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贅A後

第134章 番外二:養崽(5)

沈澤坤沒想到她們倆能為了這小孩的事情找上來。

而且看起來還對這孩子非常感興趣。

想到太醫院最近例行的診脈,以及自己哪怕府客滿後院,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的肚子,雍親王倒是也猜到了幾分她們的來意——

當即歎了一口氣,隨意拱了拱手,目光落在小蘩的身上,開口卻說:

“她不可以。”

這是對著沈驚瀾和葉浮光說的。

先前看他一路過來,現在身上還帶著一些被環繞的乾元信香味道,與他本身的地坤信香纏繞在一起,除了中君,臉皮薄一些的乾元和地坤都會頻頻向他投以目光,猶如見到四月芳菲。

顯然是剛被府中的下人匆匆叫出來的。

沈驚瀾本來無意管長輩的事情,畢竟她也知道,即便大家身體裏都流著相似的血液,她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如高.祖、如她這般,隻有一個伴侶,並且為此忠誠長久。

沈家建國之後,人丁凋零,小叔喜好玩樂、也很擅於約束府中人,從沒有讓那些門客仗著自己和他的關係在朝廷裏鬧出什麽醜事,人來人走,都是靜悄悄的,隻有踏入他府中後院,才會驚覺他一個地坤竟然敢讓這麽多乾元待在一塊,偶爾也還有中君在其中。

不過他府上慣是不留人的。

他如孤臣,不論坐在皇位上的天子是誰,但凡皇帝交代的事情,皆會漂亮地做完,再加上高.祖在的時間短,後來換成了沈景明和她,兩人都是小輩,沒必要為了這點事找皇叔不痛快。

——畢竟,需要名聲的隻有那些民間的普通地坤。

而沈澤坤的地位,並不是這些風流桃花債就能撼動的。

不過,還有沈家的血脈流落在外,甚至被這般私.囚在舊地,又是另一種意義了。

……

從沈澤坤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沈驚瀾輕飄飄地將視線落在他身上,指尖在麵前這方有些疙瘩、每一絲紋理都浸潤了油煙痕跡的老桌上點了點。

“為何?”

簡單的二字,卻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

這和葉浮光好奇問小孩的故事不同,沈澤坤既然管著宗人府,自然會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麽,他默然片刻,神色裏帶了幾分苦笑,隻道:

“她不能姓沈。”

但他也不願意讓小孩跟著另一個人的姓。

所以隻起了一個“蘩”為名,交托給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家奴,讓對方帶著回到舊地燕城去,他會定期寄銀子,但父女倆此生不複相見。

他的話音落下,沈驚瀾揚了下眉頭,還沒有繼續啟唇,忽見方才還一直坐在對麵沒吭聲、被眼前的局麵嚇到的小女孩,這時候從長凳上站起來,大聲對著沈澤坤道:

“我也沒想姓沈!”

“你放心,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

“我不會賴上你,我也不會讓你養,阿笙病死了,再沒人替你看著我,你也別費心找新的人,我不會永遠活在你的掌控下。”

小姑娘聲音還是脆生生的,話語卻極具力量,擲地有聲。

沈澤坤薄薄的眼皮掀起,沈家人都有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睛,沈驚瀾冰冷凜冽,被眼尾的舊傷破成一點刀尖吻血的冷豔,沈景明則是星目,隻其中少正氣,予人一種難言的邪佞,至於這雙眼生在沈澤坤身上,就完全是勾人的多情桃花。

一顰一笑,都極具風情。

他隻看了小蘩一眼,還待說什麽,最近被太醫院進補得有些紅潤的麵頰即刻轉白,而後,薄唇輕輕抿了抿,仍然沒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唇角漫出一絲血色。

跟著他進來的一位家仆立即過來,驚憂地叫了他一聲:“王爺!”

然後很古怪地將身體擋在他和那小姑娘之間。

小姑娘怔了怔,麵色變了又變,忽然喃喃道:“……原來是真的。”

葉浮光和沈驚瀾對視一眼。

都發現其中有異。

……

小館子終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有沈驚瀾和葉浮光在這裏,將內容挪到雍親王府,將此地發生的那些談話都封存,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晌午時分。

移步換景、流淌著潺潺溪水的園林裏。

雍親王的身子按太醫的說法,即便天生體弱,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應當不至於有這般內傷,葉浮光隔著些距離,坐在院子外頭,時不時往院房裏瞥一眼,又往不遠處竹林下正在悠閑喝茶的沈驚瀾、以及不安地坐在她對麵的小孩那裏看一眼,隻覺得自己根本忙不過來。

片刻後,太醫從屋裏出來,提著自己的藥箱,眉頭皺了又皺,嘴裏嘀咕了幾句尋常熱症的症狀,但顯是不大確定,故而始終不肯鬆開眉。

他自然看見了不遠處的皇後娘娘,正是如此,更不敢上前複命。

葉浮光見他一副診斷了、卻又不是很確定的模樣,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她不比沈驚瀾那樣是土生土長的人,對於什麽詛咒、鬼神根本不信,她都來了這離譜的世界,還有什麽不能發生的?

