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不約晚來風(七)

許淼淼深深的眼神裏似乎噙著一弧清愁，轉瞬已經不見。隻是輕柔一笑，“是我心胸太過狹窄，倒讓鄴姐姐見笑了。”

然而桃花夫人帶給她的驚恐卻不能就這麽散去，許淼淼隻是因為她的話語覺得幾分溫暖。看著明媚的光影被疏密有致的雕花窗格濾得淡淡的，烙下一室“**同春”的淡墨色影子，眉眼頓時柔和下來，無端添了幾分溫柔。

隨後茗瑤進來從食盒中取出用細磁碟裝的四色點心，百合酥、藤蘿餅、蜜餞櫻桃、梨肉好郎君。再各自給許淼淼等人奉上了新添的茶水，幾人用了一些，氣氛卻沒有先前那般融洽了。

晚上軒轅澤卻是忙在禦書房裏，並沒有召見任何人。許淼淼側身躺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的明月，也覺得自己太過於小氣。然而感情的事情，她卻不敢馬虎。就算是昔日軒轅澤在她耳邊說過諸多愛語，卻仍舊不能抵擋住桃花夫人那裏的風吹草動。

又想起白日裏鄴純仁說過的話，雖然是對的，她卻不能輕易釋然。

起身喚了茗瑤進來伺候更衣，聽不出語氣的抑揚頓挫。茗瑤隻是驚訝，還是服侍著她梳洗一番。出宮坐在轎輦上，幾人一同在月色正濃的時候往禦書房走去。早收到旨意的林公公候在外麵，見到許淼淼的轎輦到了，急忙跪地迎接。

“修容這麽晚怎麽過來了？”林公公語帶幾分關心。

茗瑤搬出許淼淼出門之前教她的說辭，道：“我家主子晚上夢魘，雖然知道皇上有真龍護體，還是擔心不止。必然是要親自過來看看皇上，才能夠安心入寢。”

不等林公公開口，許淼淼便麵露急切道：“本宮知道皇上公務繁忙，公公也不用通報，隻希望能安靜地看一眼皇上便好。”

林公公急忙點頭，“修容的心願奴才自是盡力完成，還請修容隨奴才來。”

說話間從門口進去，往一側的偏殿走去。林公公頷首道：“這裏是奴才們平日裏沏茶倒水給皇上的地方，因為修容說的不用通報，就請委屈修容了。”

許淼淼麵頰上浮現絲絲淺笑，道：“有勞林公公了。”

林公公便無聲地退下了，許淼淼這才從隔窗看去，見到軒轅澤埋首於重重疊疊的奏折裏，生出幾分不忍。

回想起之前在閨房閑閑度日，期望將來能嫁得如意郎君，從今後與他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燈把謎猜，添香並立觀書畫，歲月隨影踏蒼苔。如今嫁與君王，雖不敢奢望俏語嬌聲滿空閨，如刀斷水分不開，也是指望他能信、能憐惜。

可是如今，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勁敵。許淼淼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頭上的鏨金玫瑰簪子滑落砸在青花瓶上，清脆一聲“叮嚀”。軒轅澤抬頭看向了隔窗後，皺眉問道，“誰在那裏？”

許淼淼怔了怔，見到林公公俯身對著軒轅澤。她心裏盤算了片刻後方才從偏殿後走出去。軒轅澤見到是她，眉宇間有些驚訝，問道：“淼淼，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