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長江、幾分秋色(三)

拓跋丹顏轉了轉手上的貓兒眼串珠手鏈，神色懶怠，“十四王身殘卻有如此能耐，若是慧眼之人必不會在意這點缺陷。皇帝也不用百般謙讓了，這第一公子的名號我身為姚人卻也知道。”她忽嬌俏一笑，細長的眼裏有幾分算計，“想來也不用皇帝親自安排，我們有緣自會相見。”

說完作了一揖，也算是盡了禮節，姍姍離開。其他人見到軒轅澤麵色不好，均不敢說話。倒是有了她的一番話，把軒轅奕的事情都轉移了過去。

許淼淼在宮裏聽到打聽來的是這麽個結果，也有些結舌不能言。回頭看去，茗瑤站在廊下，用細長的銀勺盛了葵花子，卻怔怔地久沒有行動。

暗歎一口氣，她緩緩走了過去。鸚鵡見到她來了，撲棱著翅膀，說“宸妃娘娘吉祥，宸妃娘娘富貴。”

兩句話重複了三遍，方才把茗瑤喚醒。她回過神看到許淼淼就在麵前，不經意就紅了麵靨。

從她手上拿過銀勺，喂了鸚鵡葵花子，見到那鸚鵡熟練地將瓜子殼吐出，咽下瓜子仁，用爪子刨了刨腳下的橫杆，橫著踱了兩步，自得地道：“多謝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寬厚。”

許淼淼笑出聲來，“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茗瑤勉強一笑應對。

瞧見了她的臉色，許淼淼方才被鸚鵡逗起的興致一下散去了。她把銀勺拿給茗瑤，也不再遮遮掩掩，直言道：“我聽說了，十三王爺誰也沒配。”

乍一聽茗瑤眼底湧上了明見的竊喜，在許淼淼似笑非笑的打量下一瞬白了臉。

“小姐。”她倉皇地喊了一聲。

許淼淼看了眼周圍，四處都沒有遮掩，也不見人影。轉身坐在廊上，石榴紅長裙從廊上垂下，旖旎委地。

“你也不用瞞著我了，上次我就看出了你對十三王爺的情分。難得十三王爺也是對你有意的，我原本合計讓子矜為你找一門親事，現在看來，倒顯得有些多餘了，你也未必會聽我的。隻是，”她忽然頓了頓，手撫在衣上一朵素白的牡丹上，那白牡丹偏生有著金黃豔麗的蕊，繡在前襟上，一邊一朵，花蕊在日光下灼灼生光，妖異地吸引人，“想必你也知道，太後是斷不會允許你做正妃的。你又是個心性高的……”

茗瑤“撲騰”一下跪在地上，抬起微垂的頭來，又長又彎的蛾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噙滿了晶瑩的淚水，她顫抖著紅潤的嘴唇道：“小姐怎麽說這樣的話，茗瑤再怎麽不懂事，也不會不知道自己和王爺之間的差距。莫說是正妃，就連側妃，抑或是一個小小的妾侍也不敢肖想。茗瑤已經打定了主意，誰也不嫁，一輩子就守著小姐和小皇子。”

見到她妄自菲薄，又痛徹心扉的模樣，許淼淼心裏像是被什麽堵上了一樣。她站起身去撫茗瑤起來，茗瑤卻固執地搖頭。

“王爺你怎樣？你當自己真的是個丫環？你我在許府裏，上上下下哪個不把你當半個主子？就說在這宮裏，尋常的中才人也不及你。”

不等許淼淼說完，茗瑤已經捂住臉小聲地啜泣起來，悶悶地一句，“奴才就是奴才，再得勢還是個奴才。是我自己不自知，還說什麽十裏木槿相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