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父母
“夫人,是大人和……”
嵐玳原本是聽身旁一直沒有動靜,怕小姐許久未見爹娘,想提醒一聲,方媽這處撩起紗簾,攙扶老夫人下馬車了,夫人這處也應當……
但話音未落,嵐玳就見夫人整個人愣在原處。
半隱在袖口處的指尖攥緊,眼眶和鼻尖都比早前用了沾滿洋蔥汁的手帕還要紅,就似隻這一瞬的事。
無論從眼神,表情還是肢體動作來看,都不像特意佯裝的……
“夫……”嵐玳原本想再喚一聲的,但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見夫人緩緩轉眸,“走吧,下馬車吧。”
“哦,好。”嵐玳趕緊上前。
海南已經在馬車下置好了腳蹬。
車輪太高,要踩腳蹬才能下來。
周遭過往的人多,又並著喧囂熱鬧,馬不會一直老老實實站著。阮趙牽著韁繩,嵐玳扶著阮陶,紫米則在馬車下搭手扶阮陶下了馬車。
阮陶抬眸看向不遠處。
老夫人在,阮父阮母已經迎了上來。
阮父是兵部侍郎,城外值守得禁軍見阮父親自迎上,已經著人調整了入城盤查的順序,將這一路隨行的馬匹和馬車調到了臨近城門口東側的位置;這處位置離城門口盡,又不會阻礙進出,隻要這處簡單寒暄完就可以即刻入京,不用再排隊等候入城,或是滯留。
禁軍戍衛的是天子與京城。
兵部侍郎在西齊官階為正三品,禁軍不會為一個正三品的官員行特殊之事。
阮陶眼眶和鼻尖還紅著,但方才短暫失神後,也迅速回過神來……
這裏是這裏,不是早前。
興許她融入了劇情,所以劇情中阮父阮母的模樣自然而然就成了她記憶中父母的模樣……
但再像,也不是。
隻是多年之後,忽然看見同父母一樣的人出現在麵前,還是記憶中的表情,神態,甚至眼神……
阮陶好似忽然間知曉了來這裏的意義……
“夫人,小心。”阮趙提醒一聲。
阮陶也回過神來。
見阮趙等一幹侍衛已經在禁軍指引下,要麽騎馬,要麽駕著馬車,越過前麵等候的眾人,直接往城門口東邊的空地處去。
周圍不乏有目光朝阮趙和其餘侍衛這處看過來。
但很快,應當有人認出了阮涎沫。
阮陶也從方才的情緒中出來,重新整理思緒。
北上這一路,她或多或少都從曲少白這頭聽說了不少兵部的事。
譬如,兵部尚書已經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但天子初登基,為了籠絡人心,也為了朝中局勢穩定,不少公開場合都在‘極力’挽留老臣在朝中。
阮陶也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的挽留隻是象征性的。
但天子的愛才惜才要朝中上下看到,要世人皆知,天子要做明君,明君就要對老臣尊重,這是基本素養。
所以,天子親自挽留,老臣也不好不給天子顏麵。
但天子要的,不是真的老臣都留在朝中。
所以,兵部的實際要事幾乎都已經交給了身為兵部侍郎的阮父手中。
如此,兵部這位老大人雖然仍在朝中,但實際已經是掛職;眼下真正在兵部掌權的人,已經是阮涎沫……
天子腳下,禁軍最能識風向。
無論是南平侯府,還是阮涎沫這處,禁軍都是在行特殊之事。
每日往來京城的人數眾多,不會,也不可能讓朝中的要員等……
禁軍的態度,就是如今阮父在朝中的地位。
雖然阮陶也有沒想明白之處,譬如,天子忌憚世家出身的傅伯筠,但卻並不忌諱同為世家出身的阮涎沫。
雖然,這其中或許有阮涎沫是文官,傅伯筠手握兵權,封地又富庶的緣故;但阮陶總覺得這其中不應當這麽簡單。
阮陶上前之時,曲少白也到了老夫人和阮涎沫夫婦跟前。
曲少白有公務在身,要盡早入城,但同朝為官,又一路與老夫人和阮陶同行,理應要同阮涎沫夫婦寒暄,且與老夫人還有阮陶辭別之後再入城。
曲少白雖是朝中的後起之秀,但應當同阮涎沫熟悉,所以言辭有度。
曲少白說話的時候,傅毖泉,傅長歌,傅四四,傅壯壯和團子也在幾位管事媽媽的帶領下,下了馬車。
幾人都是晚輩,初見阮父阮母是要行禮問候的;但長幼有序,要先等老夫人同阮陶這處說完話,幾人才會上前。
於是,也不用幾位管事媽媽提醒,幾人都紛紛自覺攆上,跟到阮陶身後。
是稍後也要跟在阮陶身後,一道去問候長輩的意思。
阮陶看了幾人一眼。
無論是眼下心智成熟了不少的傅毖泉,還是一慣沉穩的傅長歌,以及平日裏的脫韁野馬兩匹,還有聽話懂事的團子,眼下,都乖巧得跟著她,不吵不鬧,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阮陶:“……”
阮陶意外,險些以為看錯。
而傅毖泉,傅長歌,傅四四,傅壯壯和團子也都紛紛看向阮陶,在看到阮陶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時候,幾個崽崽心裏都莫名頓了頓,雖然說不出來,但好像見到母親難過,幾人也跟著一道在心裏有些難過是怎麽回事?
崽崽們想開口安慰,但好像又不太合時宜……
因為旁的長輩在,要長輩先說話,或者是母親在長輩跟前介紹他們的時候,他們主動問好。
雖然傅四四和傅壯壯平日裏調皮搗蛋,上房揭瓦,但畢竟出身侯府,外人麵前,這些基本的禮數一點都不落人後……
“夫人。”賀媽的聲音在跟前響起。
阮陶回眸,這才見到賀媽也在。
方才都看阮父阮母去了……
“夫人……”賀媽見她眼睛和鼻尖都是紅的,賀媽說不出的心疼。
但賀媽是府中的老夫人了,老夫人和大人這處都在,她一個管事媽媽不應當開口。
阮陶看著‘父母’同老夫人與曲少白說話的模樣,也見‘母親’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一麵寬慰,一麵跟著抹眼淚。
還有父親同曲少白說完話後,目光剛好朝她看過來,目光裏的慈愛,歉意,心疼和複雜,交織在一處……想開口,但因為離得稍遠,最終也沒開口。
又逢著老夫人同‘母親’這處說完話,‘父親’正好接話,‘母親’這處同曲少白簡單交談兩句後,也才有時間朝剛好她這處焦急,激動得看過來。
‘母女’之間的對視,讓阮陶原本已經平複的情緒好似忽然間不受控一般,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了好幾次,嘴唇都被咬得稍許有些泛白,最終還是沒忍住,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