敗的折子看多了,他也頭疼得厲害。
覃洲剛走進壽康宮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首小調,小調輕快,比起宮內樂府的繁複,倒令人覺得輕鬆。
他心裏染上一抹疑雲,快步上前,奴才看到陛下剛要通報。
覃洲揮手示意閉嘴。
“有意思,賞。”君太後話語比起從前帶了幾分輕鬆愉悅。
“何事令母後如此開懷。”覃洲跨門而入,隻見大廳裏一個宮人唱著小調,擺弄著皮影。
“妾身參見陛下。”鄭貴人看到覃洲片刻詫異,但很快恢複過來。
“皇帝你來了。”宣太後慈母般伸手招著覃洲走上前。
“兒子見過母後。”覃洲恭順如親子般愛戴宣太後,他看了一眼宮人,“母後何時愛上皮影戲了。”
覃洲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未曾落在鄭貴人的身上。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鄭貴人眼底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落,她知曉陛下不喜她,可她是真的愛慕陛下,才會拋棄一切隨陛下到鹹安。
君太後那可是後宮廝殺中唯一的贏家,豈會看不出鄭貴人那點小心思。
“皇帝,這是鄭貴人安排的。哀家覺得有意思極了。”
“鄭貴人?”
“妾身叨擾太後多時,自覺有愧,妾身想到在鄴都時,鄴都百姓都喜歡皮影戲,這才安排人,給太後解解悶。”
覃洲沒說話,隻是那雙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似暗流湧動的夜色,將人完全包裹住,一雙無形的大手從地底爬出,扯住人的身子,拉著人不斷陷入深淵。
那慵懶的眸色,帶著君臨天下的氣息,壓著人心底發顫。
鄭貴人被嚇到臉色一僵,連忙垂下腦袋。
“皇帝!”君太後出言打破詭異的氛圍。
覃洲眸底一閃,薄情又多情的眼底換上笑意,“母後,喜歡便是最好的。”
君太後笑笑,沒再說話。
薑顏捧著茶剛走進來,就看到鄭貴人呆站著,垂下頭,像是開敗的花。
這是發生了什麽?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便感受到一股冷冽難以忽視的眼神投射在她身上。
薑如是!
覃洲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在白瓷茶杯口,眯起的眼眸,攜帶著一抹危險氣息。
又是她!
低沉磁性的嗓音開口。
“清風拂堂過,茶香透碧紗。母後這是得了一壺什麽好茶。”
“皇帝喜歡,這是鄭貴人準備的。”宣太後直白地開口,端起茶輕輕一抿,“鄭貴人是個難得的可人,隻是從前不走動,私藏些手藝,看來連皇帝都瞞著。”
鄭貴人略帶羞澀,“妾身不敢居功,是妾身身邊的婢女的點子。”她下意識地抬起眸光看向高位的皇帝。
“能讓你開口,看來這奴才甚是合你心意。”
聽到覃洲與她說話,鄭貴人眼底心底都溢出喜色。
“薑顏,給陛下添上一杯茶。”
薑顏斂起神色,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為覃洲添上一杯茶,可深究的眸色落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反複淩遲。
覃洲手撐著下巴,指尖似有意無意地敲打著。
薑如是,挺能鬧騰的。
朕前腳赦免她,她後腳就跟在鄭貴人的身邊,攛掇起鄭貴人。怪不得朕的後宮不得安寧。她這個罪魁禍首,朕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他伸手想要打翻薑顏手中的茶杯。
可下一秒原本要撞上的茶杯卻巧妙地轉了個彎,穩穩地落在覃洲的麵前。
覃洲眼底明顯閃過詫異之色。
她怎麽可能躲過去。
薑顏杏眸潛藏著微不可察的笑意,她太了解覃行知這匹狡猾的狼。
從前的薑清歡那可是出了名的小魔頭,這種暗地整人的手段,還是她帶著覃行知一起禍害貴族子弟。
“陛下請用茶。”薑顏恭敬的雙手奉上,一點不給覃洲使手段的機會。
嗬!
覃洲很明顯被薑顏這句話挑釁到,那股早已藏起的勝負欲被勾起。
他挑眉,薄唇勾著冷笑,略帶不悅地端起茶。
“好茶。朕想知道,此茶如何烹製。”
看到覃行知吃癟的模樣,薑顏頓覺暗爽,讓覃行知吃悶虧,對於她而言,易如反掌。
薑顏還未開口,鄭貴人搶先開口,“陛下,薑顏告訴妾身此茶的精妙處在於茶水,要用在第一縷陽光照射之前,在百花上收集露水作為烹茶的水。”
覃行知好看的眸子裏閃過狡黠的笑,清冷的嗓音帶著威嚴,“是嗎?”
此話一出。
薑顏對上覃行知那勝券在握的眸光,她頓覺不妙,完蛋,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此刻她可真是進退兩難,若不是便是打了鄭貴人的臉,若是那就是如了覃行知的意。
薑顏緊了緊手心。
“怎麽難道你是在欺騙主子?”
覃行知看著薑顏那進退兩難的表情,心底的勝負欲得到極大的滿足。臉上的笑意也比平日多上一分。
近身伺候的玉泉有些詫異,旁人不懂陛下,可他懂。他斂起神色看著薑顏,這個奴才不簡單啊。
“奴婢怎敢。”薑顏自覺輸上一層,恭敬地回應,“貴人所說不錯,茶水才是此茶的秘密。”
“如此,那便從今日起,你每日清晨起,將收集好的露水交到玉泉的手中。朕對此茶甚是歡喜。”
覃行知挑眉,和朕玩心眼,朕還未輸過!
“薑顏還不快謝過陛下。”鄭貴人眼底閃著歡喜,陛下既然如此歡喜,身為嬪妃自然是要讓陛下高興。
或許日後陛下喝到茶,能有一時片刻想起她來。
謝?
她謝覃行知八輩子祖宗。
當初她這麽說,不過是想為鄭貴人在太後麵前博一份孝心,如今卻被覃行知用來整她。
覃行知,論起整人,她才是開山鼻祖。
來日方長,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薑顏扯出完美的笑,恭恭敬敬地行禮,“奴婢薑顏謝陛下賜教。”
覃行知滿意地點頭,剛才公務上的煩心,一下子拋到腦後,這樣的日子讓他下子回到從前,壓抑太久的本性得到舒展,當真是舒服。
他笑著站起身,“好好做,朕可日日等著。”他轉身朝著太後行禮,“母後,兒臣還有要事要辦,便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