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贅A後

第143章 番外二:養崽(完)

廬山行宮內。

葉浮光坐在樹蔭底下看天空,麵前是一條在整個山區蜿蜒的長湖分叉下來的小溪,溪水裏有她無聊跟著當地的農人編織了用來抓蝦的竹婁,形狀是她的主意,如何編織就是她潛心學習的。

如意很小就進了岐王府,沒怎麽來過鄉野,看什麽都覺得厲害有趣,即便在宮中待了幾年,也沒磨滅她的性子,這會兒早沒宮中的如意姑姑風範,好奇地端著瓜果盤坐在葉浮光旁邊,問她到底會不會有蝦進去?

“下午吧,差不多日落西山的時候可以拎起來看看。”

葉浮光單手支著腦袋,懶洋洋地答了句。

她坐的地方隻鋪了簡單的草席,本來宮人想在這地方支個簡單的帳篷,再讓兩個長春宮跟過來的宮人替她捶腿捏肩、順便代勞這些動手的事情,結果被她給否了。

這會兒她吹著微涼的風,在婆娑的樹蔭下麵曬著如星星般的日光,看著崖邊湛藍的天空,以及隨著風而在遠處天邊緩緩浮動的流雲,眯了眯眼睛,然後又換了個姿勢,直接在草席上躺倒。

如意從上午的時候就問過她一個人待在這裏是想做什麽,結果得了皇後很奇怪的答案:“就是什麽都不想做,才一個人待在這裏。”

她想,應該是宮裏的事情太累了,所以皇後才在這裏散心。

見到葉浮光在草席上休憩,她從旁邊人手中接過扇子,讓她們都離開,然後輕輕地給皇後扇風。

不多時。

微服出去外麵逛了一圈的皇帝回來,進入行宮之後沒見到熟悉的人影,往左右問道,“夫人呢?”

“幾個時辰前帶著如意姑娘她們去了後院外的山坳附近。”

沈驚瀾點了點頭。

她往那邊走去,隨口吩咐,“你們不必跟了。”

……

葉浮光是被一陣很香的肉味給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聞到了很久沒吃到的孜然和辣椒麵的味道,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坐在跟前,白色薄衫下是豔紅色的內襯,兩層衣袖將人襯得飄飄欲仙,結果現在那衣袖下同樣的玉手卻拿著根粗糙的樹枝……

在撥弄一團泥土。

哦。

想起來了。

是她睡之前做完撈蝦的簍子之後,閑著無聊,順便把西域那邊進貢的孜然磨成粉,又佐以薑家商隊帶回來的海外辣椒,整了一瓶小小的五香粉,正好把先前農婦送她的一隻家養雞給做了。

還是叫花雞的做法……

她狠狠吸了吸口水。

坐在她跟前的人轉頭看她,“現在能吃了?”

葉浮光看著天色,原本很遠的那片雲好像飄到了近處,她挪了挪,將腦袋枕到了沈驚瀾的腿上,令散發著淺淺茶花香的人頓了頓,空出一隻手按了按她的脖頸。

“唔……現在舒服多了。”葉浮光眯著眼睛,順便指揮她,“你把外頭的那些泥敲了,裏頭我用荷葉還包了兩層,那些掀開之後肯定更香。”

沈驚瀾垂眸睨了她一眼。

過了會兒,不知誰送來一個盤子,上麵還帶著兩雙筷子,於是尊貴的皇帝陛下就沉默地將那團厚實的泥土用樹枝給敲開,然後用一雙筷子挑開那團被烤得看不出原色的荷葉,最後用幹淨筷子夾了一點連皮的雞肉送入唇中。

不多時,同樣香味的雞肉就被送到了皇後唇邊。

“熟了。”沈驚瀾如此道。

簡單的兩個字,把葉浮光剩下的瞌睡都嚇跑了,她蹭然坐起來,額頭差點撞到沈驚瀾的下頜,扭頭盯著她,“你怎麽自己嚐的啊?你對我手藝就這麽有自信?”

沈驚瀾狀似恍然,假裝思索片刻,“倘若這吃食出了什麽差池,惹得夫人再為我掉兩滴淚,聽著也不錯。”

葉浮光抬手捏她的嘴。

湊到她跟前咬牙切齒地罵她,“你……都這種身份了,還這樣胡亂說話,快點呸掉——想看我哭你不有的是手段?”

冷美人挑了挑眉梢,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過了會兒,還是把剛才那筷子肉往她唇邊送,然後偏開腦袋躲了她的動作:“說得也是,那就先把肚子填飽了,才好思……”

後麵兩個字被風吹散了。

而葉浮光則吃叫花雞也吃得紅了耳朵。

……

兩人分食了那隻雞之後,尊貴的皇帝陛下給出了惜字如金的點評:“不錯。”

葉浮光用手帕擦了唇,用額頭撞了下她的肩膀,“也不看看是誰的手藝,快點多誇兩句。”

看著她突然像隻小牛犢一樣,沈驚瀾失笑,穩穩讓她靠著的同時,還真意思意思念了兩句詩。

“咦?”

“咦什麽。”

“你讓我想到我從前聽過的一個皇帝的故事。”

“嗯?”

“就是從前有個皇帝叫乾隆,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不過後世選用教材的時候,他沒有一首入選耶。”

“……”

沈驚瀾安靜了幾息,唇邊浮現一縷看似溫柔的笑,“指桑罵槐是吧?”

