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先修書一封才禮貌嘛!
“劉媽,我真的好困,不行了,我要睡了~”傅四四實在困得不行,靠在一邊的床框上都靠不住,直接往**躺了。
“誒,四公子,等等!再擦擦頭的……”劉媽話音未落,傅四四已經像條鯉魚一般,呲溜一滑,直接栽到床榻上。
更要命的是,那麽大一條鯉魚,侯府的幾個管事媽媽裏,除了朱媽之外,應該沒人能拎得起來!
尤其是四公子,雖然隻比五公子大一歲多,但四公子長得好啊,朱媽拎起來都費勁,更不要說劉媽了!
劉媽心累。
澡是洗完了,剛才擦頭的時候就喊困,還沒等擦完就要往屋中來了,剛一沾床,骨頭就忽然軟了,整個人都似泄了氣一般,須臾間,連呼吸聲都響起了……
劉媽是怕他著涼……
不過,方才倒是也擦得差不多了,眼下日頭還不算寒涼,四公子又向來皮實,應當沒事。
今日是真累了……
劉媽倒不擔心四公子的睡眠。
隻要睡著了,無論是最開始的睡姿是側身睡,還是躺平睡,更或者是趴著睡,很快就會翻回來,正麵,大字型躺平;更重要的是,睡得能有多實沉?就算是驚雷都不會醒的。
果真,傅四四小盆友很快翻身回來,正麵躺平。
是睡著了。
劉媽俯身,牽起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
天氣再是不涼,也要蓋好肚子,小孩子原本火力就壯,睡著的時候肚子不著涼就不容易染風寒。
劉媽又確認了一輪傅四四睡好了,這才放下床邊的紗簾,然後熄了旁的燈,隻遠遠得留了一盞夜燈。
這趟北上,侯府的下人沒來那麽多,幾位公子小姐身邊也就管事媽媽跟著來了;老夫人身邊除了方媽,還有紀芙和芷杳兩位姑娘跟著;這一路上大小事宜都是夫人在張羅,所以夫人身邊確實要賀媽和雅石、嵐玳、海南,紫米幾位姑娘都在,但也在抽空幫襯著幾位公子小姐這處。
惠城離開得倉促,旁的人應當要等在京中落腳後再行思量,是繼續留在惠城侯府,還是陸續入京。
這些都有夫人在想著,侯府內宅裏的人和事,反倒比早前還要順些。
眼下,雖然人手不如在府中時候的多,但劉媽幾人幾乎全程都陪在傅毖泉,傅長歌,傅四四,傅長允和團子身邊,落腳的驛站房間沒那麽多空餘,夜裏也是都擠在屋中小榻歇下,也方便照顧。
雖然北上這一路有辛苦,畢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馬車上,但也不乏新鮮。
譬如,途中的見聞,每至一處的風土人情,美食特產,雖然沒有很多的時間詳細了解,但每至一處落腳,夫人都會帶公子小姐們去逛,夫人自己就閑不住,所以公子小姐們也都跟著閑不住。
再加上渡江時候的客船,甚至,越靠近京中,越多異域商人,途中所見所聞都是在惠城見不到的。
這一路以來,每個公子小姐身上好像都有很大變化!
大小姐就不說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小姐眼下應當是著了魔得崇拜夫人,夫人怎麽樣,大小姐就在怎麽模仿夫人,除了她自己本人不覺得,不承認!
二公子念書一樣是最厲害的一個,但是性子清冷,很難與人交流,但這次路上,對途中風土人情,山川地貌最感興趣的反而是二公子,每到一處地方,於二公子而言,都似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過往二公子身子一直是最不好的一個,不然四公子也不會過繼到府中。
後來二公子身子慢慢好轉,但精力也都不濟,可二公子身上承載了侯府的希望,所以,近乎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念書上,沉穩是有,但很少看到笑意,這一路跟著曲大人一道,每至一處,都能聽曲大人說起不少舊事,二公子的性子仿佛都開朗明快了許多。
至於四公子這處,劉媽心中輕歎,其實不知道是該說驚喜多一些,還是該愁容多一些。
但四公子早前在府中慣來是最調皮搗蛋和惹是生非的一個,如今,卻是每日晨讀最勤快,讀一本不夠,還要再多讀一本,大有這趟抵京之後就要直接看武俠連環畫的意思在其中。
對!
