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220章 這怎麽越看越像女主劇本

要,要平安侯把房子空出來?

賀媽當然震驚。

這……

雖然賀媽聽夫人說起過,平安侯在鹿鳴巷的那處宅子地契是侯爺的,但這畢竟是京中。

而且,夫人雖然是侯夫人,但畢竟之前同平安侯沒照麵過,這事兒怎麽開口啊?

而且,平安侯府就算衰落了,也大大小小,連同下人和侍衛百餘口是有的,就這麽讓人家搬出去……

這,賀媽是覺得這件事不妥當。

就算地契在手,也留夠了十餘日,但是人家在京中,南平侯府這些年都在惠城,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人家就是不搬,夫人能有什麽辦法?

賀媽輕歎,“夫人,還是同大人說一聲,請大人幫忙想辦法吧……”

總歸還有大人在京中,怎麽都比平安侯府靠譜。

雖然這趟府中一道入京的人不算多,但到底大幾十號,接近上百號人,安頓也不是容易事;若是平安侯府這處不肯搬,總不能讓著幾十上百號人住客棧吧!

倒不是銀子的事,侯府也好,安家也好,都丟不起這個人哪……

賀媽一直覺得,自從侯府出事之後,夫人的思路一直清楚,尤其是火燒庫房,和進京這條路,但這件事上,賀媽心中是不讚同的。

就算夫人早前這些決策都是對的,但未必事事都對,終需有人提點著些。

旁的府中還有老夫人可以商量,但南平侯府的老夫人……

賀媽心中輕歎,雖然老夫人改變挺大,但在這些事情上,老夫人能不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抵京在即,焦慮的人還有賀媽。

雖說還有十餘日,但等這封信函送到平安侯府恐怕都過去好幾日了……

賀媽不是擔心旁的。

但以夫人的性子,能想不到這些?

夫人要是真的要平安侯讓出宅子,大可提早月餘書信給京中,讓平安侯有充裕的時間應對此事;在還有十餘日的時候才將書信送出去,夫人這處雖然沒說,但以賀媽對夫人的了解,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細究起來,十餘日扣除書信在途的幾日,剩下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將就夠平安侯府闔府搬走的;這就是將燙手的山芋直接交到了平安侯手中,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要他搬,明顯可以早些;不要他搬,但時間又是夠的,他不搬說不出去……

賀媽都替平安侯頭疼!

但賀媽更頭疼的是夫人這麽做的目的!

要說南平侯在京中一點根基都沒有,賀媽是不信的;但要說南平侯府有多深的根基,賀媽更不信。

若是人還未到京中,就先將平安侯給得罪了,平安侯在京中的人脈關係全且不說,但旁人會怎麽想夫人?

賀媽手中拿著夫人讓送出去的信函,心底難免遲疑,所以才會提醒一聲,大人還在京中,真要有事,大人怎麽都比平安侯穩妥。

畢竟,阮家是夫人的娘家,就算阮家幫襯,旁人也不會多嚼舌根,夫人這處也不用費神。

說不定,賀媽輕聲,“說不定大人早就想到了,也替夫人備好了宅子。”

賀媽如是想的,也是如是說的。

阮陶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淡聲道,“父親不會準備的,就是準備了我也不能要……”

阮陶說完,風淡雲輕得抿了口茶,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並不突然。

賀媽不解,“夫人……”

阮陶捧著杯子,沒放下,目光看向賀媽,壓低聲音道,“南平侯府雖然接連經曆變故,但好歹是侯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京中的人都精明著,也等著探侯府的虛實;如果這個時候,侯府還需要安家的接濟,那在旁人眼中,侯府的這口心氣就斷了,在旁人眼中,侯府就是走向沒落了……”

阮陶說完,賀媽愣住。

早前未曾想過的,還是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阮陶繼續道,“所以,我爹一定不會準備,就算準備,也是給準備小廝,婢女,出行用的馬車,在家中用的擺設;這些,在旁人眼中既是幫襯,又不會力壓侯府一頭。”

賀媽早前是恍然大悟,眼下是不住頷首。

到底這些事情,還是要夫人周全。

她雖然早前也跟著太老夫人,但畢竟,她隻是府中的管事媽媽,這些思量太老夫人定是同夫人交代過的。

賀媽心中唏噓,險些就誤事……

阮陶笑了笑,“我知道賀媽是為了我好,但是賀媽,你就放心吧,我這麽做,平安侯非但不會怪在我頭上,反倒還會感激我!”

賀媽:“???”

“所以,平安侯自己都不說什麽,旁人就算想嚼舌根也掀不起風浪來。而且,這趟入京,京中多少雙眼睛看著,宅子置在何處都會引人遐想日後南平侯府在京中是要高調還是低調;鹿鳴巷的這處宅子就正好,原本就是侯府的,物歸原主而已,高調低調都談不上;但能敲山震虎。”

阮陶說完,拿起早前摘錄的小冊子晃了晃,“喏,傅伯筠借了這麽多銀子,宅子,田契,鋪子出去,我先管平安侯要了,這冊子上的人心裏都得掂量掂量,我知道多少,不知道多少,我要不要管他們要,什麽時候管他們要,管誰先要,誰後要,是不是在這些人心裏都有說道?”