“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來這個有趣的故事和你分享一下,你的詩其實也不錯的,起碼我就記住了,還能回去和昭昭她們分享一下,大家一起背誦啊。”皇後無辜地為自己辯解著。

然後她就聽見了身邊人的一聲冷笑。

葉浮光眨了眨眼睛,轉身就想跑,然後想到自己也跑不過她,於是不知怎麽,腦子一抽,將自己剛才用來枕的外袍上的腰帶抽出來,想趁對方不備,將人綁一下,給自己爭取片刻逃命時間。

確實被她的動作惹得一怔的女人:“……”

在葉浮光的腰帶在她兩手手腕上纏第三圈的時候,沈驚瀾沉思著,忽然喊了一聲昨夜某個家夥在**哄人的風流稱呼。

“寶貝。”

她神色微妙,“你是不是忘了,是誰教你這些的?”

葉浮光:“?”

她手上動作下意識慢了半拍。

隻這一點凝滯,就足夠對方反應,隻見被她綁住的那雙手不知如何一翻,手腕如靈蛇般從她腰帶下逃脫,甚至還反手將她一推一擰——

於是被綁住的人成了她。

沈驚瀾還在上麵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眼簾一掀,同她笑道:

“作詩我確實不太擅長,不過抓獵物這種事,我最喜歡了。”

被抓到的獵物葉皇後:qaq

眼見就要用丟人的姿態等下在一堆手下明裏暗裏的眼神注視裏回到行宮裏,葉浮光情急之下,主動湊過去親吻她的唇,拿出自己賣慘的楚楚可憐本事:

“不玩了,我認輸了。”

“阿瀾姐姐最厲害了,別和我計較了嘛。”

……

沈驚瀾總是很輕易就被哄得暈頭轉向。

她很難懂為什麽葉浮光每次一跟她撒嬌,她就會被酥掉半身的硬骨,陷入難以形容的溫柔水鄉裏,就像現在——

被使喚著將那幾婁裝滿蝦的竹簍從水中提起,把裏麵的大石頭給拿出來,然後再把她夫人看不上的小螃蟹丟回溪裏。

再聽身後撲過來的家夥趴在她背上絮絮叨叨,“你吃了我的雞,那晚餐你得補給我,我想吃清蒸螃蟹、白灼大蝦,我還要配雄黃酒……”

沈驚瀾站起來,一手提著竹簍的竹條,另一手托住人,沒將人從背上放下去。

“!”

突然攀上她後背的人也不怎麽敢動,“你、你放我下去,我太重了。”

“瘦了,現在都沒有青霜重。”

說到這裏,沈驚瀾垂下眼簾,想到她跟著自己入宮,成為皇後之後,竟還不如從前當岐王側妃的時候閑暇,又覺出一些愧疚。

頓了頓,她說,“應該早些帶你出來的,在宮裏待了這麽久,很辛苦吧?”

趴在她背上的人抱著她的動作收緊了點。

“你在說什麽啊?”

葉浮光不懂她怎麽會這樣想,或許被愛就是這種感覺吧,愛著你的人明明一直都在盡力給你最好的,卻仍然覺得虧欠。

她親了親背著她的人的後頸,隻在衣領下露出的一點肌膚上吻過,“自由都是相對的,我們擁有了這麽大的權力,為此犧牲另一部分的快樂,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在曾經的我們看來,現在的我們難道不是已經擁有最大的自由了嗎?”

一身俠客行裝、很容易被錯認為是江湖中人的沈驚瀾半斂那冷酷的鳳眸,即便此刻其中隻有柔情,“可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她一直都知道。

葉浮光從來不是想要當什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她要的就是現在這種簡單像農家一樣的生活。

就像今天中午,她回來的時候,如意看見她,主動起身讓開位置,又與她小聲說了,宮中有些送來的折子皇後看了,心情似乎不太好。

那是沈昭傳來的折子,上麵是她處理一些事務的回報,詳略得當,難免也提到三皇子出宮的事情。

她的皇後那麽聰明,或許猜到了什麽。

但她似乎也看透了自己帶她出來玩的心思,所以睡了一覺,什麽也沒問,很配合地跟她在這裏農家樂。

“你在說什麽呀?”

葉浮光銜住她的耳尖,在她背上晃了晃自己裙擺下的繡花鞋,“我也沒你想的那麽喜歡餐風飲露好嗎?我就是喜歡跟你待在一塊兒——”

“做你的夫人,做你的王妃,做你的皇後,做什麽都可以。”

“沈驚瀾。”

“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是快樂的。”

她們的影子映在潺潺流動的溪水裏。

過了會兒,那微微喑啞的、又有些冷冽的嗓音問,“但我覺得你在這裏會更快樂。還是讓昭兒早些立起來,以後我們就出宮玩。”

“哇,你仿佛給我畫了一個好大的餅。”

“是你喜歡的餅嗎?”

“是——!”

“那從明日起,努力晨練,免得日後出了宮連喜歡的花都沒力氣種。”

“好哇,又在這裏等著練我呢,你現在把那張大餅撤回,我還可以當作沒聽見。”

……

影子旁邊,一隻雪白的狐狸從溪水裏冒出,叼著一條魚上了岸,在遠離兩人的方向使勁甩幹淨身上的水,然後噠噠噠跟上了她們的步伐。

不出意外,得了主人的一聲誇:“哇!美人你好棒!看來今晚還能再添一道魚湯咯!”

“哼。”

“別哼嘛,誰的妻主這麽厲害,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啊?是我的,還是我的!”

一直對她管那隻白狐狸叫美人存在意見的人不吭聲了。

葉浮光搖頭。

多麽完美的老婆——

連吃醋的樣子,也是完美的!

夕陽之下,一家人回行宮拖長的影子無比和諧,仿佛在日光裏鐫刻經年,遠遠地,還能聽見某個人不知足的含糊抱怨聲:

“好可惜哦,昭昭吃不到這麽珍貴的一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