也是運動量最大的一個,蹦躂,踢毽球,跑,跳,鬧騰,哦,還有新增的讓阮趙侍衛教他練劍的項目。
還包括同老夫人下五子棋,也都是四公子。
以前四公子最喜歡五子棋了,如今看到五子棋就頭大。
如今最盼的,就是夫人陪他下軍棋。
不僅如此,就連詩歌都喜歡背!
背詩,沒聽錯……
因為夫人說俠客行走江湖分很多種,有的就是大字不識一個,走到哪裏都扛一把大刀,一點風雅都沒有;頂尖的大俠是琴棋書畫樣樣都會,開口就會吟詩,低頭就能練劍,讓人望塵莫及。
大約,四公子也想日後讓人望塵莫及,所以,她也說不好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四公子好像朝著各種各樣的方向逼自己!
但問題是,他自己好像也樂在其中。
當然,孩童心性還是有的!
譬如下軍棋就很癡迷!
哦,鬥蛐蛐也還在繼續。
自然,經常同四公子一起鬥蛐蛐的就是五公子了!
五公子一直是府中最古靈精怪的一個,雖然年紀小,但是滿腦子都是鬼主意,回回惹禍都會甩給四公子。
別說,大約是讀書讀多了,也許,是跟在夫人身邊久了,忽然開竅了,眼下的四公子仿佛沒那麽容易被甩鍋了!
劉媽自然是欣慰的。
五公子的變化也大!
五公子是府中最小(和團子一樣),也是最古靈精怪的一個,平日的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同朱媽的對抗,惹朱媽揍人,不時還會氣得朱媽追著他到處跑,但五公子自己是樂在其中,哪一日不闖禍五公子就渾身不舒服。
闖禍是五公子每日的主業。
但這是早前。
雖然這一路上,五公子該闖禍的時候仍是在闖禍,朱媽一點兒都沒落得清閑,但到底少了四公子做幫襯,聲勢沒那麽浩大了!
而老夫人眼下又稀罕四公子得緊,因為四公子可以陪她五子棋呀,還可以和她踢毽球,就是跳繩,四公子都可以!
最重要的是,府中的幾個公子小姐裏,精力和體力最好的就是四公子,老夫人可以一直和四公子玩!
當然就指著一直羊毛薅!
所以,少了四公子作伴的五公子好像慢慢開啟了新的興趣!
對!
就是聽曆史故事和曆史典故,而且聽得很認真,不是走馬觀花得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聽,是真的在專注,仔細,托腮聽!
旁人對周老先生都避之不及,周老先生年事高了,是有些老眼昏花了,看不清楚字和人,就隻有杵進了看,起初五公子也是嚇壞了,但好像越聽故事越有趣,慢慢地,好像也不怎麽怕了,還會纏著老先生多講,聽不夠似的。
朱媽同劉媽交好,四公子同五公子要好,有時候驛館房間不夠的時候,五公子同四公子一起睡,朱媽和劉媽就在一起聊天。這樣的機會,這一路上還真不少,所以朱媽和劉媽對四公子,五公子都很熟悉。
朱媽也會同劉媽說起五公子的事,譬如,聽了周老先生說起了曆史典故中的陰謀陽謀,還有高談闊論,縱橫捭闔,還會依樣畫葫蘆在朱媽麵前表演,是真的喜歡。
不僅喜歡,還會得意得在夫人麵前講他自己發揮的曆史故事。
夫人也愛聽。
不僅愛聽,還會同五公子拌嘴!
五公子回回都是一片熱情給夫人說,然後被夫人一盆冷水教回來,然後就開始慪氣。
明日又去找夫人,繼續和夫人辯論。
眼下,五公子最大的愛好,是同夫人辯論。
夫人每日都很忙,但是好像在這件事上還是從未錯過的。
閑的時候,會和五公子辨上好長時間;忙得時候,一句話就將五公子打回原形!