賀媽:“……”

好像明白些了,又好像明白的不止這些……

阮陶繼續道,“所以咱們不急,急的該是旁人,平安侯的這處宅子就是敲門磚。”

賀媽頭疼。

但賀媽也知曉了,等平安侯的這處宅子讓出來了,京中會有更多的人頭疼。

這賬冊左右是讓夫人給翻明白了!

賀媽心底的疑惑雖然沒有全然解開,但到底是遲疑漸漸散去了,有了夫人先前關於安家和侯府這處的考量,賀媽知曉都在夫人掌握之中,她就不多添亂了。

這一路上,府中的幾個管事媽媽雖然沒說,但心中多少都有些擔心;不說這些管事媽媽了,連她都是。

眼下看來,老夫人才是真智慧!

老夫人信夫人,夫人說不擔心,老夫人就真的沒多擔心過了。

夫人同老夫人說,這一路上最重要的是,吃好睡好將身子調養好;等到京中,那些老夫人雖然各個養尊處優,端莊優雅,但有幾個能踢毽子,同孫子孫女玩到一處去的?所以,不用擔心同京中的老夫人們格格不入,她們羨慕你,希望同你在一處,才會主動去迎合你!

老夫人都聽進去了!

夫人是頭一個同老夫人說,旁人會主動迎合她的!

老夫人也信了!

最重要的是,比起讀書寫字,兒媳說的都容易做!

說話隻說半句,點到為止;要多聽,但是聽得時候,要看著對方眼睛,肯定點頭,這才是有效的聽;珠寶並不一定要貴重,甚至都不需要別致,但每一件珠寶都要有故事,故事會讓珠寶首飾成為無價的,所以,攀比的不是富貴金銀,而是見聞閱曆,不困於後宅之內的眼界,才是讓人最羨慕的……

這些,早前都沒人告訴過老夫人。

但是兒媳告訴她了。

老夫人覺得很受用。

慢慢的,老夫人也不排斥同人說話了。

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自信,氣場就不同了,也不需要旁人特意多說,自己都能感受一切都好了起來。

所以,同旁人的相處也好,還是同孫子孫女的相處也好,老夫人也越發遊刃有餘。

京中的人與事都要複雜過惠城,夫人雖然能幫襯老夫人,但也未必能時時刻刻都在老夫人身邊。

授之以漁,比授之以魚更重要……

老夫人也好,府中的公子小姐也好,夫人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準備包攬所有事,全權做主。

到如今,雖然時日不長,但好似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賀媽心中輕歎。

她也不知道夫人做的這些是不是對的,又或者,夫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她也揣摩不透。

但賀媽是過來人。

老夫人也好,府中的公子小姐也好,當他們都能支棱起來,自己成為參天大樹的時候,夫人身後也就有了參天大樹。

這些反過來也是夫人的屏障。

雖然,也許夫人並不需要屏障。

但夫人做得這些,都不是短淺的……

賀媽看向阮陶,阮陶指尖輕輕扣了扣桌沿,輕聲道,“賀媽,找人把信送出去吧,也別給人太少的時間了。”

阮陶說完,賀媽也會意。

黃昏時,行至年城落腳。

阮陶應當月事快來了,不怎麽舒服,便沒帶幾個崽崽去逛年城。

阮趙、嵐玳和賀媽帶著老夫人還有府中大大小小的崽崽一道去了,離開的時候也熱熱鬧鬧的,像大家子出門了。

阮陶雖然不怎麽舒服,但不大想悶在屋子裏。

年城驛館不大,除了曲少白隨行的侍從和南平侯府的人便幾乎沒有旁人了。

八月初了,天氣開始漸漸轉涼,但還有夏日的餘溫在,正是初秋,西齊國中最舒服的季節。

阮陶在驛館苑中的秋千上閉目養神。

驛館這樣的地方很少有秋千,因為大多是為往來的官吏準備的,雖然也有家眷,但其實不多。

所以成了府中幾個崽崽北上途中的驚喜。

阮陶其實也不怎麽喜歡秋千,但被傅四四小盆友拉著去玩,最後覺得晃晃悠悠可以緩解眼下的不舒服,就坐了下來,將思緒慢慢放空。

崽崽們也不同她搶,也爭著推她。

不知輕重的就是傅四四和土撥鼠,中途有幾次險些將她推飛了出去,最後被傅毖泉訓斥了一頓,傅四四和土撥鼠都老實了。

阮陶對傅毖泉刮~目相看。

傅毖泉輕哼一聲。

哦,有脾氣!

