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一)

檀香木矮桌上對放著兩盞蓮花燈，精致的燈罩下燈火朦朧，從紗帳看出去跳閃的兩點越加明顯。許淼淼從**支起身，挑開紗帳走到圓桌邊，提著茶壺倒了杯茶水。

輕輕抿了口茶水，水已涼，就好似現在她平靜的心一樣。腳下穿著木屐走到菱花鏡前，拿起一邊擱著的火折子點燃紅燭，昏黃的鏡麵裏立刻將她的樣貌完完整整顯露出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黑發，細長溫和的眉，眸清似水。玉骨冰肌，膚如凝脂，哪裏有半點瑕疵。

許淼淼坐在圓凳上，目光從她的鋪蓋妝奩上掠過，伸出皎白的手指按下暗扣，隻聽到啪地一聲，妝奩立馬彈開了，裏麵林林種種的胭脂水粉讓人看得眼花繚亂。而她卻目的性十分明顯地拿起了一盒棗紅色的胭脂打開，裏麵粉膏如血，她用銀簪子挑了點在手背上，側著臉對著鏡子點了上去，又用指甲挑了幾下，那紅點就好象炸開了的痘花。

這樣連著幾下，又在脖子身子上點了幾多，她才將胭脂合上。

再一看鏡子，眉目依舊，可是雪肌上的點點猩紅奪去了諸多風采。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許淼淼先是一怔，反射性地從床榻上起身，瞥見自己手臂上點點如同臘梅的紅斑才想起因為自己得癬，太後和漱妃等人那裏都不用去問安。殿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許淼淼撩開紗帳就對上了紅鸞微有詫異的臉。

“小姐。”

“身子可是都好了一些？”瞧見她臉有倦容，許淼淼眼睛突地一跳。

紅鸞頷首，在觸及她臉上明顯的紅斑時目光閃爍了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

“一大早這是在做什麽？”許淼淼一時不解。

紅鸞還來不及回答，已經有另一人走了進來，恰是端著銀盆的茗瑤。同紅鸞蒼白的膚色不同，她臉略有浮腫，一雙圓眼也浮腫著。初見到紅鸞站在地上，她也是怔了怔，“紅鸞姐姐，這是怎麽了？”

紅鸞沒有作答，茗瑤探尋的目光又落在許淼淼身上，再看到她沒戴罩紗芳容有損的臉時也是愣住了，一下子就明白了紅鸞的舉動，也跟著跪在地上。

“你們一個兩個今日是做什麽？”這次許淼淼是徹底傻了眼。

“奴婢進宮前曾經答應過夫人，不管怎樣都會保得小姐周全。可是眼下，小姐……”紅鸞臉上滿是愧色。

許淼淼一聽不由得有些酸澀，她們昨天之所以會挨那二十板子都是因為她。可是現在她連實話也不能對她們講。

“太醫也說了，我得癬的原因不明，根本不是你們的過失。更何況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你們先起來吧。”

紅鸞和茗瑤這才站了起來。

服侍著許淼淼更衣輿臉，茗瑤忽然開口道，“小姐，昨日皇上也來過了嗎？”

許淼淼接巾帕的動作一頓，側過臉淡淡問道，“從哪裏聽到的？”

“是入雲說的，還說皇上陪小姐用了晚膳，如果不是林公公的話皇上興許還會在殿裏留宿。”茗瑤歪著臉看著紅鸞把罩紗拿到許淼淼麵前。

“休得聽她胡言亂語，皇上到宜歡殿也隻是看在太後的臉麵上。至於在殿裏留宿，你瞧著我現下的樣子，你覺得皇上會有心思留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