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原皆幻(九)

接著聽到了一聲脆響，往下看去的時候，見到茗瑤腳下掉下了一把精致的短刃。

重新添了燭火，許淼淼坐在桃花心木錦緞躺椅上，紅陶浮雕走獸燈下她臉上明暗不定。茗瑤一下跪在地上，輕聲道，“小姐，我錯了。”

許淼淼看她一眼，冷聲反問，“錯了，你做什麽錯了？”

茗瑤銀牙咬緊，恨恨道，“我不敢這麽莽撞行事，如果失敗的話，不僅自己會喪命，還會牽連到小姐！”

許淼淼再忍不住，手中的茶碗重重一震，茶水四濺，抬頭睇著她道，“你好大的本事，揣了一把刀就想去殺死她？今天如果不是紅鸞攔住你，如果不是我覺得有異樣出來的話，隻怕是你倒是想哭都沒有眼淚出來。”

“我不後悔，哪怕是死！”茗瑤倔強地抬起下巴。

“你是不怕，你是勇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現在去了虞美人那裏，就是掉進了她設的圈套裏麵。你以為我就是怕你牽連我嗎，我是知道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你今日如果真的出了真龍殿，還沒有進她的宮裏就已經被侍衛發現。到時候不僅你的性命也丟了，而我則是落了個縱奴下人的罪名，最重要的事，再沒有別人幫入雲報仇。我問問你，到時候得意的人除了她虞美人，還有誰？”

茗瑤聞言臉上霎時半分血色也無，隨即搖頭，接著眼中瑩瑩泛起淚光，“難道，難道就要讓我看著入雲枉死，那賤人還一直作威作福嗎？”

她平日裏雖然性格活泛了些，吐出這樣的濁詞還是頭一次，可見到胸間對虞美人的怨懟之深。

許淼淼彎腰扶她起身，低聲歎道，“怎麽會？隻是扳倒虞美人，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入雲雖然同我不大熱絡，卻是我宮裏的人，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再加上她是為你犧牲的，我怎麽會袖手旁觀？”

“那小姐，怎麽不告訴皇上？”茗瑤近乎癡怔，疑惑道。

許淼淼露出一個冷笑，“告訴皇上？到時候皇上最多會怪她亂責宮婢，至多罰她禁足半月。你難道就願意看到入雲一條命就隻換來她受這麽點懲罰嗎？”

茗瑤憤憤道，“我恨不得拔她的皮，抽她的筋，飲她的血！”

許淼淼柔聲道，“那便更不能這麽簡單就打發了她。要知道，在後宮，死不是最大的痛苦。有時候，活著比死要痛苦上百倍，千倍。”

茗瑤抬頭望著她，問道，“小姐打算怎麽做？”

“雖然不知道為何虞美人被皇上禁足了兩年，可是也能猜出她必然是做了什麽尤其過分的事情。之所以她能夠重獲君寵，不外乎是因為儒音帝姬的關係。可是現在儒音帝姬已經出宮了，就算皇上對儒音帝姬有所承諾，隻要虞美人再做出讓他反感的事情，她也不能再向之前一樣風光。”許淼淼停了停，又道，“到時候我們再下一些功夫，能讓皇上把她打入冷宮是最好不過的，留到外麵，若是儒音帝姬回來了，她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