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長江、幾分秋色(六)

綿密的笑容細堆眼角，許淼淼未再多言，舉杯抿茗。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有細小的響聲傳來，一時寂靜。許淼淼開口，“誰在外麵？”

進來的卻是茗瑤，紗窗下，她粉腮櫻唇，年輕的臉上細細的一層絨毛透著金色的光，象牙白的窄袖紗羅短襦上翡翠色的長裙，徘色繡花鞋纏枝紋的裙帶將纖腰係得不盈一握，顯得修長俏麗，活潑可愛。那雙濕潤黑如磁石的眼瞳蕩漾著幾波秋水，麵靨上有幾分酡紅。看樣子，是把她們的談話聽了個幹淨。

被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茗瑤更覺得羞赧，雙手都不知道該望哪裏放。

還是許淼淼不想要讓她為難，溫柔開口，“見到十三王爺了嗎？”

茗瑤搖頭，繼而又點頭，麵龐上就像染上了一層桃紅，“十三王爺不在宮裏，不過，我已經告訴了繼南，讓他傳話。”

依照軒轅奕的聰明頭腦，又怎麽不知道茗瑤在這個時候找他是為了什麽？

瞧見她少女懷春的模樣，衛子矜暗暗鬆了口氣。不多一年左右的時間，世事如白雲蒼狗，變幻莫測。曾經的許府小姐變成了現在的辰妃，她也從隱姓埋名的罪臣之女，變成了現在的貞平郡主。就連懵懂無知的少女，如今也覓得有情郎。

索性，一切都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子矜帶了冷淘進來，我已經讓紅紋送到你房裏去了。”許淼淼說完抬手，示意茗瑤到她麵前。

“謝子矜姐姐。”許是因為難為情，今日茗瑤也難得客氣。

衛子矜抬起皓腕，露出一雙碧灣灣的手鐲，“謝什麽？若是我早知道了這個喜事，哪裏會隻帶冷淘進來？”

又看著許淼淼笑道：“也是湊巧，先前京裏的綢緞鋪子霓裳羽衣進了一批新料子，我那堂弟為了討好我特意送了兩匹最好的緞子到府上來。我瞧著雖然是素色，難得珍貴，給小姐和茗瑤你們一人裁了一身衣裳。”

許淼淼雖然高興，還是怪她，“你那堂弟也算知事，勞煩了你那麽多，送你料子你收下給自己做衣裳才是。宮裏這麽大，又不缺什麽。”

話雖然這樣說，衛子矜已經讓人把東西帶了進來。兩口浮雕雙蓮紋紫檀木匣，宮人打開，許淼淼和茗瑤去看，從肚兜褻衣到外衫羅裙，無一不齊。看得出來，她為許淼淼和茗瑤真的是很盡心。

“小姐和茗瑤都去試試吧，看看尺寸合不合適。”衛子矜眼底有幾分顯而易見的滿意。

又怎麽會不合身？她對於許淼淼和茗瑤兩人的尺寸都是熟記於心，之所以這樣說，隻是想要看到她們穿上自己專門準備的衣裳時的模樣而已。

對於她的這點小小心願，許淼淼和茗瑤自是滿足了的。

衛子矜在外堂等候沒有多久，許淼淼和茗瑤就已經妥貼地換好了衣飾。陽光自高大的宮門照進，以一種美好的角度打在兩人的容顏之上，宮人無不半張著嘴看著她們。連衛子矜亦是貪看這絕美的畫麵，唯二的兩匹繚綾，霓裳羽衣最好的裁縫和繡娘的心血之作。衣衫隨風而動，浮光暗影，仿若謫仙降臨。