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勒處尚聞香(七)

許淼淼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鄴純仁，一件石青色繡白玉蘭花的緞麵褙子，鴉青色的頭發整整齊齊地梳成了一個圓髻，鬢角插了支赤金鑲蜜蠟水滴簪。臉色是微帶著病態的蒼白，臉也瘦削許多。腦子裏一轉，想起自己之前見到放花燈的那個她，一時間呼吸像是窒住了一般。

她見到的那麽逼真，難道是真的？可是為什麽，她竟然會夢到那樣的場景？

可是要她去怎麽相信，自己見到的都是南柯一夢？

張口就想要問鄴純仁一個究竟，卻覺得嗓子像是被火烙過一般，吐不出個清晰的字來。

鄴純仁見到，連忙吩咐紅鸞去取了茶水來。許淼淼一口直接把水喝得見底，這才舒服了些。

“再去給你主子倒一杯水來。”鄴純仁把粉彩蓬萊仙境蓮花圖茶盅拿給紅鸞。

許淼淼見到紅鸞離開了，對鄴純仁問道，“鄴姐姐，你怎麽過來了？”

“你啊。”鄴純仁取了個薑黃色繡蔥綠折枝花的大迎枕給她支好，道，“我聽說有宮人借著我的名號把你帶走了，擔心得很，又聽說你被送回來了，特意過來看看。誰知道你竟然夢魘了。”

鄴純仁說著撥了撥許淼淼額前已經濡濕了的胎發，再看她已經濕透的小衣，道，“身上都濕了，待會兒先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寒。”

“我沒事的。”許淼淼拉住了她的手，道，“鄴姐姐，我方才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鄴純仁就像是一個聆聽自己妹妹講話的姐姐，頓然讓許淼淼覺得親近。

“我夢見了鄴姐姐你在水邊放花燈。”許淼淼剛說完，鄴純仁的麵色一僵，這讓她很是懷疑自己做的夢是不是真的和她有關。不過再看時鄴純仁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道，“放花燈，許妹妹可是想念家人了？隻是宮裏也不是隨時都能放花燈的，隻有元宵的時候……”

鄴純仁話沒有說完，許淼淼便打斷了她，直言道，“我夢見鄴姐姐你在放花燈的時候，有個人把你推了下去。”

“妹妹！”鄴純仁語氣徒然變得嚴厲起來，“隻是一個夢罷了，不要再提了。”

她這樣的態度反而覺得事情另有隱情，試探道，“鄴姐姐，這是不是和你之前落水的事情有關？”

鄴純仁見到她一提再提，目光變冷起來。從榻上起身，高高揚起下頜，道，“妹妹真的是做夢？”

“姐姐。”許淼淼瞧見她竟然懷疑自己，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妹妹的確是做夢夢見的，就連姐姐那日的打扮也說得出來。”

“當真？”鄴純仁麵露狐疑神色。

許淼淼頷首，“那日姐姐穿了件穿著白綾襖，杏黃色的素麵褙子，下身是……”

她越說，鄴純仁的臉色就越白，此時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跌坐在檀木透被雕花椅上，她孱弱地閉上眼，“這些就連當年伺候我的宮人也未必記得清楚……”她側臉看著許淼淼，頹然道，“莫非真的是你做夢夢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