薑是老的辣,但劉媽是看得出來,大小姐和五公子都在學夫人。
大小姐是在學夫人的為人處世,周全圓滑;五公子是在學夫人的精明,懟人,以及伶牙俐齒。
不管怎麽樣,包括六小姐在內,各個都有變化,而且都不小。
這一路上,最自律,學習最不需要人操心的就是六小姐。
這一點上,六小姐還同四公子不同。
四公子是勤奮在他要努力認字,然後看武俠秘籍上;六小姐是算數,識字,詩詞,典故,音律,都在認真學。
換言之,夫人安排得課程,六小姐一個都沒有落下,而且,六小姐知曉夫人的心思很大一部分都放在幾位公子小姐的學業上,六小姐也真的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
所以,六小姐雖然是最小的,但論學習的成效,大約應當是幾位公子小姐中最好的。
早前夫人弄了一次期中檢測,六小姐能背誦的詩詞都快同二公子差不多了……
但意外的是,三小姐還沒攆上。
原本這一趟是要途中同三小姐會和的,宋伯派的人會直接送三小姐同大家匯合,但夫人是讓人先送三小姐回了惠城。
侯爺過世,府中其他幾位公子小姐都在侯爺跟前拜祭過了,三小姐的眼疾那時耽誤了,夫人是讓三小姐先會惠城,先同侯爺道別。
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不這麽做,旁人也不會說什麽。
夫人雖然也不在意旁人說什麽,但在這件事上,夫人沒有含糊。
這一趟北上,在京中少說也會兩三年,三小姐如果不去拜祭侯爺,就會一直是心中遺憾。
夫人其實都周全了。
離京中越來越近,幾位管事媽媽心裏也同劉媽一樣,一半是感歎,月餘兩月的路程終於快到了;但更多的一半,其實也是忐忑。
畢竟,京中不似惠城,而且,侯爺也不在了,南平侯府也才受了重創,京中向來捧高踩低,侯爺戰死沙場,興許能得天家體恤,但也不知道這樣的體恤是否長久,更不知道二公子年少,什麽時候才能撐得起南平侯府。
但眼下,幸虧還有夫人在……
這大約是侯府最幸運的了。
劉媽如是想。
看著四公子睡得很香的模樣,好像離入京也隻有十餘日了。
夫人這幾日好似比早前更忙碌了……
阮陶當然忙碌了!
賬本終於看完了,該理順的也初步理順了!
離入京還有十餘日,正好有些事也可以提前準備起來了,譬如,平安侯和他在鹿鳴巷的那座宅子……
不是她打平安侯的主意。
是因為南平侯府這麽大家子人入京,總要有落腳之處。
這落腳之處就有說到的。
譬如,她選在哪裏,旁人都會在背後議論。
地段好的,會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南平侯府的府庫還豐厚著,入京了還繼續這麽禍禍;地段不好,人家又會在背後說,到底是沒落了,惠城怎麽能同京中相比,如今的南平侯府入京連處像樣的宅子都沒有……
所以,怎麽挑都會有人說三道四,因為眼睛放在你身上, 你做什麽,怎麽做,都會有人雞蛋裏挑骨頭。
是,南平侯戰死,天子一定會撫恤。
但天子撫恤是之後的事,如果住處不敲定,好似這趟入京就是特意等著天子撫恤的,吃相就難看了。
但平安侯的這處宅子不同!
原本就是傅伯筠的私產,這趟入京,他們要呆的時間還不短,沒有比這處宅子更適合的地方了。
先不論位置,但就是侯府遭了一場大火,府庫受牽連,他們入京,要回自己的宅子自然在情理之中。
拿回來是因為早前就有,但新買另當別論。
所以,阮陶要回這處宅子,就連想在背後議論南平侯和她的人都不好開口……
“夫人?”賀媽詫異從夫人手中接過信封。
好家夥!
自從嫁到南平侯府,賀媽還沒見夫人寫這麽長的信過。
呃 ,不對!
應該說,以前在安堂阮家,夫人都沒有寫過這麽長的信。
“給大人(阮涎沫)的?”賀媽問了聲。
馬上要到京中了,許是找大人尋求幫助的,譬如落腳之類的。
阮陶搖頭,平靜道,“給平安侯的。”
平安侯?賀媽錯愕,怎麽好端端得突然冒出一個平安侯來。
阮陶輕歎,“先禮後兵,畢竟嘛,要人家把房子空出來,總要先修書一封才禮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