她隻是不懂這到底是什麽隱藏的觸發機製。

還在愁思是不是因為自己改了劇情、男女主狗帶,按照那些穿越小說的定律導致世界的故事崩壞或者扭向不可取的發展,就聽見太醫踟躕地過來,恭恭敬敬地對自己行禮:

“啟稟娘娘,雍親王此症,若非盛怒之下、氣急攻心,恐怕……”

葉浮光早就習慣了宮裏行走的太醫說話這樣吞吞吐吐,不過很多時候還是會懷念雖然毒舌、不過給結論都特別斬釘截鐵的葉漁歌。

“恐怕?”她好脾氣地接。

太醫猶猶豫豫,又往皇帝的方向去看,不過想到帝後向來同心,並且皇帝一副將這事都交給皇後的模樣,終究還是道出那個結論:“恐怕是……蠱.毒。”

啊???

葉浮光登時產生一種“離譜但又好像沒那麽離譜”的感覺。

不過,蠱.毒是怎麽回事啊?

皇叔這條支線究竟是招惹過什麽樣的危險角色啊?

……

蠱.毒一事確實讓沈驚瀾也有些意外,鑒於此刻那小姑娘和雍親王相見會引起一些讓人難以預測的後果,而雍親王府的下人們在主人很佛係地擺手示意中,又說過小蘩從出生起就差點讓雍親王丟掉性命的故事,所以帝後商議此事時,讓身邊的暗衛看著孩子,尤其不讓他們再次見麵——

好在小蘩似乎自己也被這件事震到,先前丟完狠話就成了一株被低頭曬蔫的幹草,不管被怎麽安排,也默不作聲,低著腦袋,很沒存在感的模樣。

暗衛們還挺擅長帶小孩的,不一會兒就將她帶到另一個院中。

隻留帝後二人敘話。

“……要不,讓漁歌來看看?”

葉浮光下意識地提議,不管是從葉漁歌在正文無可撼動的神醫地位,還是一直以來展現在醫術上的天分,都十分值得信賴。

沈驚瀾默許讓人去叫葉漁歌跑這一趟,不過更多的,還是皇叔究竟是怎麽招惹上這般厲害的東西?

兩人準備等著沈澤坤稍好些,再進屋去看他,不過他身邊的人很快就帶著他的話過來,隻說王爺交代了,對於陛下所惑之事,他必定言無不盡。

這就是願意說的意思了。

本來就是來看點小熱鬧、結果熱鬧越看越大的葉浮光想到沈驚瀾之前的話,來都來了——

她們走進屋裏,下人們也識趣地避開,而本來在床前伺候的一個乾元也起來衝兩人行禮,然後規矩地退下。

沈澤坤的神色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因為沈驚瀾沒讓他起來,他就靠坐在一顆顆白玉精致打磨的涼席上,膝上鋪著一襲清涼的碧綠綾羅綢被,開口便是那一句:

“確實是蠱。”

想了想,又說出了下文:“也解不得。”

葉浮光麵上露出幾分恍然。

從剛才小蘩的模樣,她就隱隱約約看出了這蠱很毒,應該最終的結果不是讓兩人一死一傷,就是統統沒命。

她試著問,“那下蠱的人……?”

沈澤坤神色風輕雲淡:“死了。”

想來也是,能這樣暗算沈家人,並且小蘩年紀又已經這麽大了,多半始作俑者已經被沈澤坤給捏死了。

隻是這蠱究竟能不能解,葉浮光還是想等到葉漁歌過來、聽聽萬能的神醫怎麽說,才比較放心。

畢竟。

這孩子還活著,而且看起來似乎自己並不知道身上帶著這東西,所以才對沈澤坤生出一些怨懟,待照看她的人離開,千裏迢迢地來到永安,就是為了表達自己並不屑於沾他的光、但是也想要獲得屬於人的自由的想法。

這也不失為一種沈澤坤的保護。

而下蠱的始作俑者死了,他們之間的血脈還被這樣曲折地看著——

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中間有一段狗血的故事。

有點想聽。

……

就在葉浮光在心中揣度時,坐在**的沈澤坤不知陷入什麽思緒。

過了會兒,他忽然神色複雜地笑了下。

驀地改口道: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未帶期待的小孩就這樣出生,而他做足了準備、比從前更認真挑選出來的乾元,想要生下合格的皇嗣繼承人,卻遲遲不如意。

他忽然改了主意,幽幽開口道,“這孩子,阿笙與我來往的書信裏,總是提到她的成長,雖然被留在舊地,無父母在身邊,成日隻與莊子裏的人打交道,但心思卻幹淨純善——”

“想來我與她也緣分不多,隻是我在強留,若她入宮,再稍加教養,或許可以長成你們期許的模樣。”

沈驚瀾在知道是蠱的時候,姍姍想起來現在西南那邊作亂也並非第一次、很多年前沈景明就讓皇叔去過那邊平叛。

再一算小孩的年歲,也能堪堪對上。

於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皇叔,當年你去西南,究竟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