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贅A後

第145章 番外三:漁歌互答(2)

彼時正好是秋季,皇帝帶著能臣,還有皇後,以及幾個皇子一同去北地狩獵,並且有意在燕城舊地過冬。

以她先前在廬山行宮避暑的習慣來看,葉漁歌還以為自己會和許樂遙她們一同被留下,輔佐太子沈昭一同監國,誰知這回卻完全像是一場自己人的微服出行,不光是她和許樂遙,就連沈昭都被一同帶出來圍獵——

留在永安的是幾位老臣,還有內外禁軍統領嚴、白二人,以及一幹學業還沒有完成的皇子們。

葉漁歌近來愈發佛係,也不怎麽願意揣度帝心,一副隨波逐流的態度……尤其是經過了昨晚那一場大夢,想到那個為了情愛動不動就將自己呼來喝去的沈景明,她看沈驚瀾更加順眼。

——這位畢竟比那個拿著虐戀情深,又玩囚.禁又玩蠱,甚至還要下.毒將蘇挽秋鎖在身邊,與此同時又頻繁流連後宮的沈景明要強一萬倍。

近晌午時。

葉漁歌在一棵百年銀杏樹下,煮著清冽的黃河水,煎著自己為秋日配的一副安神茶,神色倦怠,直到對麵不知怎麽落座一道淺金色的身影,隨手給自己添了個杯子,白與金交織的裙紗鋪在秋草地上,然後拿起茶壺嗅了嗅。

“酸棗仁?你失眠呀?”

她麵無表情地往左右看了看,居然少見地沒在附近看到沈驚瀾。

“我判斷錯了?”葉浮光表情還有點納悶。

“……”

葉漁歌隻能淡淡地答,“沒失眠。”

“那你喝這個做什麽?不管,我來一杯嚐嚐——還挺好喝的。”單手支著腦袋,坐在她對麵賞茶的人像是曬太陽的懶貓,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葉漁歌看了眼她的神色,發現她最近有熬夜的跡象,正想開口,又聞見空氣裏很凜冽的冷意,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但正好是葉浮光的信香濃鬱時會有的味道,便了然,也沒答,隻說道:

“早些睡。”

“我也想啊,”應答她話的人習慣地接了聲,半道兒倏然止住,“等等,你別轉移話題,是我來問你的,你今兒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小許也是,剛才差點讓馬給撂了,你們倆……是怎麽了?”

葉漁歌不知道這事。

她對打獵沒興趣,也不與其他臣子來往交好,在整個大宗朝堂,既是直臣、也是孤臣,但正因如此,那些人反倒找不出她的錯處,也沒什麽人和她走得近。

“我沒怎麽,她,我不知道。”

“不對不對,你們肯定有事,你們昨晚怎麽了?吵架了?”

“沒有。”

“那是因為什麽?”

麵對葉浮光探究的目光,葉漁歌覺得有點煩。

可是她又不能跟從前一樣,給這位尊貴的皇後甩臉子,隻能靜默半晌,在對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裏,歎氣似的答:“做了個夢。”

“啊?”

……

等這位跟她夢裏截然不同,不會歇斯底裏、也不會飛揚跋扈的姐姐離開之後,葉漁歌的古樹茶桌前迎來第二位茶友。

“你也做了那個夢?”

許樂遙神色很奇異地盯著她看,葉漁歌就不一樣了,她抬眼看了下對方冠頂,出聲道,“你頭發上有根草。”

“在哪?”許樂遙給自己斟茶,轉著茶杯看她,笑吟吟地還將腦袋湊了過來,“勞駕動動手,幫我摘了唄。”

葉漁歌抿了抿唇,然後抬手將她發頂的那一根草葉取了下來。

多半是剛才許樂遙陪著太子去圍獵的時候,策馬跑得太急,在飛揚的塵土裏沾上的。

手腕落下的時候,她注意到了許樂遙的眼神——

和她夢裏離開朝廷的時候,那個後來會被封侯的許丞相一模一樣。

她動作頓了下。

許樂遙笑意變得懶散,語氣卻是肯定的,“你也夢到了。”那個相似的、卻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葉漁歌淡淡道,“夢到又如何?”