有脾氣是好事……

阮陶繼續閉目養神。

等團子推她的時候,畫風就溫柔多了。

團子小,又不像四四和土撥鼠一樣用蠻力,所以推不大動,又不想放棄,是長歌幫得忙。

團子笑得很開心。

許是姨媽疼綜合了頭疼,聽著團子的笑聲,阮陶竟然覺得稍微有些昏昏欲睡也挺好。

等崽崽們和老夫人一道出驛館逛年城去了,周遭就忽然安靜下來,阮陶坐在秋千上晃了晃,然後又調整姿勢,側著盤腿坐著。

“夫,夫人……”海南和紫米驚呆。

阮陶就是閑著了,覺得好玩。

上次這樣的時候,好像還是很早之前。

“沒事。”這一路以來,阮陶難得這麽清閑過,甚至就是坐在秋千上,什麽都不做也很舒服。

海南走近,“夫人,會摔的……”

側著盤腿坐,真的很容易摔。

紫米也跟著點頭,意思是,讚同海南說的。

“不怕,夫人我的平衡能力很好。”阮陶言罷,指尖還自己戳了戳秋千的繩子,在海南和紫米驚恐的眼神中,秋千真的**了**,夫人也果真穩穩坐在秋千上。

海南和紫米不知道該緊張還是該鬆一口氣。

但阮陶身子稍稍後仰,正好靠在繩子處,半倚上去,也真的能平衡著。晚風悠涼裏,別有一番自在。

“夫人,給您取披風來嗎?”紫米貼心。

“嗯。”難得小祖宗們都不在,清靜!阮陶想多待會兒,也怕入夜之後夜風寒涼。

稍許,海南在耳旁輕聲,“夫人,是曲大人。”

阮陶微微睜眼,正好見曲少白轉身,應當是剛好路過,看到她在這處,又不想打擾她,所以沒出聲避開了。

這一路都與曲少白同行,也差不多熟悉了曲少白的性子。

君子於禮,而且極有分寸感。

這種分寸感,不僅是同她,還是同府中的其他孩子,以及老夫人。

阮陶想起賀媽說起過,曲少白曾經來阮家求過親,求娶的是當時寄養在阮家的,阮陶的表姐——目前還不知曉名字。

賀媽是說,當時這門親事沒成,好像是因為曲少白出身寒門,最後太老夫人詢問過表姐的意思,最後這位表姐嫁了曲少白的上峰;如今當年的上峰被曲少白反壓過一頭,表姐心裏還憋著一口悶氣在。

而且,這位表姐同她的關係貌似還不怎麽好,所以她不好置任何評論。

隻是,上峰……

那就是也在鴻臚寺。

阮陶遠遠看了看曲少白的背影。

這段時日以來的相處,曲少白是一個極有分寸感的人。

如果不是確定這件事可做,該做,不會貿然去阮家提親……

也就是說,阮陶眨了眨眼睛,至少在曲少白當年看來,他與表姐兩情相悅,這件親事應當是板上釘釘,曲少白才會去。

至少這一段時日的接觸來看,曲少白有且隻有這種可能才會去提親。但這位表姐最後不僅婉拒,還轉頭嫁給了曲少白的上峰……

曲少白事後什麽都沒說。

甚至,在官職鴻臚寺少卿之後,也沒有給昔日的上峰難看……

曲少白的為人可見一斑。

阮陶是不怎麽記得原書中曲少白這個人的結局,原書中,曲少白應當在拜祭傅伯筠之後,就同原主沒有更多的交集了。

當看著原書中冰冷的紙片人,變成了眼前活生生的君子,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隱忍和求而不得,阮陶忽然在想一件事,脫離了原劇情的束縛,這些鮮活的人與事,會不會重新構建出另一個紛繁交織的故事體係,讓原有趨近於蹦塌的劇情,一步步重新走向完整……

如果是,那興許,她也是其中一環。

阮陶伸手看了看自己掌心,惡毒繼母,頭疼……

阮陶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猜測,在原書中,原主應該是女主的對照組,所以原主無論是被迫變得“惡毒”,還是確實覺得命運不公,黑化了,更或者“惡毒”隻是旁人扣上的帽子,但最後,原主確實走上了對照組的道路,周圍遇到的人和事都在一步步推她走向深淵。

而在她這裏,“惡毒繼母”這個負麵buff確實從一開始就有,而且,也在不斷給她帶來麻煩和苦惱,但在她試圖摸清這個負麵buff的屬性之後,雖然不能完全去除這個buff,好像也能慢慢克服,或者說,慢慢適應和減弱這個buff的作用。

而她慢慢適應和減弱這個buff的作用之後,遇到的人和事也都慢慢往好的方向發展,比如說,早前在傅伯筠死後同原主沒有交集的曲少白,又比如,容連渠帶走了朱氏,以及將傅伯筠從羌戎帶了回來……

就好比,人設的大基調和框架是一致的,原主拿到的是對照組的劇情,然後一直下行;但她拿到的,不太像對照組劇情,雖然也有曲折反複,但一直是上行的。

這些,都讓她同原主早前的境遇截然不同……

而且,老夫人也好,府中的幾個崽崽和管事媽媽也好,甚至女主,好像對她都開了莫名的濾鏡。

這種濾鏡的作用,似乎慢慢遮過惡毒繼母這個buff。

她對崽崽們嚴苛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對的,甚至她做的任何事情,包括她的特意找事兒舉動,旁人在濾鏡下看到的,都是她為了崽崽們好。

她會遇到夫君戰死,府邸被人覬覦,但也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阮陶眉頭越皺越緊,嘶~

這怎麽越看越像女主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