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莫道春光晚(四)

“怎麽了，快吃啊。”許淼淼說完，挑了塊鴨肉放到衛子矜碗裏。衛子矜看了她一樣，隨後頷首。茗瑤吸了吸鼻子，撿了塊攤雞蛋，默默地用了起來。

“不要這麽不高興。”許淼淼摸了摸茗瑤的頭，“你子矜姐姐家裏能夠平反，是一件喜事。”

茗瑤猛然摔下筷子，大聲道，“我沒有子矜姐姐，隻有一個紅鸞姐姐。我也不要做老爺夫人的義女，更不要做子矜姐姐的義妹！”說完把碗往前麵一推就跑了出去。

許淼淼麵上顯出寞落之色，苦笑道，“我以為你勸好她了。”

衛子矜看著茗瑤離開的方向，半晌之後才答道，“一時半會兒的，她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再把她留在宮裏，我隻怕她的性子會惹出什麽事來，反倒是害了她。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心意的。”許淼淼麵上掛著平靜的表情道。

衛子矜看她一眼，用象牙筷撥了撥碗裏的肥嫩鴨肉，“小姐對我，也是這樣的看法啊。”

許淼淼淡淡一笑，低頭給自己也夾了塊菜，頭上銀鎏纏絲珍珠珠花細細密密的墜子晃得人眼睛生痛。

“可是你能理解，能很快就理解，茗瑤卻不信。”

衛子矜莞爾一笑，“那是因為她從小就陪在小姐身邊，一刻都沒有離過小姐。”還有就是，她終究是沒有茗瑤那麽願意孤注一擲。早在茗瑤提出要偷看許淼淼信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茗瑤這次是抱著一顆堅決對抗到底的心。

茗瑤心裏給許淼淼的地方，要比她給許淼淼的大得多。

“不說她了，”許淼淼說著用湯勺給衛子矜盛湯，“這樹雞湯味道的確不錯，你多用一些。”

下午的時光也過得很快，許淼淼守在衛子矜身邊，看她心靈手巧地為自己腹中的孩子做衣服。她扯了扯鐵鏽紅的線頭，終於把衣服上的瑞鹿團花圖樣繡好了。許淼淼湊前一看，見到那兩匹小鹿著實小巧可愛，道，“真是好看，子矜你的針線活連繡樓裏的姑娘也比不上。”

“小姐過譽了，我哪裏能和那些專門做繡工的師父比？以前聽夫人說過，京城有家繡樓裏有個叫徐娘的師傅，能繡得一手好繡品，許多大戶人家的夫人老爺都請去給自家女兒做師傅。那徐娘也要交，隻是從來沒有人學到過她真正的本事：雙麵繡。夫人還說，要是有了徐娘手藝的六成，要開一家繡莊是絕對不成問題的。”衛子矜微微一笑道。

許淼淼暗暗歎息，尋常官宦家的小姐的確是棋琴書畫、繡工什麽的癢癢都學。可是許彥平和許氏知道她最見不得與繡字有關的，倒也從沒有真正地逼過她。

算得上真正的寬容大度。

“小姐人也聰明，手也巧，相信過不了多久，小姐的繡工一定會精進不少。”衛子矜道。

許淼淼執著一把六棱團扇，微微抿嘴笑道，“我自是希望能夠自己給她縫製一些衣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