也不過是個夢。

許樂遙喃喃道,“那不像是簡單的夢……”

更像是她重活一世,過了另一種人生,可是怎麽想,都令人不滿足。不是對自己權勢地位的不滿足,而是自從進入朝廷之後,內心就是空洞一片,不管擁有多少財富,站在多麽高的位置,那空洞都無法被填補。

她在富貴場裏迷了眼,在葉漁歌離開之後,憑自己的智謀手段,在宸極殿上翻雲覆雨,直到將死之時,懷念的卻是當年和對方剛認識的時候,在書院裏的那些時光。

好像隻有那時候,她們的友誼才是純粹的。

可惜一直到死,她都沒能再和這位至交好友重逢。

於是想到這裏,她便哂然:“是噩夢。”

葉漁歌怔了下。

……對於許樂遙而言,那樣的結果竟然是噩夢嗎?

……

兩人相對無言,周圍流過的風卻很融洽。

其實自從許樂遙跟著雍親王走了西南一趟,回到朝廷步步高升,從三品升到正一品之後,她們倆也不如從前那般親昵,圍繞在許樂遙周圍的,不光是一些新晉朝堂的翰林文臣,還有隴西那邊的軍.政勢力,包括親皇後的薑家人,也隱約以她為首。

至於葉漁歌這個正兒八經的外戚,倒是不怎麽受待見,尤其是皇帝把她轉到禦史監察部門之後,那些臣子更不愛同她往來。

兩人的府邸人氣也是天差地別。

一個是每日門檻都要被踏破的未來權宰,另一個是門可羅雀、抨擊人時又不給情麵還特別鐵麵無私的孤臣禦史。

除卻皇後在的時候,年節宴會時,她們如從前一樣近,其他時間倒是沒有像今日這般不為公事也不為交情,單純坐在一起喝茶的愜意。

“這茶,味道雖好——”

過了會兒,許樂遙拿著手中的官窯白瓷杯看了會兒,出聲道,“在這北境,卻還是烈酒更暖喉舌。”

葉漁歌看了她一眼,過了會兒從茶桌上起來,自有跟著她的侍者將茶具收好,而許樂遙則背著手跟著她,悠哉悠哉地綴在後頭,直到入了帳,看她拿出一壇又一壇的酒。

“我就知道你這兒有好東西。”許少傅動了動鼻尖,聞到了酒香。

而走在前麵,一身蒼青衣衫,像沉默群山的人轉過身來,對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自己來選。

許樂遙笑了下,眉眼裏脫了幾分往日的假麵,多了真實笑意。她也沒客氣,走過去挑了半天,最後選了一樣皇後從前給的方子釀出來的酒,因為是用的糧食釀造,所以非常珍貴,香味也很濃烈,當時就出了幾壇,後來怕這酒流入世家大族,引發糧食問題,皇後自己把方子給毀了。

葉漁歌這裏能留,純粹是給她用來給病患開刀使的。

隻是每次她自己需要用的時候,還得再蒸餾提純。

瞧見她的神情,許樂遙故意問,“怎麽,舍不得啊?”

葉漁歌瞥了她一眼。

自己走過去把那壇被她看中的酒拿起來,掀開了上麵的布,又拍了泥封,在濃烈且醉人的酒香裏,問道,“拿碗還是直接飲?”

“爽快。”

許樂遙捧過了酒壇。

……

這酒實在太香了。

能將路過將士們的饞蟲都給勾去,即便葉漁歌的帳子蓋得嚴實,也足夠讓路過的有心人捕捉到這味道,尤其乾元地坤都是鼻子靈的。

“咦,這個酒——”

聲音有些清脆的疑惑在附近隱隱綽綽響起,被葉浮光的嗓音笑著帶走,“是漁歌的珍藏呢,要不是我期待昭昭你的手藝,這會兒怎麽著也得去蹭兩碗。”

“兩口都是你高估自己。”略微喑啞的聲音不太客氣地在後麵接。

“在孩子麵前,給我點麵子行嗎,陛下?”

