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

10.又一個他

天尚未明,又柔便聽到她房裏的驚叫聲。

她趕緊披上衣奔向妙晴房裏。

一進門便見她躺在地上。

“小姐,小姐。”她趕緊扶起她,卻見她雙腮緋紅,一摸額頭,熱得滾燙。

妙晴費勁地掙開眼皮,半闔未闔地促促地咳了幾聲。

又柔吃力地將她攙扶到**,就疾疾忙忙跑出去請大夫了。

她躺在**,似覺得那天眩地轉,腦子裏嗡嗡作響,她嗓子眼像堵了一團火,煌煌地把她烤得火燙。她的額頭發燙,四肢卻冰冷.

她似睡非睡,在**輾轉反側,什麽姿勢都不舒服.半醒半睡間,忽然有一雙手溫熱地覆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識地抓住她,隻覺得袖口上的大鑲大滾的金銀絲線直滾滾地刺入她的手心.那點點的刺痛倒緩解了她身上的不舒服,也使她清醒了幾分。

“我要回去。”她低吟道,淚水從眼角淌下來。

阿爾布夫人目睹此景,沉吟道:“怎麽大夫還沒有來?小姐都病糊塗了。”

“夫人,已經派人去請了。”又柔微屈起身子道。

阿爾布夫人斜倚在床前,掏出紅綃手巾拭去她的淚水.

她昏昏沉沉中,澤柏走向她。

“你怎麽來了?”她睜眼一睄,訝異地說道。阿爾布兩老本來對澤柏甚是和藹,但是自從皇上的懿旨下來了以後,便極力反對他們親近。今日不知他用什麽伎倆才走進來的。

“我放不下心你。”他順勢坐了下來,將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輕輕地放進去。

他的手暖暖地貼在她的手背上。她的心裏起了一種奇異的感動。

“澤柏.”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然而叫了之後,卻張了張嘴,過了良久,才說道“忘了我吧。”

他驚訝地抬起頭,雙眼幽沉,麵帶憂傷地看著她。

她從被褥底下將手伸出來,因為得病的緣故,那手上的肌膚竟也如雪般蒼白。

“沒有結果的。”她翻來覆去地說著這幾句話,連麵也掙紅了。這一句是說與他聽還是她自己,她也不知道。隻是她的心裏有著無垠的愴然。那愴然足

以使她潸然淚下。她猛地吸一口氣,那將眼淚吞回到肚裏。

“我不管有沒有結果。隻要你一日未嫁,我們就一日在一起。”他霍地攥住她的手,將身子貼近她。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知道,那將是死罪。”她咬一咬牙地說道。

他將她攬進懷裏,緊緊地箍著她。

“我隻要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隻想珍惜我們剩下來的時間,答應我好不好?”

她的身子偎倚在他的懷裏,顫抖不定。她輕輕地揪著他衣上的絆扣。

“澤柏,這又是何苦呢?”她昂起小臉,看著他的下頷。

“佳瑤,你是我今生這輩子最珍惜的人。”他將她摟得更緊了。

她猛地一睜眼,卻發現隻是個夢而已。

那刺目的陽光從窗欞爬起來,煌煌地照在她的臉上.她覺得渾身無力,四肢綿軟.

又柔眉梢眼底含著乏倦,見她醒來,不由地抬起袖子擦拭著額角的汗說道:

“小姐,你終於醒了.”

她隻覺得口幹舌燥,半崛起身子,聲音卻顯得緊憋低弱.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小姐,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說你受了風寒.”又柔忙向她身上蓋了一件織錦披風.

她撐起身子來,雙足落在地麵上,趿著腳尋著鞋子.

“小姐,你現在還很虛弱,日後以多注意身子.”她去摸她的額頭,發覺已經不燙手了.“早上夫人已經來瞧過你了,見大夫說你燒退了,這才放心地去休息了。”

“小姐,你餓了吧,夫人吩咐你一醒來,便扶你去前廳用膳.”又柔又道。

她心中頓生疑影,自己大病未愈,阿爾布夫人怎麽會急急讓她去前廳用膳呢。

沒容她多想,又柔便扶她到梳妝台上坐。她窺見著鏡中的自己,因病了幾日,臉腮消減了不少,更顯得那眼珠子的清亮有神。又柔將粉往她的臉上密密地撲去,馥香宜人。她止住又柔的手,輕聲說道:“別撲太多了,我自己來吧。”又柔尋出一件淡橙色鑲白綢竹葉長褂子,交到她手上:“小姐,今天就穿這件吧,你膚

色白穿淺黃的更襯你的肌膚。”她微微頷首。其實她心裏並不在意穿什麽衣裳,隻是覺得人懨懨的。她將胭脂缸打開,往自己的腮上抹了少許胭脂.“小姐,你病還未好,臉色略顯單薄,不如多揩點。”她稍稍加力往妙晴的臉上揩去。

“又柔,你老實說,今天是不是我們府上來客人了。”她愈想愈起疑。

又柔見瞞不過,便將原委說了:“小姐,今天府上來了一位貴客,待會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正說著,阿爾布夫人的貼身丫鬟細雪,在門首探進頭來說道:“夫人有請二小姐前去門廳用膳。”

“行了,馬上就來。”又柔說著便往她的發髻上將一枝羊脂色茉莉小簪插上去。

她心裏納罕著,便走過曲折迂回的走廊來到了前廳。

她一見到那圍著桌端坐的人,便愕然地扶著門樞敗頓足不前了。

阿爾布夫人卻笑盈盈走上前牽住她的手,將她帶到弘曆的身邊。

“這是四阿哥。”她說到這時,頓了一頓,含笑地睨了她一眼,“四阿哥,這是小女佳瑤。”

弘曆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徐徐地站起身來,不鹹不淡地說道:

“二小姐,我們已經見過麵了。”

佳瑤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上次在禦花園第一次見到他,便淡淡地微笑著,向他行了個萬福:“四阿哥吉祥。”

“不必拘禮,坐下吧。”他落落大方地說。

她拘謹地坐了下來。

整頓飯吃下來,席間隻有阿爾布時不時地跟弘曆攀談朝中的國事,而弘曆始終從頭至尾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佳肴雖然美味,但是她吃到嘴裏卻覺得木膚膚的,一點味道也沒有。她心裏巴巴的希翼快點結束。

“二小姐,沒有胃口嗎?”冷不防他說了一句。

“小女大病未愈,故胃口不佳。”阿爾布夫人替她補了一句。

“近來天氣由熱轉寒,還是多加小心為好。”他說著,便將頭轉向她。“不知二小姐膳後可否陪我去府上參觀一下?”

“義不容辭,義不容辭。”阿爾布笑嗬嗬地先替她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