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對峙
其實她不建議蘇申儒幾人去，他們年紀對於如今這個時代，已經太大了。
而且蘇鳶知道，爺爺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但這種時候若她說出不讓他們去，也無濟於事。
一群人跟著車隊在森嚴肅穆的大理寺外下車，抬眸間，那望之都讓人畏懼的門頭匾額反倒讓蘇氏眾人充滿希翼。
蘇鳶與蘇申儒相視一眼。
他們無懼生死，隻怕看不到沉冤昭雪。
由於此案涉及貴族，審判不似尋常那般，不僅有包馳在場，大理寺很少露於人前的大理寺寺卿也抵達現場。
蘇鳶幾人到的還是最早的，被官差領入一個偏房等候，還好她在馬車上勸蘇申儒兩人用了些食物。
蘇衍看了蘇鳶一眼。
蘇鳶朝他搖了搖頭示意耐心。
蘇申卷不由在膝蓋的袍子上摩挲手心，他那長滿老人斑皺巴巴的手到現在都還是微微顫抖。
蘇鳶看向偏院裏坐著的蘇氏男丁們，起身看向守著的官差：“請問，什麽時辰可以上堂。”
官差沒有居高臨下，也沒有冷淡，而是板著臉正經回道：“此事涉及三殿下，貴人會親至。”
蘇鳶以為是人證上堂後，大理寺才會讓人去請趙貴妃。
沒想到三皇子如此緊張，看來他也知道始末。
眾人等了半個時辰，才聽到外麵傳喚。
人數太多，又因涉及皇家，接引的主簿攔住蘇衍等人：“請幾位主事上堂即可。”
說完他看了蘇鳶一眼示意跟上，率先走向前方帶路。
蘇鳶回頭看了擔憂的蘇衍一眼示意沒事，然後攙著蘇申儒跟上對方。
蘇申卷攙在蘇申儒另一旁，望著守衛森嚴的官差，低喃開口：“那人？”
蘇鳶眨眼示意：“二叔公放心。”
開堂審案已經未時正，蘇申儒兩人還是罪籍需得跪下，蘇鳶也跟著跪下。
今日蘇鳶才看到三皇子麵容，他不似太子那般倨傲自持，做什麽講究身份擺設屏風，而是就坐在大理寺寺卿的左邊，麵龐比尋常男子明豔，就是雙眸因為燃著火光，讓人望而生畏。
“堂下蘇氏何人？報上名來。”
“罪臣蘇......”
右邊的包馳見文官記錄完，看向幾人開口：“某在長平伯府收到爾等呈上的訴狀與證據，但是審理後我等發現此證據不能證明蘇氏冤屈，可有其他證據？”
包馳直奔主題，三皇子端著杯盞的手也不由收緊。
“回大人，罪臣有。”蘇申儒伏地開口。
話落堂外傳來一陣喧囂。
大理寺寺卿現在有精神了，他非常希望今天此事就這樣中斷掉。
“堂外何人喧嘩。”他大聲一喝。
“大，大人，太子妃親至。”
大理寺寺卿聽到這裏心裏一緊，忙看了脖子青筋都已凸起的三皇子，起身阿諛開口：“快快安置屏風。”
然後他訕笑看向三皇子：“殿下，請恕在下迎接太子妃。”
太子妃也有官品，他就算是正二品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
蘇鳶看著毫無威嚴的大理寺寺卿不意外，大理寺寺卿年輕時有個外號叫笑麵虎，年邁後有一個外號叫招財貓。
就是隻打盹不幹實事，所以平時案卷審理都是包馳處理，而另一個大理寺的二把手大理寺少卿不是在外差的路上，就是在趕外差的路上，整理和審視天下各城冤案。
不過三皇子雖然在外性格霸道，對於身為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寺卿還是多了些忍耐。
他本來劍眉淩厲的眉頭，因為不耐和權威被挑釁，狹長的雙眸盯著蘇鳶幾人宛如要吞之入腹。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蘇鳶聽到頭頂淬冰的聲音沒有抬眸，等著包馳繼續開口。
堂內一陣喧鬧後，大理寺寺卿右邊擺放了一屏風，按規，太子妃應居於左邊，可是東方霆坐在原地動也未動。
太子妃心平氣和，沒有為難大理寺的人，直徑在右邊坐下。
“皇嫂不在皇後娘娘跟前伺疾，來這裏會不會有些不合時宜。”
太子妃漫不經心擺弄廣袖，聽到東方霆的話，輕飄飄睨了眼先急的他輕笑：“吾就是遵母後的懿旨特來聽審。”
蘇鳶沒想到雙方都已經這麽直接了，這不明擺著，皇後來看貴妃笑話嘛，看來這兩人不光兒子鬥，在後宮怕也是積怨已久。
太子妃不等東方霆開口，側首望向堂下跪著的蘇鳶幾人抬手：“都起來吧，此案又不是尋常案件，蘇老們若真是冤枉的，說起來也是教導過皇親們的夫子，怎好長跪？”
大理寺寺卿看向東方霆。
東方霆望著屏風後的身影冷笑：“怕是皇兄的夫子吧！”
“嗬嗬嗬，都是皇親，都是皇親，蘇老們起來吧。”大理寺寺卿充當和事佬向屬下示意。
東方霆一雙鷹眼犀利掃視起來的人，突然，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聽聞蘇氏鳶女是皇兄專門去西邊收的女人，今日一瞧也不過如此嘛，看來皇嫂生產後顏容大失，竟讓皇兄如此葷素不忌了，真是一隻阿貓阿狗都能下得了嘴。”
蘇鳶不等太子妃開口，忙誠惶誠恐又跪下，頭伏在地慌張道：“殿下貴為皇子也不能辱沒女子清白，小女雖然是商籍，可是清清白白，從不敢奢望太子那般尊貴如明月的人，也請堂上大人還小女公道，肅清外麵流言。”
“三皇弟一向如此張狂，蘇氏你不必如此大驚。”太子妃笑睨向東方霆：“三皇弟你看看把人家嚇得，你行事霸道囂張慣了，可對方可是一個弱女子，你何必如此欺辱她？”
“吾欺辱她？”東方霆蔑視睨了蘇鳶一眼：“皇兄品味低俗，吾可不是，她還不配。”
包馳看著伏首在地平靜的蘇鳶接著靜謐的空隙拉回主題：“蘇氏剛說有證據證明清白？是何證據，承上堂來。”
太子妃也看向蘇鳶。
蘇鳶起身，神情從容拱手：“隻待大人傳召。”
“是人證？”大理寺寺卿一手杵在厚實的案台上輕喃。
蘇鳶頷首回應：“是。”
“喧蘇氏人證。”
身在堂外的老孟看著一旁還圍著圍裙的婦人頷首，待官差高喊“人證”，他護著瑩娘親自前往。
東方霆猜到有人證，他睨了眼身旁的護衛一眼，怒火越發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