那闔家歡樂的動靜漸行漸遠,不一會兒就有霸道的烤肉香味也同樣飄在風中,將這點酒香彌蓋。

許樂遙坐在帳子裏,抱著酒喝了半壇子,唇與麵頰都紅了,而她對麵的葉漁歌喝得不緊不慢,動作溫文爾雅,跟先前在銀杏樹下品茶的模樣並無分別。

不知過了多久。

許樂遙靠坐在那矮墊上,這是最近流行的一種矮坐具,最適合帳中席地時使用,底下是一層層軟墊,後麵卻縫了可倚靠的靠背,能折疊,攜帶方便又好用。

此刻,在外頭總是帶著笑意的許少傅,難得麵上沒什麽神色,虛空看著葉漁歌帳子上的花紋圖案,仿佛陷入沉思,在葉禦史不確定她究竟有幾分醉時,忽然動了動唇,打了個很小的酒嗝。

“……”

很突然地,葉漁歌感覺她這副呆的樣子,跟葉浮光養的那隻蠢狐狸有點像,那隻狐狸現在日日大魚大肉地吃著,胖得叫人一眼看成狗,早沒了最初見到時候的魅惑眾人之相。

“小魚。”

許樂遙忽然開口,叫起她們當年從天牢離開,遊曆南北時的化名,親昵地一如從前。

“你這次又隻打算待多久?”

沒等葉漁歌回答,許樂遙又自顧自地,目光發虛地往下接,“這回,你是答應了她看著我,但是帝後已有退位之意……待她們離開宮中,你也會離開嗎?”

像那個夢裏一樣。

同她道別,直到她身死,也不複相見。

……

葉漁歌不太能分辨此刻許樂遙話裏的意思。

雖然曾經是好友,後來一同入朝,她們又是同儕,按說她們應該極有默契、一言一行都知對方的意思,不過許樂遙變了很多,或許自從鳶城戰開始,她們就選了不同的路——

是以才有她答應葉浮光,看著許樂遙這件事。

許少傅,在沈驚瀾的有意安排之下,這位或許還能當兩朝宰輔的權臣,此刻卻露出那種有些孤獨的眼神,將視線落回她身上。

……她是在害怕什麽?

獨自一人嗎?

可是她的身邊不是圍繞了很多人嗎?

即便是在夢裏,葉漁歌也記得,聽聞這位權臣離世時,為她吊唁、為她送行的,有半個永安的人。

不過許樂遙此刻的表情實在有些……與平日不同,或許是受到那夢境影響太深的緣故,葉漁歌如此想著,緩緩出聲答道,“你希望我待多久?”

其實她這一世沒有那麽強烈的離開權力中心的欲望。

大概是因為,有個笨蛋皇後在的緣故。

葉漁歌覺得在這朝堂混點俸祿似乎也不錯,然後在逢年過節,宮宴或是家宴上,看那隻快樂小狗製造一點新的樂子。

她覺得這生活也挺快樂的,不過沒有設想到沈驚瀾和葉浮光離開深宮的未來——

但既然許樂遙這樣說了,這件事就一定是真的。

所以她把疑惑拋了回去。

“我希望……?”

許樂遙有些茫然地接話。

她想到夢裏自己最後孤獨無比離開、怎麽也等不到朋友來相見的那股遺憾,垂下了眼簾,即便麵上帶著酒氣,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醉。

一點也沒有。

自己不可能在葉漁歌這個醫者麵前裝醉,即便裝了,也定會被拆破。

所以有些話……沒辦法若無其事地出口。

然而那回答,卻已經在心中響起。

在葉漁歌詢問的時候,答案就已經出現了——

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的身邊,直到我死亡,因為我不想再孤獨地離開。

可是……

這話對於友情而言,是否太霸道?

