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半倚樓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二人回到軍營的時候,陳元旭正跟許琨打在一處,其他兵士不知道是參戰還是阻攔,因為伍將軍吩咐過不要與許國議和使臣起沖突,而陳元旭是亙國新立的太子,又是援軍的首領,不敢得罪,隻好假裝看不見,各做各的事。

陳元旭的隨身護衛汪成上前來抱住自己主人的後腰,要將他拖回來,但陳元旭一掙胳膊甩開了他,喘著粗氣惡狠狠瞪著對麵也是動了真氣的許琨,兩個人生起氣來都不顧了場合。許琨因這三天找不到雲照水而著急,他自從來了以後就被隔離開來,後來怕雲照水出事心裏一直不安,沒想到陳元旭居然對雲照水惡毒諷刺,還恬不知恥地承認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量他再沈的住氣也實在忍不了這口惡氣,管他敵軍帳裏,先教訓教訓這小子再說。

二人要進行下一場較量,剛回來的伍重安顯然不高興了,沈著臉踏了過來,像根柱子似的橫在二人之間,他冷冷掃了陳元旭一眼,道:“這裏是伍軍軍營,不是打架鬧事的地方,若是想一決高下,請另尋它地。”

陳元旭一聽就火噌噌噌向上冒:“伍重安,我可是助你來打許軍的,你可別忘了,我手底下還有三萬兵士!”

伍重安對他的威脅絲毫不在意,揚眉道:“請便。”

這邊雲照水也匆忙趕了上來,關切地問許琨:“許將軍,你沒事吧?”

許琨方才和陳元旭單純力量比較,並沒有動用武器,隻是浪費了些力氣,並無大礙。

陳元旭一直盯著雲照水,看他還沒有恢複,臉依舊蒼白,心中又是內疚又是興奮,心想:是我把他弄成這個樣子的,是我……但是雲照水卻一直沒在意他,陳元旭感到心被扯痛住了,讓他喘不過氣來,僵硬地別過頭去,腳下重重一跺,借以宣泄自己的不滿,大步匆匆離去了。

汪成看了看雲照水,似乎有話要說,猶豫了一下,還是尾隨陳元旭而去。

伍重安召集了軍中大小將領官員,在主帳中與許國使者共議戰爭之事,是戰是和總要與他們交待。

命令剛傳下去,就有前方打探的士兵急匆匆滾下馬來,遠遠喊著:“將軍,將軍!”

伍重安眉頭一緊:“什麼事?”

“許國軍隊開始跨江啦!”

眾人一聽,皆是大驚,當下有人抽出刀劍直指雲照水,雲照水也是心中一涼,下意識地看了看許琨,兩人交換了眼色,難道明非真的有異心?

伍重安馬上派人趕往河道要塞之處,自己率主力登船迎戰。

雲照水和許琨被關押起來,但伍軍似乎並不想為難他們,也隻派了兩個兵卒看守。

兩人沈默良久,還是許琨忍不住了,手中寶刀錚錚而顫:“照水,我們逃出去!”外麵的看守他解決起來不在話下。

雲照水似乎在苦思冥想,並沒有注意他的話,待到許琨又連叫了兩聲,這才回過神來。他虛脫地歎了口氣,感覺事情已經不在預定範圍之內,而自己好像還要硬生生改變什麼似的。

原來,有些事早就無法挽回。

“許將軍,這些年來,明非真的是一心征戰麼?”

“沒錯,明非為保國家安寧東征西戰,這些大家有目共睹。誰料到他現在有了別的心思!”

雲照水搖搖頭,思緒又飄到了遠處,像是自言自語道:“真的是我錯了麼?”這樣想著就垂下頭來,好似做了錯事一般。

許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剛一挑起帳篷,就見外麵燈火通明,隱約有嘈雜聲傳了過來,他仔細一看,正是沖這是而來,而為首的那個,不是陳元旭是誰。

原來伍重安出戰,營中所剩兵士不多,亙國的援軍皆無參戰,陳元旭居然臨時變了主意,要撤走為伍軍增援的軍隊,但在他撤離之前,要帶走一個人。

伍軍人少力單,一會工夫就被轉眼成為敵人的亙軍打離了營地,趕緊奔去伍重安那裏報信了。

陳元旭插著胳膊,好暇地看著許琨,對方已經擺好了迎戰的架式,雖然被逼到了帳篷內側,還是要護住身後的人。

陳元旭仰著下巴道:“許琨,我承認,單打獨鬥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能敵的過我身後的萬千士兵麼?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本王還能留你個全屍。”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似不經意地向許琨身後一掃,又馬上轉移了視線。

“陳元旭,當初照水好意救你xing命,你居然……”許琨氣得渾身發抖,真後悔那時沒一掌劈死他。

陳元旭聞言瞳孔一緊,剛要下令,手還沒揮下,聲調並不大的聲音傳入了他耳中。

“陳元旭,你要怎樣才能放了許將軍?”

那聲音甚至是疲憊的,不會輕易引人注意的,卻是陳元旭最希望聽到的。

雲照水不顧許琨的阻攔執意走了出來,他行動很慢,走路都不穩,時刻要摔倒似的。

陳元旭幾乎要伸出手去扶他,他現在才斷定,雲照水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不僅是自己對他那夜的折磨,之前就已經虛弱了。但陳元旭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裝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答道:“放他走很簡單,但你要跟我走。”

“照水,別聽他的,我帶你沖出去!”許琨話聲未落,就被陳元旭搶先一步拽住了雲照水的胳膊,陳元旭將人往懷中一帶,早就準備好的士兵把許琨紛紛包圍起來,陳元旭也順勢退了出來。

看著被包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的帳篷,陳元旭一點都不高興。雲照水還是甩掉了他的手,怒聲道:“你知道我會答應你,為何還要動手?”

陳元旭雖然心裏狠了狠,但最終還是屈服了他,吩咐眾人留活口。

許琨縱有絕世武功也敵不過人多,抵抗了半晌還是被降住,他猶不甘心,卻被雲照水穩定住了。

雲照水對他低語了幾句,許琨起先堅決搖頭,後來雲照水又講了一番道理,這才勉強同意了。

雲照水把人送上馬,見許琨安全離開,這才卸下一口氣,身子晃了晃,一雙手臂將他抄了起來。

陳元旭一攬韁繩,高喝道:“出發!”

亙國軍隊改變了援冶計劃,浩浩蕩蕩地回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