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謝蒹葭笑了笑,“無妨的,郎君說得很有道理,是我的婢女有些魯莽了,還望郎君不要見怪。”
周珃笑著擺擺手,“沒事沒事,是我唐突了。”
他躬身行了一禮,“學生周珃,不知娘子?”
謝蒹葭起身還了一禮,“相公是朝中禮部左侍郎沈恕。”
周珃一臉驚喜,“原來你就是那個賣了南城亂葬崗無名屍體的謝大娘子呀,久仰久仰。”
他說著,又深深鞠了一躬,“娘子大義,為普通老百姓辦了一件大善事,越珩佩服!”
謝蒹葭點點頭,伸手虛扶了他一下,“周郎君謬讚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寒暄了幾句,掌櫃的上了茶和點心。
謝蒹葭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又抬頭看向周珃,“方才瞧著郎君的琵琶也是五弦琵琶,想來郎君應該擅長此道吧。”
周珃擺了擺手,笑著說:“娘子見笑了,我怎麽彈,這是我在花月樓撿到的,本想還給琵琶的主人,卻不想從此再也沒見過了。”
而後,他把自己撿到琵琶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謝蒹葭這才知道,她彈完曲子後離開大殿,身後一直有這個小子盯著自己。
隻是他可能是眼神不太好,也可能是裝的,他沒有說出放火的事,隻是在角落裏撿到自己的琵琶。
說完,他又是一頓誇,把那曲《十麵埋伏》誇得空前絕後,謝蒹葭都聽呆了。
她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琵琶技藝這麽好,禁不住有些飄飄然起來。
於是,她瞬間把門前的沈恕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和周珃聊得不亦樂乎。
冷不丁地抬起頭,沈恕正站在門外,他一臉陰森森地盯著周珃。
謝蒹葭頓覺不妙,而周珃一句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對曲子的見解。
她快速用胳膊肘抵了抵他,打斷了他的話。
周珃有些茫然地看著她,謝蒹葭幹笑起來,指著門前的沈恕對他說:“那是我相公,沈恕。”
周珃恍然大悟,立馬上前要給沈恕行禮。
然而沈恕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上前對謝蒹葭說:“選好了嗎?”
謝蒹葭看他臉上有些不高興,也不敢說旁的,隻點點頭。
她看著沈恕付了錢,就抱著琵琶跟他離開琵琶行,臨走前都沒敢跟周珃打招呼。
封閉的馬車廂裏很是壓抑,兩人誰都沒說話。
沈恕坐直了身子,轉過臉看向謝蒹葭。
他不明白一把琵琶有什麽好弄的,一上車就在那裏弄,頭都不抬一下。
好歹你看我一眼,給我一個台階下,這件事就過去了。
來到時候在馬車上,他的確是有些衝動了,還犯了兩次。
第一次是他親了謝蒹葭。
那個時候不知怎麽回事,他想向她承諾讓她以後做上一品誥命夫人,可說著說著,他竟然自己都感動了。再看著她那張嬌憨的麵孔,心裏一動,他一下子沒忍住。
本來這樣也就算了,他這個時候隻需要好好哄一哄她,事情到這裏也就罷了。
可當他看到謝蒹葭擦嘴的樣子,再次忍不住衝動了。
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明顯可以看見謝蒹葭臉上的驚恐,這個小丫頭被自己的舉動給嚇著了。
她或許不是在嫌棄自己,隻是被嚇壞了。
然而話說出口,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他站在馬車旁好半天,終於看見謝蒹葭紅著眼睛下了車,當即便心慌起來。
小丫頭被他給嚇哭了!
他也不敢再同她一起進門,恰好此時有一位不太相熟的同僚路過,他剛好有機會躲過去。
這是沈恕第一次和旁人聊天聊這麽久,隻是聊得驢頭不對馬嘴,他心裏隻惦記著謝蒹葭。
怎麽進去這麽久還不出來?
他有些著急了,說話語氣也變得敷衍起來。
同僚也很識趣,寒暄兩句後就告辭離開,沈恕這才有機會進琵琶行。
原本他打算和謝蒹葭好好說說話,她要是搭理自己,給自己一個台階,這件事就好辦了。即便不理會自己,他厚著臉皮和她好好說,以謝蒹葭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和自己太計較的。
可他一進去就看見自己的娘子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男人本能的自尊心讓他憤怒。
但他又不忍當著謝蒹葭的麵和旁人吵架,就隻好把心裏的窩火給憋住了。
抬頭再次看向謝蒹葭,她依舊在調整著琵琶弦,每調一下都要撥動琴弦試試音色,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隻是,她總是這樣不理人,沈恕也抹不開麵子主動湊上去和她主動說話。
算了,你不理我了,我也不理你。
回家就跟她分房睡!
垂下眼眸,他低頭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好讓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平複一些。
這時候,謝蒹葭懷裏的琵琶發出“嗡”一聲悶響,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沈恕的心也被揪了起來。
他快速湊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怎麽了蒹葭?”
謝蒹葭豎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一臉委屈地說:“琴弦調得太緊,彈回來砸到指甲蓋,好疼。”
沈恕愣了愣。
她這張嬌憨的麵容,還有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分明就是在說“我裝的”。
她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嗎?
一定是!
沈恕將她懷裏的琵琶拿下,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蒹葭,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好,我答應過你不強迫你,是我一時沒忍住,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不理我,我心裏特別難受……”
遲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問她,“你真的不是在嫌我髒嗎?”
謝蒹葭轉過臉,一雙濕漉漉的杏眸很是真誠,“怎麽會,我自是對你有意才願意嫁給你的,隻是我還沒有那麽放得開,你給我點時間,我們慢慢接受彼此好嗎?”
她的這番話裏,沈恕隻聽進去了“有意”二字。
她沒有說謊,且語調平淡,是真的沒錯了。
嘴角染上笑意,他連忙問:“你對我有意?當真有意?”
謝蒹葭臉一紅,把臉轉向一邊,“我不是早說了愛慕你嗎?你怎麽還問。”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恕心裏頭癢癢的,於是便追問道:“你說說看,你愛慕我什麽?”
懷裏的人臉紅得更厲害了,連耳朵都快要往外滲血一般。
沈恕很是期待,她口中的愛慕究竟是真話,還是騙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