……

帳子裏安靜了很久。

葉漁歌看著許樂遙沉吟了很久,在那句未完的話之後,良久沒有往下接,就那樣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在酒香裏浸染許久,猝不及防開口:

“我喝醉了。”

葉漁歌:“?”

許樂遙卻自顧自地點頭,“嗯,沒錯,我喝醉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著,她還不忘將這剩下的半壇酒給抱走。

葉漁歌:“……”

她抬手按了按額頭,托葉浮光的福,她現在的忍耐力都在無形中提高了。

一頓酒喝得,似乎有什麽改變,又似乎什麽都沒變,不過這些對於葉漁歌而言,都無關緊要,她對自己人向來是寬和的,容忍度極高,哪怕剛才許樂遙不是來找她共飲,而是單獨索要這些酒,她也會給。

不過到了半夜。

對麵的帳子裏就冒出些動靜來。

許樂遙身邊的侍者踏著夜風匆匆過來,跟葉漁歌這邊守著帳子的人低聲說了幾句話,將淺眠的她給吵醒了,出聲問了句:“怎麽了?”

她還以為是帝後那邊的動靜。

結果侍者有些為難地回答,“許少傅飲酒過量,夜半頭疼,說不想驚動陛下和太醫,想請您去看看。”

朝中倒是也有人知道葉漁歌的醫術不凡,不過沒人會讓她看,畢竟大家都是同僚,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得罪人,能勞煩太醫的,絕不會找共事的人。

侍者也不知道葉漁歌的醫術,因為她很久沒有行醫了,聽見那邊的要求,感覺以許少傅的地位,自家的主子還是別沾染這事比較好。

誰知過了會兒,合衣起來的葉漁歌直接掀開了簾子,墨色眼眸在夜色篝火裏看向對麵,“走吧。”

……

許樂遙確實是喝多了。

那酒的度數太高,剩下的半壇子她拿回自己的帳子裏,本來是打算留著一些到下次再喝,誰知看著自己學生們的文章,看著看著覺得煩,讓人給自己倒酒,不知不覺就全喝完了。

恰好皇帝那邊又派人送來了烤羊肉——

吃得太多,又喝得太醉,她頭疼得厲害,睡不著,起來全都吐了。

她意識模糊的時候,恍然又回到了夢境裏的結尾,她憂思過度,到老了茶飯不思,吃不了多少,全都給吐了,那滋味十分可怕,而她隻能在這種恐懼裏看著自己日漸消瘦。

在那時,財富、權力,都救不了她的痛楚。

她無比地想念葉漁歌。

她好想知道如果是葉漁歌,能不能救她。

所以神誌不清的時候,侍者給她喂了水,她漱口之後,在生理淚水冒出來的時刻,囫圇將夢境裏的話給喊出來:“小魚……漁歌、去找……找她……”

然而等那股可怕的勁兒緩過來,神智也清醒不少、聽清楚自己在說什麽的時候,許樂遙扶住旁邊的屏風,改口道:

“別、別讓人驚擾同僚歇息,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回歸的理智告訴她,夢境裏的結尾,她患上的惡疾,就如同鳶城無可救的先帝,哪怕神醫在世,就是神仙來了,也難將這命數給續上。

她隻是不小心喝多了,吃多了,不是年歲將至——

不用半夜將人吵醒。

扶著屏風、弓著腰站在那裏的人緊閉著眼睛,麵色難看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緩過那陣勁兒,睜開眼眸想起來的時候,手腕處卻有了覆上來的新溫度。

她條件反射一驚。

直到鼻息後知後覺捕捉到那股清冽的竹香。

在許樂遙訝異地回頭時,另一隻手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頭,葉漁歌正好站在她的旁邊,在她低聲問“是不是他們去吵醒你”的時候,淡然問她身邊的人:“少傅睡前出去吹風了?”

對方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那會兒有人來找大人商議明日的行程。

葉漁歌轉頭吩咐跟著自己來的人,“行止,回我帳中,打開藥草包,抓這些藥過來……”

……

在熬藥的期間,葉漁歌給許樂遙行了針,將她身體裏的熱先散掉,再以止嘔、通脾胃的藥草熬了喝下去,睡一覺起來當是無恙。

不過等她行針過後,靠在榻上的人卻已經睡著了。

等到她的人匆匆將藥端過來,卻發現帳裏一片寂靜,而伺候許樂遙的人也從打盹中驚醒,發現少傅已經睡著了,而葉禦史的針也已經收了起來,趕緊小聲道歉,躬腰謝過她夜半不辭辛勞過來,想請她先回去休息,這裏都交給自己。

畢竟夜已經深了。

葉漁歌又動了動指尖,搭在許樂遙的手腕上摸了她的脈象,然後輕聲交代對方的侍從,若是她半夜醒來,就給她將藥熱了喂下去,注意別讓她再著涼,說完起身就想走——

凜冽的竹香似要遠離。

本來已經睡著的人忽然眉頭一擰,抬手在空中抓了下:

“小魚!”

太過響亮的夢話,一下子把葉漁歌的步伐給留住了。

她回過頭,許樂遙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眉頭卻已經擰緊了,陷入夢魘的狀態,喃喃地又喊了聲,“小魚。”

轉過身的葉漁歌目光奇異地看著她。

倘若先前隻是猜想,現在她就已經確定,那夢境給許樂遙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自己不在的時間,這位曾經的好友、後來的權臣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好疼……”許樂遙如此喃喃道。

這讓她榻前本來想將葉漁歌送走的仆從有些舉棋不定。

倒是葉漁歌很輕地呼出一口氣,對對方做了個手勢,輕聲道,“算了,今夜我就在這兒,勞煩給我也準備一張榻。”

“那就多謝葉大人了。”

……

後半夜,許樂遙沒再說夢話,倒是緊擰的眉頭沒怎麽鬆開。

她身邊的人以她身體有恙為由,在陛下那裏請了半日假,沈驚瀾和葉浮光想著她平日裏為朝廷也算殫精竭慮,本來想帶著太醫去看,不過在聽說葉漁歌就在她對麵、而且半夜去看過情況之後,就隻有兩人前去。

彼時葉漁歌恰好要走出許樂遙的帳子——

她麵上有很淺的疲倦,因為昨日睡得匆匆,那邊並不怎麽舒服,以至於她沒睡好,剛才醒來的時候她又給許樂遙把了脈,發現已經沒什麽事情,所以準備先回自己的帳中休息。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後麵響起的疑惑:“漁歌?”

她回過神,沒想到許樂遙這時候醒來,頓了頓,轉身道,“還有哪裏不舒服?你昨晚說疼。”

許樂遙:“……?”

她麵色呆滯了片刻。

沒想到自己昨晚生病之後打瞌睡還說夢話,甚至由此聯想到平日裏壓力比較大的時候一些朝廷上的事情,臉色白了又白。

直到葉漁歌等了一陣,她才恍然回過神來,立即搖頭:“做了噩夢罷了。”

葉漁歌想了想,“我那裏有些安神的香,稍後讓行止拿來。”

許樂遙點頭又搖頭。

她習慣地露出自己應有的笑容,想要說些什麽,然而葉漁歌盯著她麵上的笑,卻倏然道,“我看顧你一宿,不是為了看你這虛偽的笑。”

“……”

許樂遙唇邊的笑意僵住。

眼見對方要離開,她被連續兩晚的噩夢所擾,情急之下出口道:“你、你別生氣——”

“小魚,我……在那個夢裏找了你很久,我總是找不到你。”

所以不要這樣生氣地離開。

就像許樂遙莫名很後悔,在那個夢裏,送對方離開的時候不該那麽輕率,讓這場情誼斷也斷得突然,後來怎麽都找不回來。

……

剛好走到門口的葉浮光:?

她忽然拉住了沈驚瀾的衣袖,表情微妙,指了指裏麵,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

我沒聽錯吧?

好像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